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庄·工具人·珝
不远处, 老太太拎着一兜东西在前面走。
封无过把颜玉律往后扒拉了下，“你等会儿再上楼。”
颜玉律：“……不是，我怎么有种担心被家长抓到早恋的既视感？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封无过白了他眼：“不然呢？”
颜玉律有点无奈：“我现在是你的邻居, 路上遇到一起走不是很正常？”
“嗯。记住你现在的人设，你现在是脸皮很‘薄’的邻居, 所以见到邻居会不好意思地‘躲’起来。”
颜玉律：……行吧。
封无过迈开步子, 因为腿长的优势没一会儿就赶上了老太太，轻轻拍了她一下顺势揽住，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袋子, “买的什么？”
封太太吓了一跳, 转过头, “过儿？你不是说今天陪同学玩, 要晚上再回来吗？”
“人临时有事要处理, 我就回来了。”
“这样啊。那正好多休息下，还没好透别乱跑。哎，那不是新搬来的邻居吗？”封太太指了下身后，“我去打声招呼。”
封无过：……不是, 老太太，你对颜玉律这狗是装有自动雷达吗？每次都能精准地感应到。
乖乖地在原地转圈踱步的颜玉律瞄到封夫人往他这边走来, 愣了愣, 目光投向她身后的封无过, 用眼神示意自己的无辜并请求下一步指示。
封无过扶了扶额，表示不想说话。
“哎, 你——”封太太刚开了口，忽然转过头悄声问，“他叫什么来着？”
封无过：叫颜狗。“你叫他小颜就可以了。”
封太太微微点头，又转回去, “小颜啊，什么时候搬来的？”
颜玉律身姿不由站正了些，眼尾微弯，“阿姨，我昨天刚搬来的。”
封太太不禁觉得耳朵发麻：不光人长得——以她的审美来说是好看的，声音也好好听。
封无过斜了他一眼，无声道：“好好说话。”
颜玉律：……真是做什么某人都不满意，太难伺候了。
封太太又问：“是和家人还是朋友
合住？”
“一个人住。”
“一个人？一个人做饭多麻烦，叫外卖又不健康，正好阿姨买了好多菜，中午到阿姨家吃饭吧。”
颜玉律：？这么快就可以“登门入室”了？
他刚想顺势应下——
“他脸皮薄，一个人吃饭更自在，你别勉强人家。”封无过向颜玉律使了个眼色，“对吧？”
颜玉律：“应该……对吧。你说的都对。”
封太太又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这明显是自己儿子不待见，她在封无过胳膊上拧了一下，“就当是谢谢你昨晚送的糕点，很好吃。”说完后，又推了封无过一把。
封无过：“……你要是真想来的话就来吧，别后悔就成。”
然后，又被拧了一下。
封无过：……颜狗这货是真的有毒。
颜玉律眨了眨眼，颇符合“脸皮薄”的人设半怯半喜地看向封无过，“我真的可以想吗？”
封无过侧身避开了老太太的螺丝刀·手，咬牙道：“请你务必一定想来。”
……
副官频频通过后视镜看向后座的少将。
穆岚瑿眉心蹙起，“有话直接说。”
“少将，庄上校他……来了。现在已经到达酒店了。”
穆岚瑿缓缓睁开眼，“知道了。让他在房间等我。”
酒店的特殊通道，顶层套房悬浮梯直接入户。穆岚瑿从梯门出来后，沙发上正对着梯门的男人闻声抬起头，眉目清隽，没有大多数alpha侵略性的强势，双眸像是春阳下湖水微漾的清波，声音温润如玉，“抱歉，没有提前告诉你我要来。”
“无妨。”穆岚瑿走过来，在另一侧沙发坐下，“你来，定是有话要与我说。”
“嗯。有个不太好的消息要告诉你。元帅他昨天联系过我，应该是对我们俩的关系起了疑心。”
穆岚瑿没什么反应，“嗯。”
“我虽然应付了过去，但是，他毕竟是元帅，我估摸着他没有信，起码没有全信。”
穆岚瑿长睫微垂，“不信也罢。反正我也不想再骗他了，他毕竟是我爷爷。”
“你打算怎么和元帅解释？解释其实一直以来你的意中人都不是我，甚至不是任何alpha，而是一个beta吗？”庄珝目光落在地毯上，“你见到他了是吗？”
穆岚瑿猛地抬起头看向他，看到他平静如常的神色，心里萌生了一个猜测，“你一直都知道他在哪？”
庄珝唇边泛起若有若无的微笑，“谈不上一直，但，确实比你要早得多。”
猜测被证实，穆岚瑿难以置信之余又有些愤怒，“什么时候知道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世上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守规矩的，或者说，我们这个圈子的，没几个守规矩的。要查一个人，并不难。”庄珝收回目光，看向他，“我不告诉你，是觉得没必要。相见，不如不见。就像，你也从来没告诉过我你对他的心思。因为你知道，说了，只会把事情变得更复杂。我不告诉你，也是一样。”
“你什么意思？”
庄珝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如果元帅知道你喜欢的是个beta，还是一个没有信息素，甚至对信息素几乎绝缘的beta，你觉得元帅会怎么做？”
穆岚瑿眉心微拢，“这是我的个人感情问题，我有权自己做决定。”
“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那你为什么不敢告诉元帅那本笔记的真正主人是谁？其实，你心里也没底，为了保你这个穆家唯一的血脉，他会做出什么事吧？”庄珝语调依然不紧不慢，“还是那句话，他毕竟是个元帅，每一份战功，都是踏着血腥得到的，你不敢寄希望于他的仁慈和对生命的敬畏。他是你爷爷不假，但，也只是你一个人的爷爷。”
穆岚瑿默然不语。
“你的心思，封景清楚吗？”
穆岚瑿眼底涌出一丝反感，“我喜欢他，是我一个人的事。”
听他干脆地承认，庄珝眼底似湖水荡开了涟漪，“他的态度，是不是不太好？”
穆岚瑿回想着这几次见面，双唇紧抿。
“不管是你的性别还是你的身份，你喜欢上一个beta，注定不可能是你一个人的事。
如果他也中意你，那或许还值得抗争一下。既然他对你无心——”
“你是在提醒我他曾经喜欢的人是你吗？”穆岚瑿的语气有些愠恼。
庄珝怔住，随即哂然，“那都是什么陈年黄历的事了。何况，都是你们的猜测，他可从来没亲口说过。”
“别人看得出来的事情，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如果，当年他对你说出口，你会怎么回应？”
穆岚瑿试图从他神情中看出一丝端倪，但显然又一次失败了。
和封景恰恰相反，庄珝是个让人难以捉摸的人。
庄珝轻笑了下，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事到如今，这个问题还有意义吗？”
反正，命运，也从来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
穆岚瑿沉默了片刻，习惯性地摩挲着平安扣，“封景当年为什么会退学，你清楚的是吗？”
庄珝看在眼里，“谈不上清楚，知道一些。其实，我建议你不要刨根问底，知道多了，反而是负担。”
穆岚瑿瘦削的手指收紧，“我想知道。”
几不可闻的叹息响起。
“他当年的休学手续，是我后来自作主张给他补办的。”
庄珝从茶几上摸到一盒香烟抽出一支点燃，“当年，他在赛场受了重伤，我们把他送到医院治疗，因为上级命令，我们去处理了后续任务，任务处理完回来后他人就不见了，这些你都知道。我也是后来查了才知道，他进入赛场救我们的时候，他的父亲死在了星盗手里……而且，死状非常凄惨……
“联赛前几天，我亲耳听到他跟他父亲通讯时，他开玩笑地埋怨他们不能亲眼看见自己的儿子在联赛里所向披靡大展手脚太遗憾……他母亲是个心思纤细的omega，虽然知道自己儿子有开玩笑的成分在，但觉得自己儿子孤身在外，还是在首都星这样世家显贵遍地的地方，担心他儿子的性格会与人交恶，担心他过得不好却瞒着家人不说，所以就让自己的丈夫过来，她自己留在家里照顾封景的弟弟。一家人都没有提前告诉封景，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
庄珝单手夹烟送到嘴边抽了一口，“封景的父亲因为订票晚了，平价票已经售罄，不舍得买高价票选择了中转，所以预计到达时间比直达的要晚一些。你我都出过任务，也清楚那一阵自由军四处点火，星盗更是趁虚而入浑水摸鱼，他父亲所乘坐的星际飞船遭遇了星盗。有些星盗除了图财，还会掠夺omega。他父亲是个alpha，是名退役军人，明知道是以卵击石，还是为了保护几个omega乘客挺身而出……寡不敌众的结果，显而易见……最后，被星盗们丢出飞船，暴露在太空中……”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人类完全暴露在太空中会有什么结果，他们这种常年在太空作战的人再明白不过。太空是生命禁区，没有防护的情况下，强辐射、高度真空、极度温度，随便一个都能置人于死地。
太空中温度极低，但因为缺少有效介质，一般很难通过传导和对流方式散热，单靠热辐射散热效率是很缓慢的，所以，并不会立即冰冻。
人体内外压的失衡，会导致人体肿胀，但因为人体皮肤本身比较坚韧，所以也不会立即爆炸。
比起这些，最先来临的是缺氧导致的昏迷，然后，在无人知晓的太空深处，无知无觉地死亡。
“他父亲在暴露太空的前一刻，给封景发了人生最后一条讯息。讯息的内容是：抱歉，不能亲眼看你比赛了。”
穆岚瑿不知不觉间早已泪流满面。
庄珝抽出纸巾递了过去，穆岚瑿别过脸没有接，他也没有勉强，放了回去。
“他母亲……前面提到过，是个心思敏感的omega。她非常自责，觉得是因为她的提议自己的丈夫才一去不复返，甚至连个尸体都没留下。她理智上清楚这件事不能怪封景，毕竟封景也并没有做错什么，但心里……理智和情绪的分离，又无法宣泄，演变成了重度抑郁。”
庄珝没有过多提及封景，因为没有必要。懂的人自然懂。
“所以，他才会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他的体质和精神力真的……”后面的话，穆岚瑿说不出口
，仿若只是说出口都要耗尽全身力气。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烟蒂到了嘴边，庄珝才意识到这根烟抽尽了，他将烟头丢进烟灰缸，端起茶杯浇熄。“再然后，没几个月，封景一直被认为alpha的弟弟二次分化成了omega。我了解的大致情况，就是这些了。”
穆岚瑿单手盖住双眼，“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最后给他母亲治疗的心理医生是我请来的，三等星心理医生的水准，毕竟不太让人放心。虽然医生有保护患者隐私的义务，但这个世界，总是有凌驾于医德之上的特权的。当然，封景不知道，如果他知道是我请来的……”庄珝思忖片刻，“大概还是会接受，但心里会很膈应吧。”
“他母亲的病……现在好了吗？”
“好多了。但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任何会打破或者她觉得可能会打破她现有平静的‘意外’发生，都可能导致她的病情复发。”
庄珝说完，唇边泛起一抹苦笑，“所以，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庄珝：我早说过，我真的不打算参与修罗场。我就是起个注解说明作用的工具人。
艹。真不适合写虐点，读者虐没虐到两说，关键是太费纸了。
然后，自己检查了一遍，emmm……写得什么玩意儿？
算了，就这吧，做人嘛，不能对自己太苛刻，不然分分钟写不下去的节奏。
本文封哥最大虐点交代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