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故事的另一面
今晚的夜色很美，但詹德利的心情却不美。
早上到学校门口，发现校牌丢家了。詹德利让张惠先进去，然后找个人少的地方把她的校牌递出来。
本来以为可以过海瞒天，没料到门口的老师火眼金睛，一眼看穿了他。
这也就算了，詹德利还有备用方案，他在表单上写了张哲远的名字。
但千算万算，张哲远也没带校牌，和他一样想着蒙混过关。老师没看到，他却看到了，想犯一下贱，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回到教室，班主任还罚了他俩人值日一星期。
不过这也没什么，真正让他烦恼的是，陈娴静似乎在故意整他。
每次星期一都有升旗仪式，会有优秀学生站在升旗台下演讲。
平常都是在学生会里挑选人演讲，本来这次的演讲的任务是陈娴静的，主题是“梦想”，但她却执意让詹德利演讲。
陈娴静身为学校的三好学生，以及学生会副主席，还是有一些话语权的。
恰巧学生会主席还是自己班的张绍文，他竟然也同意了。
学生会的其他成员都没听说过这个人，都在想这位是何方神圣。
詹德利听闻此事时，事情已经定下来了，这让他一脸懵逼。
他立马找到张绍文，质问对方:“这件事为什么不跟我说就定了？”
结果张绍文也和他一样，一脸懵逼。
“陈娴静她说你同意了。”
听闻此言，詹德利心中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想着去找陈娴静问清楚，但是又想起他要跟陈娴静断清关系，便忍住了。
算了，不就是个演讲吗，到时候随便讲两句算了，反正脸皮厚，挨骂也无所谓。
道路上车流穿梭，詹德利有点饿了，于是准备去那家馄饨摊吃点。
轻车熟路地走到摊前，他向老板娘打了招呼。
他经常来这里吃点东西，老板娘已经认识他了。
老板娘看了他一眼，朝他挤挤眼，悄悄指向后面的座位说:“这姑娘是不是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她好像心情不好，光喝酒不说话。”
詹德利不解地看去，只见一个女孩的背影。
没想到是她。
光看背影詹德利就知道是谁，是陈娴静。
詹德利对老板娘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然后朝陈娴静走去。
桌上放着一碗馄饨，两瓶啤酒，一瓶空，一瓶刚打开，詹德利一把将满满的酒瓶拿走。
“喝的这是啥酒？我看看。”
陈娴静抬头，又是这个男生，好像总能碰到他。
好吧，其实她是故意的。她就想来这个摊，想着能不能碰到她。
陈娴静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总觉得这个男生和其他人不一样，他的身上，有她向往的东西。
“怎么了，心情不好？”詹德利很自觉地拿了杯子，倒满酒。
他的语气依然很温柔，陈娴静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想说就别说，想不明白的事干脆就别想，不必自找烦恼。”詹德利喝了口酒，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
陈娴静想要把酒瓶拿回来，詹德利紧紧抓住不给她。
“你的酒量不行，别喝了。明天不上学了？”
“说的好像你多了解我一样。”陈娴静脸上浮现两朵红晕，眼睛迷醉勾人。
我可太了解你了，小趴菜。
詹德利笑着摇摇头。“你先吃饭吧，你的馄饨都凉了。”
“老板，来一份馄饨。”
一碗滚烫的馄饨端到桌上，詹德利把陈娴静的馄饨拿到面前。
“这个我吃了，你吃我的吧。”
“这次该不会又是我掏钱吧？”陈娴静问道。
“不会，我请你吃。吃多少都行。”
听到詹德利的话，陈娴静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大口吃起馄饨。
“慢点吃，慢点吃。”詹德利关心地说道。
陈娴静仰起脸，露出鼓鼓的腮帮子，可爱极了。
如此可爱的女孩摆在面前，詹德利没忍住，伸出手摸了摸陈娴静的脑袋。
也许是喝了酒，也许她并不讨厌詹德利，对于他的抚摸，陈娴静没有表现出抗拒，反而很享受。
詹德利一下反应过来，他明明决定要和陈娴静保持距离，却还是没忍住。
他收回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再次告诉自己，不能这么做。
为了结束这暧昧的氛围，詹德利说道。
“陈娴静，你为什么要让我演讲？”虽说是为了岔开话题，但他也是真心想问。
“没什么啊，就感觉你挺合适，嗝。”陈娴静打了个饱嗝。
“而且，我挺羡慕你的。”
“为什么？”詹德利不明白他有什么可羡慕的。
“你看啊。”陈娴静敲击桌子，讲述她的观点。
“你自由，无所畏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还有自己的思想，不会受别人影响。”讲这些的时候，陈娴静的眼中带着异样的光。
“说得跟真的一样，好像我很优秀，我可是个成绩倒数后一百的人。”
“不一样的，不一样的……”陈娴静始终重复这句话。
“好了，我看你是喝多了，吃完这碗馄饨就回去吧。”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话？我告诉你，我的感觉很灵的，我觉得我好像很久之前就认识你，你是个很好的人。”
詹德利正准备喝最后一口酒，听到陈娴静的话愣了一下，但表情并没有异常。
清完酒瓶里的酒，詹德利将陈娴静扶起来。
“我一直都相信你。”詹德利轻声说道。
无论你在哪里，以什么身份出现，我都相信你。
“好了，我送你回去吧。”
……
陈娴静坐在后座。
“你抱紧我，可别睡着了掉下去，我还指望你指路呢。”詹德利对陈娴静说道。
“瞧不起谁呢？真以为我喝多了吗？”虽然这样说，但陈娴静还是抱紧了詹德利。
就知道逞能，什么时候能改改这个坏习惯，詹德利心里念叨。
月光撒在街道，黑色的阴影的落在两人身后，仿佛肩并着肩。
陈娴静和平常不一样，在别人眼前，她都会戴上面具伪装自己，可在詹德利面前，她做不到这些。
他的身上仿佛有股魔力，他的温柔总能撬开她的面具，展现柔弱的自己。
陈娴静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她感觉此刻的自己格外陌生，可内心格外安稳。
也是从此时起，陈娴静第一次想认真了解一个人。
正骑车的詹德利什么都没想，只是看着眼前的道路。
这条道路，他曾走过很多次。
人生中，总有那么几条路，在年少时无数次走过，但却在长大远去后，变得模糊。直到如今再次走过，他才发现记忆是如此的清晰。
穿过身体的风，依旧和曾经一样，掀起他的头发，灯光照在脸上，让他感到惬意和自由。
他没由来的问陈娴静。
“你有没想过，十年后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十年后啊，我想想。”陈娴静陷入了沉思。
詹德利也不催促她回答，其实他也在想，既然人生重来一次，他要怎么做。
一分钟后，陈娴静回答他。
“我不知道那时候我变成了什么样子，但是我想我会生活的很开心，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我可能会养一只小动物，虽然我很害怕它们，那个时候，我可能跟喜欢的人结了婚，说不定有了孩子，生活也许会因此琐碎平凡，但我觉得这样的人生，也很精彩。”陈娴静的声音缓缓从身后传来。
詹德利看不到陈娴静的表情，不过她现在肯定满脸向往。
可她充满希望的话，刺痛了詹德利的心。
也许不遇见他，少女所期望的未来，会成真吧。
詹德利的脑子又开始作怪，忍不住回忆以前。
当初，少女可以选择更好的志愿，但是为了跟他在一起，选择跟他去同一个学校。
两人曾共同探讨美好的未来，会想将来一起开个小店，他当老板，负责干活，她当老板娘，负责摸鱼。
两人一起攒钱，在小城市里买一个小房子，在房子摆放喜欢的家具，两人可以挤在一张沙发上看电视。再买一辆二手车，无聊时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开车去旅游。
甚至还会谈起婚姻，陈娴静说她想要漂亮的婚纱，如果不买就不给他做饭。詹德利只能摸摸她的头说，给你买，我可不想将来天天饿着。
陈娴静还说，如果将来有孩子，她希望是个男孩，像孩子爸爸，这样她感觉更幸福。詹德利则说，他希望是个女孩，像孩子妈妈，这样就像在照顾两个相同的小公主。
令人听起尴尬却又美好的憧憬，詹德利一个也没有实现，别说婚纱，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给她买过。
詹德利加快车速，不想再想这些。
路程很短，时间很快，仿佛一眨眼，就过去了几年时光。
詹德利将陈娴静送到楼下。
吹了一路风，陈娴静尽管脸红扑扑的，但已经变得清醒。
“谢谢你送我回家。”陈娴静说道。
“小意思，赶紧回家吧。”
陈娴静刚刚踏上楼梯，詹德利突然对她说道。
“希望你能够成为你想要成为的人。”
既然他重生了，为什么不给别人一个重来的机会？他希望，陈娴静也能重生一次，去追求她想要的生活。
……
詹德利回到自家楼下，已经很晚了。
家楼下停了一辆轿车，詹德利并不在意，想着这是哪家人有钱了，提了一辆车。
他把车停好上锁，不着急上楼，点燃一根烟，抽完烟再上楼。
楼道响起高跟鞋梆梆敲地的声音，詹德利并没有抬头看是谁，倒是人家喊了他一声。
“德利？”
詹德利疑惑地瞥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大白腿。
这谁啊？还有这号人物认识我？詹德利高兴地抬起头。
哦，原来是我妈啊。刚燃起的兴趣瞬间消失了。他也明白了，原来楼下停的车是她的。
同时，他感到疑惑，按理来说，妈妈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
在他很小的时候，父母便离婚了，爸爸获得了他的抚养权，而妈妈则嫁给了别人，离开了这座城市，从那以后，他便跟妈妈失去联系，也没有再见面。
为什么在此时又出现了？
不解的同时，詹德利还得应付眼前的局面。
“你什么时候还学会抽烟了？”赵月曾想过和儿子见面的场景。
可能说不上温馨，但也绝不可能是现在这副样子。
“我跟你说，我这是第一次抽烟，你信吗？”詹德利笑着说道，对于妈妈的问题，他很无所谓。
“都怪你爸，我还以为他能照顾好你，没想到把你变成这个样子。”赵月很气愤，她想，如果儿子跟她在一起生活，绝对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尤其是看到詹德利抽烟的样子，明明看起来是个小孩，抽烟却老练。还有他那瘦弱的身体，是不是经常吃不饱饭。
“这跟我爸没关系，跟你也没关系。”此话听起来很刺耳，仿佛是气话，但詹德利并没有这种情绪，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但赵月的表情却黯淡下去。
“你是不是一直怪我，觉得是我抛弃了你，其实我也是被逼无奈，我……”
“好了妈，你别跟我讲以前那些事了，我不想听，那是你跟我爸之间的事，我也没怪你，跟我爸在一起过得不幸福，离个婚有什么的。如果你为了我委屈自己，不离婚，我可能才会恨你。”
詹德利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我跟老爸过得很开心，如果你在的话，我可能就没有那么幸福了。
前一辈的事情，就让它消失在往事中吧，他只关心当下。
他怪她吗？可能在很久之前埋怨过，但现在对他来说，无所谓。
赵月看着眼前的儿子，明明稚嫩，可是身体里像有一个老灵魂，经历了很多事。
她没由来的心疼，也愧疚。别人家的孩子在他这个年纪，享受着父母的爱，而他却比别人少了一份爱，多了一份孤独。
他还并不怪她。她多希望儿子能够怪她，这样她心里还舒服一些，不会像现在难过又心疼。
詹德利将烟扔到地上踩灭。
“好了妈，我要上楼了，你也早点回去。”说完詹德利转身上楼，没有多看她一眼。
赵月想开口喊住他，但最终没有开口，转身上了车。
詹德利刚推开门，老爸便迎了上来。
“回来了，儿子。”
“嗯。”
“那个，你妈她刚走。”
“我知道，我在楼下碰到她了。”
“哦哦……你没跟她说话吗？”
“简单聊了几句。怎么了？”
“哈哈哈，没啥，我就问问。”詹豪边说边观察儿子的表情，看到儿子表现没有异常，他放心许多。
“那个，儿子，你别多想。你妈这次过来就是跟我聊聊天，啥事都没有。”
“聊呗，我能有啥多想。”詹德利说道，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真的什么都没想？”詹豪还是不放心，再次问道。
詹德利无奈地叹气。
“爸，既然你不放心，那这样吧，我现在下楼买几瓶酒，咱爷俩喝酒唠唠，你给我讲讲你的爱情史，我谈谈我的想法，这样你就放心了吧？”
“去你的，臭小子没个正形。”詹豪朝詹德利一脚踹去。
詹德利灵活躲过，笑着说:“放心吧爸，我啥也没想，没事我就回屋了昂。”
“你站住，我给你讲点事。”詹豪叫住他。
“你说。”
“你妈这次回来，是因为她的男人生意失败了，回到这边谋生。那个男人和他前妻有个孩子，是个男孩，上高一，要转到你的学校上学。你呢，就跟以前一样，好好上学就行了，不要被这些事影响心情。”
“对了，你妈给你买了一箱奶，你想喝就喝吧，别浪费了。”
“知道了。”
詹德利回了老爸一句，便回到他的卧室。
他将书包扔到桌子上，然后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思考着这一世。
如今发生的一切，和前世不同。
在前世，红发少年没有冲到学校跟陈娴静表白，而他的妈妈也没有回到这里。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发生了改变。
詹德利开始思考缘由。
红发少年可能是因为詹德利和陈娴静走得近了，才计划这场表白。
而妈妈赵月的现任丈夫，在外地经营一家化工厂，在前世，他和这座城市的化工厂是竞争对手，公司的壮大也是因为化工厂发生事故。而现在，詹德利拯救了化工厂，也提高了工厂的名声，这导致另一方的失败。
因为詹德利的无心之举，这个世界的故事线发生了变动。
詹德利感觉，这个世界的另一面，在向他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