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冰与火
明明太阳炽热，可是当望向少女时，那份燥热气息荡然无存。
少女穿着一身黑衣，周围人影来来往往，杂语纷纷，而少女始终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她就像傲立雪中的寒梅，保持独有的魅力。
猛然间，詹德利想起一件事，一件被他忽略的事。
时间太过久远，以至于快要将那件事忘记了。
在前世，凌晨的父亲，本市的著名企业家因为车祸去世，凌晨变成了落魄公主。
凌晨创建了一个乐队，名叫飞鸟乐队，并在圈子里慢慢有了名气，有了不少乐迷。
可惜的是，飞鸟乐队如昙花一现般，很快消失在大众的视野。原因就是，主唱凌晨自杀。
凌晨有抑郁症，长期靠药物维持精神健康。或许是忍受不了折磨，某一天深夜，凌晨服用大量安眠药选择了自杀。
这件事当时在网上还有不少热度，乐迷纷纷惋惜这位天才音乐少女。
这件事还是在詹德利在班级群里了解到的，具体细节也不清楚。
很难想象，眼前这个高冷，气质独特的少女，将来会用这种方式选择离开这个世界。
其实詹德利有点理解她，毕竟他也自杀过。十七岁的他，根本不会相信十年后的自己，会选择跳河自尽。
压死人的，不是突然而至的厄运，而是一件件小事堆积起来，让你坚定去死的心。
我好想去死啊，还不如去死，如果我死了就好了，我要死，这是詹德利的心路历程。
此时，当詹德利再次看向凌晨，眼里多了一丝同情。
少女浑然不知，她只安静地听着乐队唱歌，听到喜欢的歌曲时，会露出笑容。
凛冬盛开的花，却沾染不上白雪。
少女总是挂着一张冷脸，其实并不是她冷漠，她心中也有喜欢的事物，只有在遇到她喜欢的东西时，她才变得生动。
大概在学校里，很少有人看到她的笑容，所以此时凌晨的笑容，如同珍贵的宝藏，詹德利痴痴的看着她，就像见到极美的风景。
恰巧澎湃乐队正在演唱后来爆火的歌曲——《天空长出花》
吉他声响起，饱含情感的嗓音传来。
“我要变成云，在天空画幅晚风。我要变成风，点燃浪漫晚霞，我要变成她，在天空种朵花。接受月亮的邀请，叫醒流浪的星星……”
歌曲还未演唱完，凌晨看了看手腕的表，转身离开。
不知为何，詹德利萌生好奇，他想要多了解凌晨，于是他推上车，在后面跟着她。
我这应该不算是猥琐男尾随大美女吧？只是简单的想要了解一下同学的生活，应该不过分吧？詹德利安慰自己。
凌晨走路很慢，并不着急，她不看前方的路，视线始终看向道路两旁。
詹德利也跟着她的视线看去，却没有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只看到来来往往的行人，以及坐在餐厅木椅前聊天的老爷老太。
都是人间烟火，渺小尘埃。你所见的人，也只是匆匆一瞬。
凌晨继续向前走，不过詹德利注意到，一只小土狗正摇着尾巴跟在她身后。
小土狗很有眼光啊，知道这是一个漂亮的小姐姐，詹德利心想。
詹德利看向一旁店铺的玻璃，看到了他自己的模样。
看，这还有个帅哥，他自恋的想到。
不过，即使小狗再怎么殷勤的摇尾巴，凌晨也不搭理它。
呵，舔狗。詹德利无声笑了笑，继续睡跟上。
凌晨走着走着停下脚步，走进旁边的超市，应该是去买东西。小土狗见凌晨进去，也不离开，老实巴交的等在原地，典型一副舔狗模样。
詹德利正在心里嘲笑这位狗兄，只见凌晨从超市走出，手上拿着火腿肠，詹德利心里的笑容顿时凝结。
撕开包装，凌晨将火腿肠喂给小土狗。小土狗乐开怀，摇头晃脑的享受美食，而凌晨见到小狗的样子，露出明媚的笑容，顺势抚摸小狗的头。
见到这一幕的詹德利如遭雷击，想起了在学校里苦苦追求凌晨无果的同仁们，原来大家还不如一只狗有魅力。
同时，詹德利觉得他学到了一个道理。
如果你个女生不接受你，那是因为你还不够舔，只有舔到极致，发挥自己的优点，才能成功!
这不，狗兄就是一个成功的案例。
詹德利觉得他悟了。只是他没有想到，或许凌晨只是单纯的喜欢狗。
阳光下，凌晨的笑容单纯的像个小孩，跟那些喜欢小动物的孩子一般无二。
也就在这一瞬间，詹德利觉得凌晨是个不错的女孩。
凌晨喂完狗后，站起身离开，而狗狗一直在后面跟着她，她也没再搭理。
大概是跟了太久，怕忘了回家的路，小狗停下小脚，摇着尾巴望着凌晨的背影良久，恋恋不舍扭着屁股跑开。
零碎的阳光打在詹德利的脸上，他掏出香烟点燃。
看到凌晨，他突然想起以前的事。
陈娴静之前不喜欢小动物，因为小时候被狗咬过，留下阴影。
所以有一天，当詹德利捡了一只流浪狗，陈娴静冷着脸说:“你怎么带回一只脏狗？”
小狗露出可怜巴巴的目光，詹德利解释道:“你看，这是个没人要的脏孩子，多可怜。”
“你自己养，我可不管。”
陈娴静嘴很硬，没办法，詹德利只能自己动手。他费了半天功夫，才把小狗洗干净。小狗很乖，站着一动不动，主要是詹德利手笨，折腾半天才洗好。
洗完澡的小狗开心极了，在客厅活蹦乱跳。下一秒陈娴静的目光扫来，小狗马上变得老实。
詹德利被逗乐了，同情地摸了摸小狗的头。
兄弟，咱们都是一路人。
女人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着不关心，但詹德利经常看到陈娴静温柔摸小狗的头，指尖划过狗毛，还会按时给狗喂粮。
某天下班很晚，詹德利回到家，屋内一片漆黑。
打开灯，詹德利一眼便瞅见躺在沙发上的陈娴静。她身上盖着薄毯，抱着小狗睡觉。
轻轻走到她身边，听着她沉稳的呼吸声，詹德利不忍心打扰她，不过不小心弄出的声响还是把她吵醒。
陈娴静和小狗同时醒来，猛的看见灯光感到刺眼，陈娴静揉着眼睛看墙上的表。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临时加班，所以回来晚了。不过明天不上班，可以好好休息一下。”詹德利解释道。小狗见到男主人回家，亲切的用头蹭他的脚踝。
“我去把饭热一下。”陈娴静穿上拖鞋向厨房走去。
“我去吧。”詹德利见她没睡醒的样子，不忍心让她再操劳。
“算了，你都没下过厨房。忙了一天了，老实歇着吧。”
吃过饭后，詹德利想着熬个夜看球赛，让陈娴静早点休息。
没料到陈娴静想陪他一起。于是两人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球赛，陈娴静头搭在詹德利肩膀上，怀里抱着小狗。
喜欢的球队进了球，詹德利刚想欢呼，发现陈娴静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他的怀里睡着了。
压住激动的情绪，詹德利轻轻抱起她走进卧室，放到柔软的床上，为她盖好被子。
“晚安。”他小声说道。
回忆不停翻涌，像电影一样播放。
记得有一次，詹德利正往前走，陈娴静突然从身后窜出来，紧紧抱住他。
他被吓了一跳，一个没忍住，放了个响屁。
气氛瞬间凝固，两人对视一眼，一起默契地大笑。
有时候，两人穷的揭不开锅，一包泡面要两个人分着吃，两人为了公平起见，决定猜拳。
赢一次吃一口。詹德利一直出布，陈娴静一直出剪刀，很明显詹德利让着她。
这让陈娴静有点不好意思，于是让詹德利好好玩，不许让着她。
“你确定吗？”詹德利认真问道。
“嗯。”陈娴静认真点头。
恢复战斗状态的詹德利，下一把就赢了。
他拿起筷子，挑了又挑，卷了又卷，然后一口就把面吃完了，只剩下汤底。
看着碗里的面汤，陈娴静愣了良久，然后猛的捶起詹德利。
“你真贱啊。”
“哈哈哈哈嗝。”詹德利打了个嗝，拍着肚皮大笑。
……
车笛声将詹德利从回忆里拉出来，手上的香烟早就燃尽，而他浑然不知。
他把烟蒂扔掉，吐出一口浊气。
仅仅看到一只狗，他便想起这么多。前世的记忆深深扎根在他的内心，可是如今看来这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
现在，陈娴静和他只是普通关系，往昔就像未曾存在过。
是时候跟过去告别了。此时，詹德利下定了决心。
回过神后，詹德利才发现凌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的视野里消失。
既然人不见了，詹德利骑上车离开。
远处，凌晨从树后走出，静静望着詹德利的背影。
……
下课了，詹德利跟往常一样，听着教室里的打闹声，懒散地趴在桌上晒太阳。
换成以前，他或许还会逗逗小女生玩，现在完全没有那股心劲了。
这人一晒太阳，暖洋洋的就容易犯困。詹德利马上进入梦乡，意识摇摇欲坠时，教室里突然大声喧闹起来。
“哇，好浪漫啊，你快来看。”教室里的女生激动的大喊大叫。
揉揉眼睛，詹德利晃荡着走出教室。走廊上站着许多人，趴在蓝色栏杆上看戏。
好奇的詹德利凑过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他顺着大家的目光向校园里看去。
明媚的阳光打在水泥地上，铺上一层金黄。红发少年披着阳光，脸上昂扬着明亮的笑容。
少年穿着白色衬衫，手上举着大喇叭，胸前有一抹鲜红，印着大字——陈娴静我喜欢你。
像是为了表现决心，少年将喇叭打开，站在国旗台旁边，大声呐喊:“陈娴静，我喜欢你。”
少年每喊一声，教学楼都会响起一阵骚动。枯燥的学习生活，让同学们见到如此阵仗，都激动起来。
相反，詹德利很平静，他内心觉得这样的行为太幼稚。看起来浪漫让人心动，却缺乏考量。
一时的冲动，会造成一系列麻烦，最关键的是，不仅会麻烦自己，还会麻烦别人。
但同时，詹德利也佩服他，年轻人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不听他人的建议，特立独行。
多自由啊，多无畏啊。
詹德利审视他自己的灵魂，觉得他太腐朽了，缺少了冲劲。
“真好啊。”身旁传来熟悉的声音。
不知道什么时候，杨琳站到他身边，纤细的胳膊搭在栏杆上，手掌撑着脑袋，脸上带着笑意。
“你说是吧？”杨琳嘴唇上涂抹淡淡的口红，成熟与青春的气息在她身上交错着，散发着独特的韵味。
詹德利撇了她一眼，轻嗯一声，并不在意她的突然出现。
杨琳看着詹德利的侧脸，发现他面无表情，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事情并不感兴趣。
“如果有人这样跟我表白，我可抵抗不了。”杨琳自顾自说道，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
身旁的詹德利微微摇头，杨琳以为对方要反驳自己，便侧耳倾听。
她喜欢听别人反驳，用高尚的观点来否定低俗的观点。每到这个时候，她会在心底默默嗤笑对方。
人们总是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抨击厌恶的事物，仿佛自己是毫无缺点的圣人。也许在那一刻，人们会获得前所未有的满足，心里得意洋洋，暗自想，我就是这样高尚的人。
但詹德利半天没有说话，杨琳觉得没意思，便转过头看戏。
就在这时，詹德利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
“这跟我们没有关系。”
杨琳看向他，发现他的眼神冷漠，就像一个理性的影评人。
她揣摩詹德利的话，心有所悟。
浪漫与否，羡慕与否，其实都跟他们没有关系。他们就像是在观看一部电影，电影的剧情很精彩，可是人生却并不能像电影那样上演。
在那美好的一瞬间，人们被浪漫的场景触动，觉得这就是爱情。
可是爱在哪里呢？人们只是喜欢浪漫，忽视了浪漫背后的意义。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生活方式，你渴望浪漫的剧情，希望成为灯光下的主角，可是你夺不走别人的剧本，成为高高在上的主角。
表达爱的方式有很多种，不单单只有浪漫。你可以羡慕别人，但最终跟你没有关系，那并不是属于你的。
杨琳疯狂脑补，感觉精神得到了升华，詹德利可不知道杨琳想了那么多，他只是一个吃瓜群众而已。
突然，人群又躁动起来，原来是女主角入场了。
詹德利直接看向陈娴静的表情。她的脸上没有害羞，没有无所适从，只有冷漠和清醒。
多年的感情经历告诉他，她生气了，这个时候的她是最恐怖的，哪怕是詹德利也得避其锋芒。
不由得觉得少年很可怜，詹德利已经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
陈娴静能清楚地听到同学们的声音，她只当是有狗在叫。
她的心里有一股情绪冲来冲去，她很烦，但也很冷静。
本来，她是不想出来的，事情闹大了，老师自然会处理。
不过她想了想，如果不把这件事彻底解决，少年肯定还会纠缠她，所以她选择站出来。
当她站在楼下时，她的脑子里回荡着妈妈说的话。
“静静，你要做一个乖孩子。”
小时候的她听到这样的话，连连点头。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个乖孩子，会帮妈妈洗菜，邻居有事她也会去帮忙，邻居家的小孩有不会的题，她会很耐心的教导。
她害怕麻烦。
曾经有一次，一个男孩欺负她，她还了手，把男孩的脸打肿了。
到了晚上，对方的父母找上门来，不分青红皂白指着她妈妈的脸骂。
陈娴静大声喊:“是她先动的手。”
他们淡淡地说:“那只是在跟你玩呢，跟你开玩笑。”
没有道理可讲，更何况男孩的爸爸在小区里有话语权，惹不起。
动静惹来了邻居们的围观，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妈妈低声下气地道歉，对方妈妈却依依不饶，倒是男孩的爸爸识大体，一直在当和事佬，最终还是和解了。
对方离开时，陈娴静看着男孩。他面对父母一副可怜的模样，但是看着她的时候，眼中藏不住得意。
对方走后，陈慧琛并没有怪罪陈娴静，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子。
关上门，陈慧琛搂着陈娴静，一声又一声地说对不起。
在那一瞬间，她觉得这个世界太过吵闹，感官被情绪拉扯着放大。她听到在道路驰骋的车辆响着车笛，隔壁屋子的排气扇阵阵轰鸣，楼下传来孩童的啼哭声。
打开的窗户透出漆黑，如同幽深的洞穴，从中挤出的风像是叹息声。
喧嚣的世界，却让人感到孤独与害怕。陈娴静没有去看妈妈，反而抬头看着天花板。
白花花的天花板上寄存着黑色的裂纹，像是开过封的信件，又像破裂的碎片。
头顶上似乎有什么在注视着她，身体里有东西要割开她的灵魂钻出来，庞大的孤独感在一瞬间如潮水般袭来，又刹那间消失不见。
好吧，她认输了。
以后要做一个乖孩子，嗯，就这样。
于是在陈娴静的努力下，她慢慢变成旁人眼中的好孩子。
大人经常夸她，聪明，学习好，礼貌懂事，她听够了别人的好话，只是她并不觉得自己是这样的人。
她学会了顺从，不想改变，又或者她并不在意这些。
学习好是为了将来有个好工作，能挣钱养家，懂事是为了让妈妈少操心。长期以来，她习惯了这样的自己，觉得没什么不好，甚至有时连她都觉得，她就是这样的乖孩子。
现在她很清醒，不是的。
她不是这样的人。
她讨厌学习，喜欢画画。她不懂事，脾气很差，有很多时候想爆粗口骂人。她并不聪明，只是付出了比旁人多的努力。
小时候，跟妈妈相依为命，在别人的种种眼光下生活，她习惯了伪装，披着乖乖女的外衣，其实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坏孩子会面对冷漠眼光的审判，只有乖孩子才能扛过世俗的眼光。
小时候家里穷，饭菜很少，小陈娴静经常吃不饱饭，但是每当妈妈问她吃饱没，她总会大声说吃饱了，为了证明她吃饱，吸口气撑起肚子给妈妈看。
她从不指望旁人的施舍，她只相信自己，她想要的，会通过努力得到。
强大的自尊心，束缚了她。她压制情绪，不将真实的自己表现出来，怕讨别人厌。
她一度觉得这样挺好，直到那天晚上，詹德利说的那段话，让她沉思，这样真的好吗？
这个交往并不深的男孩，好像很了解她，就像认识了好久一样，一眼就看穿了她。
“你我都该活得自由点。”他的话似乎并不只是对她说，但确实让她清醒起来。
是啊，应该自由点，为什么非要装作一个乖孩子呢？
陈娴静深吸一口气，从楼栋的阴影里走出，向着红发少年走去。
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吃瓜群众纷纷欢呼起哄。
这个世界还像多年前那样吵闹，只是陈娴静已经毫不在意了，坚定地向前走去。
少年脸上扬起笑容，看着陈娴静走近，心里别说有多春风得意了。
他敢打包票，这场精心策划的仪式，肯定会让女孩接受她。
看着红发少年，听着同学们的欢呼，陈娴静内心越发平静，就连刚才即将从胸腔涌出的情绪都消散了。
她现在只觉得无聊。
所以她直接朝少年开口:“你觉得很有意思吗？”
阳光突然变得很冷，风穿过胸膛让人窒息。
这和少年预想的有些出入，不过他的心正被炽热的火包裹着，放不下多余的情绪。
“陈娴静，我喜欢你。”少年高喊，就像虔诚的火炬手。
此话一出，身后的教学楼顿时沸腾，有调皮的男孩吹起口哨。
陈娴静对此无感，哪怕面对少年，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她也无动于衷。
“很抱歉，我并不喜欢你。”陈娴静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波动，讲述着真相。
“希望你不要再来骚扰我了，对你我都不好。”
楼上的人听不到两人的话，但是能看到两人的表情。
红发少年的笑容凝固，脸部肌肉抽搐。
“为什么？难道你感受不到我的感情吗？”众目睽睽之下，陈娴静的拒绝就像是往他脸上扇了一巴掌，他感到愤怒。
他甚至能想到之后大家会怎样议论他。
“这不就是那个表白被拒的人吗？”
“真可怜啊，同情他。”
就连身边的兄弟也会嘲笑他。
“哥，咱就没那条件，不行换一个人吧。”
想到这些，红发少年涨红了脸。
“你是不是觉得很没面子。”
少年看向陈娴静，她的眼神始终很平静，这个女孩仿佛看穿了他。
少年心中燃烧的情绪，并不是喜欢和爱，大多是青春期的冲动。
“你拿什么喜欢我呢？是拿薄薄的脸皮，还是不值一谈的虚情假意？说到底，我们也就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没有过深的交集，我并不喜欢你。”
少年瞬间变得颓废，眼中燃烧的光也在此时熄灭。
又一阵嘈杂声传来，是姗姗来迟的保安和老师。
接下来，便是学校出面处理这场闹剧。
詹德利走到厕所，点燃一根烟。
结果如何，他无所谓，现在的他跟陈娴静没有任何关系。
詹德利看向窗户。
他告诉自己，现在的他，是十七岁的詹德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