45、茶艺大师·律
“少将……要不要和封先生打声招呼？”
悬浮车内, 副官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恨不得分解成微粒散到空气里，也好过被车内压抑的气氛搞得快要窒息。
“不用。直接开。”
虽然少将平素声音就清冷, 但绝没有现在这般寒凉。他瞄了眼窗外不远处有说有笑（大雾）的alpha和beta，那个一看就不是正经保镖的beta还吃着alpha送的早餐……他不受控制地又偷瞄了眼后视镜里穆少将旁边的袋子……
他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与少将清寒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心底发虚, 头皮发毛……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少将眉心蹙起, 开了口，“开慢点。”
副官：……
“再慢点。”
副官：……
封无过决定暂停和颜玉律这厮继续进行没营养的对话，他向自己的车走去, 一辆慢吞吞的悬浮车从他眼前爬过。
他啧了声, 这年头, 就算是新手上路也没见过这种速度了。他目光随意扫过, 然后愣了愣, 顿住脚步转身，追了上去。
“开快点。”
副官：……所以，到底是要慢还是要快？
封无过拦在车前，副官自认已经很有分寸地没真的撞上去, 车头距离非正经保镖身前还有一尺有余，但还是觉得后颈一凉。
副官：……少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难伺候……
封无过自觉地打开副驾位置。
“坐后面。”清冷的声音从后座传来。
封无过充耳不闻, 屁股一沉就坐了下去。
副官：……真的勇士。
然后, 他就眼睁睁地看到另一个勇士自觉地打开后座车门, 坐在了少将旁边，只不过坐得离车窗极近。
穆岚瑿蹙眉, “你上来做什么？”
颜玉律笑了笑，“不好意思，我现在是封队的管控对象。他去哪，我去哪。”
穆岚瑿视线移向前方, “解释。”
“哦。我们局长觉得你们都是校友，会有共同话题，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全面深化‘放管服’改革，旨在精简人
员、优化服务、提高效率，所以派我一个人来服务你们两个。高不高兴，开不开心？”
副官：……别问，问就是敬佩。
穆岚瑿按捺着性子听完他的胡扯，“按照合同，你违约了。另外，你今天迟到两个小时，今天薪资减半。”
封无过白眼上翻，“小颜同志，你会补给我差价的，对吧？”
冷不丁被cue的颜玉律眉梢微挑，“自然。”
封无过对穆岚瑿耸了耸肩，副官见他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满脑子一排的感叹号一排的疑问号轮流刷屏：在少将面前嘚瑟得这么欠抽还能好好活着的这是第一人！少将究竟是哪只眼睛不好使看上这么个beta？
封无过现在心情不太美妙，而让他这么不美妙的人，他又怎么会让他们心情美妙呢？来吧，互相折磨吧。
穆岚瑿唇色寡淡，收回视线，“小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还不到军校放假的时候？”
颜玉律“嗯”了声，“请了假的。”
“学生，还是应以学业为重。你虽然有天分，但优秀的不只你一个。”
颜玉律摩挲着尾戒，“我和穆少将不同，不搞先立业后成家那一套。学业差不多就行，时机到了，先成家后立业也挺好。”
副官：……六月的天气，他觉得好冷，就像窦娥被斩那天那么冷。
他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他忍不住偏头看向身边这位老神在在像是已经立地成佛的beta。
封·神·无·佛·过正旁若无人地吃着东西，似有所觉，侧过脸来，递过来一个流沙包，“想吃？”
副官：“……谢谢，我不想。”
封无过露出了然的神色，继而勾了勾唇，食指轻点唇部，轻声道：“不要妨碍他们相爱相杀。”
副官：……
封无过挑眉，做作地问道：“你该不会没看出来吧？”
副官透过后视镜匆匆扫了一眼，不敢多看立马收回视线，声音压得极低，“看出了一半……”
封无过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
副官：嗯，只看出了相杀。至于相爱……恕他眼不瞎
，实在没看出来。
鉴于车内的气氛太过诡异，副官把车开得飞快，原定半个小时的车程不到十五分钟就到了。
封无过无所谓去哪，反正身为临时保镖，穆岚瑿去哪，他就去哪。
颜玉律也无所谓去哪，反正身为管控对象，封无过去哪，他就跟哪。
所以哪怕是穆岚瑿把他们带到了一家机甲俱乐部，本该身为拉布拉多星东道主的封无过也没多大反应。封无过的挂件颜玉律倒是双眼微眯，摩挲了下尾戒。
应该是提前预约过，一进去就有专人领他们进了间机甲训练室，恭敬地交代了番后，就自觉退下了。
穆岚瑿对封无过说：“来一局。”
封无过摇了摇头，“算了，我没有自取其辱的嗜好。”
“我现在是你的雇主。”
封无过眨了眨眼，“行吧。”
穆岚瑿向最近的机甲模拟舱走去，封无过向另一边的模拟仓刚走了两步，肩部搭上一只手。
他转过头，眼神略有些不耐。
颜玉律却没有看他，目光落在另一头，只是搭在他肩上的手稳稳地扣着。
“封队身体还没养好，怕是不适合与穆少将对战。穆少将如果真的技痒，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奉陪。”
穆岚瑿视线落在他的手上，眼底蕴着几分寒意，“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僭越了。”
颜玉律轻笑，“穆少将打着什么心思，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副官：……不，他不知。
一时间，室内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人不能总停留在回忆里，也没谁有那个责任必须完美还原成你记忆里的样子。如果你接受不了现在的他，不如放过彼此可好？”
他不用费心去想，就知道这场对战某人肯定会随意应付，故意“输”得一塌糊涂。哪怕是有意为之，他也不想看到这个人输的样子。
他眼尾微挑，话锋一转，“我就不一样了，我不会期待他做任何改变，除非他自己想变。”
封无过准备打掉肩上那只爪子的那只手顿了顿。
穆岚瑿眼底蛰伏着一丝火气和隐隐的忧伤，他望向封无过，
“如果你亲眼见过五年前耀眼如星辰的他，如果你知道你面前的这个人本该受人景仰——”你怎么能甘心见他这么委屈地生活。
“我知道。也见过。”颜玉律出言打断他。
虽然这种“见过”的方式不太上得了台面，虽然也确实遗憾不能亲眼目睹亲身参与。
“他曾耀眼如星辰，也本该受人景仰——你说的这些我认可。你的确比我幸运，比我早出生几年，比我更早的认识他。但我也比你幸运点，我觉得我对现在的他的了解，似乎要比你多一些。我不觉得现在的他，比起当年就逊色就不耀眼了，我甚至觉得他从始至终坚守的东西都没有变过。
“世间行业千千万，他却选择了现在这份职业，甚至最开始是从编外人员做起。明明不想惹麻烦，面对我这个麻烦，大可袖手旁观也无人苛责，却还是揽在自己身上。守护整个帝国，还是守护一方百姓，在我看来，本质并没有区别，更不用谈什么孰轻孰重。”
一字一句，流自肺腑。
然后，颜玉律忽然侧过脸看向封无过，眼角细而微翘，给人一种似魅非媚似的迷离朦胧感，“当然，我还是期待你能变得多喜欢我一点的。”
遇见我，或许是你的不幸。但能遇见你，的确是我的幸运。
继而，他对着封无过轻轻眨了眨眼，“怎么样？我这杯茶烹得绿不绿？我是不是很有成为茶艺大师的天分？”
封无过眼里仿若藏着星辰，勾了勾唇，把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拂了下去，笑了，“还行。就是有点肉麻。”
……
“少将……”
副官忐忑又心疼地觑着面色苍白的少将，虽然有些云里雾里但还是忍不住埋怨不识好歹招蜂引蝶的非正经保镖。
少将特意将入住酒店定在这个新任保镖住处附近，连夜亲自订的训练室，甚至对系统那么复杂的参数一一做了细致的微调，知道对方起晚了还特意备了吃的……他敢说，别说对庄上校，就连对穆元帅，少将都没这么上心过。
穆岚瑿闭上眼，双目有些刺痛，却不及心痛十之一二。
他不是不
知道自己这样做会招封景的烦，但他控制不住。
封景一直都不是个城府深沉的人，他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喜欢一样东西，也是藏不住的。
他想，如果他再次接触曾经深爱的机甲，是不是就会重拾当时的热情，是不是就可以重登峰顶？
他信誓旦旦地说着不信他现在体质和精神力都是b级，但昨天的检查报告其实令他很不安。他不是个擅长徐徐图之的人，尤其是在有关这个人的事上，更是没了耐心。如果是真的……他该如何自处……
……
最后，对于副官来说，这场莫名其妙的对战邀请最后也莫名其妙的取消了。从少将和颜玉律的对话中他模糊得到一些信息，知道少将和这个beta是旧识，也猜到这个beta以前应该很出色。
回去的途中，车内的气氛压抑得几欲令人窒息。
他大气不敢出，却忍不住频频偷看着身边的beta。
“啧。你再这么看我，我会以为你要爱上我了。”
副官：……不管他之前多么出色，这种beta他都敬谢不敏。当然，好像也轮不到他“谢”。目前看来，这妥妥一a一o争一b的节奏……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连beta都这么抢手了，这神奇的三角恋关系……
少将靠着后座，闭着眼，脸色很差，是连经历数日不眠不休的战斗后也不曾有过的疲色。
“先送他们回去。”
副官听少将连声音里都有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心疼不已。
身为全星际alpha的梦中情o，凭什么要为一个beta这么伤怀？
而这个beta不领情就算了，还带着一个关系不清不楚的alpha来气少将！
还是庄上校好，从来不会惹少将伤心。
……
颜玉律看了眼把他们二人放下就扬长而去的悬浮车，没什么诚意地反思：“我是不是说得过分了点多了点？”
封无过散漫地斜了他眼，“说都说了，现在才来装大尾巴狼，是不是晚了点？”
颜玉律笑了，意有所指地说：“这不是怕你怜香惜玉的旧疾发作，
找我秋后算账。”
封无过转身朝小区走去，“不会。各就各位，这样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木兰：吃了脸皮和嘴皮子的亏。
庄珝：我准备上线了。
穆元帅：我也准备登陆了。
小颜：我随时做好了英年早婚的准备。
作者：嗯，我做好了裸奔且没有大纲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