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其实池柠有时也看不懂他,说他纯情,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该懂的都懂,口无遮拦,似乎没什么羞耻心。
说他不正经吧,偶尔又害羞过头。
池柠面不改色道:“别太频繁,适度。”语气带着长辈对晚辈的关爱。
青少年精力过剩不可避免,正确引导,不去瞎祸害别人就已经很好了。
一句话好像不太能够教育好,池柠又补充道:“睡不着可以看电视,看书,做题,健身,分散注意力。”
“最近压力好大,”秦桉单手撑着门框,“需要姐姐安慰。”
姐姐两个字咬得甜腻黏糊。
恬不知耻。
池柠脑海里冒出四个字。
秦桉笑嘻嘻的,眼睛弯成月牙,“我很干净。”
他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盯着她,像是要确认什么。
前几年他的确年纪不大,追池柠的方式很温和,就整天跟在她身后边转悠,像个跟屁虫。
他有耐心等,也等得起,但池柠身边烂桃花不断,他又气又急,最后没忍住才做了些不光彩的事。
眼见话题要歪到十八禁的方向。
面对调戏,池柠面上波澜不惊,甚至没有要甩门轰他的意思。
秦桉发现,她的接受程度比想象中高了不止一点半点。
本以为这样的话至少会让她恼羞成怒。
池柠一个二十岁的人了,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
“没那需求,”她想关门了,“早点睡。”
秦桉抬手把住门,不让她关,“那样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他力气大,早年犯了错,还被他爸托许老爷子扔去部队特训过。
池柠这下终于正眼看他,“把自己的思想强加在别人身上,是自私。”
秦桉心下委屈,抿了抿唇,可怜兮兮的,“我就想多看看你。”
距离开学没剩多少时间,两人相处时间也没几天了。
池柠不知道他为什么总跟块狗皮膏药一样,黏人又甩不掉。
“那么多照片不够你看?”
提起照片,池柠就想把他那满墙挂的全揭下来毁了。
秦桉嘀咕:“照片哪有真人好看。”
池柠站在门口跟他大眼瞪小眼。
直到她放软语气:“我太困了,你也早点回去睡吧。”
再死缠烂打下去,她是真要生气了。
秦桉依依不舍放开门,任池柠关上。
关门带点风,他发梢微动。
秦桉垂着头,站在门口许久。
试探池柠的底线很不容易。
池柠被动,他就一直主动。
池柠话不多,他就整天没话找话。
但,一个月过去,好像根本没太大进展。
追她太难了,想讨她欢心更难。
池柠经过刚才的冲击,睡意全无,只能在微信上跟夏子清聊天侃地。
夏子清又换男朋友了,这次好像是个小奶狗,说是很乖很听话,想要多发展几天。
池柠随便搭话。
木宁:几岁了?
美女富婆:十八。
木宁:这么小你就把人睡了?
美女富婆:我的乖乖,十八还小啊?我还特有良心等他满了十八才下手,忍得我忒辛苦!
木宁:……
木宁:现在青少年那方面冲动很大?
夏子清见她突然这么问,反应很快。
美女富婆:怎么?那小子对你发骚了?[菜刀]
木宁:不是,就随便问问。
美女富婆:我的妹妹诶,这种事很正常好吧,要我是个正常男人,天天跟美女同在一个屋檐下,我一定饿狼扑食,吃干抹净,爽了再说。
池柠忽觉这种事根本不该问夏子清,她就没个正经。
美女富婆:安啦,十八搁古代都几个小孩他爹了,漂亮小弟弟睡一睡也没事,你情我愿,做好措施,反正不亏。
池柠觉得自己跟夏子清的道德感实在不在一个阶段。
木宁:[发呆]
美女富婆:[害羞]
池柠躺在床上思来想去,最后实在睡不着,准备下楼吃点水果。
门一开,就见一个人影蹲在门口。
廊上现在没人,灯光也较暗,他就静静蹲在那里,手臂抱着腿,下巴搁在膝盖,安静得不像话。
池柠眉梢微动,“你怎么还在这儿?”
秦桉转头看她,“睡不着。”
“回你自己房间去。”
他没动,只是不确定问道:“你是不是又讨厌我了?”
刚才的事还在令他耿耿于怀。
池柠的情绪不容易外放,他摸不准刚被她撞见,她心里到底怎么想他的。
会不会觉得他恶心。
少年蹲在门口,团成一团,像没人要的小狗,他脸瘦,一仰头,下颌骨更加明显。
池柠再不喜欢他,也不想就这事说什么恶毒话,万一给人留下个终身心理阴影,她可能真得负责了。
“没有。”她摇头。
“真的?”秦桉盯着她脸上神情瞧了又瞧。
“嗯,”池柠温和道,“帮我拿盒草莓上来?”
秦桉从小就很乐意替她跑腿,听此“咚咚咚”直接从楼梯跑下去,许是蹲久了腿麻,跑到最后两阶时一个趔趄差点摔了。
佣人紧张得忙拥上去,生怕他出个好歹。
秦桉挥挥手,将他们赶走。
几盒精品草莓被秦桉洗了又洗,挑了又挑,优中选优后,还耐心摆盘。
有佣人看见,想上去帮忙:“少爷,我来吧。”
秦桉没让,愣是将一盘草莓摆成个笑脸才给池柠端上去。
“我想进来跟你一起吃。”他举着盘探头朝里面边看书边下一字马的池柠说。
池柠头也没抬,轻轻嗯了声。
秦桉腿长,一坐在池柠对面,膝盖就顶住她的腿。
池柠不动声色挪开。
一盘草莓又大又红,她随手拿起颗咬了口。
草莓被她含在粉嫩的唇间。
秦桉目光灼灼,喉结滑动,只想当那颗草莓。
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令他着迷。
池柠抬手挡住他凑到面前的嘴。
秦桉弯着腰,手撑在小桌上,脸距她的脸只有一只手的距离。
“干嘛?”池柠眯了眯眼睛。
秦桉回过神来。
她掌心覆在他唇鼻间,细腻柔软,有淡淡的香味。
他没忍住舔了舔。
池柠触电似的抽回手,皱眉:“脏不脏。”
秦桉像是被她一句话打击到,眉眼微垂,面上可怜巴巴的。
话有歧义,池柠反应过来,“我是说手脏。”
秦桉跟表演变脸似的,一下心花怒放,老老实实坐回去,双手撑脸,看着池柠一个劲傻笑,笑得又甜又乖。
他的所有情绪总在被她牵引拿捏。
从很久以前。
池柠觉得有点麻烦。
她不喜欢粘人的。
朋友也好,亲人也好。
她大多时候就爱单独待着。
并不孤独,反而享受。
“秦桉。”池柠唤他一声。
秦桉现在心情好,像偷了腥的猫儿,懒洋洋地:“嗯?”
“想好考什么学校了吗?”
最近池柠总在关心他的这个问题,关于人生,理想,目标之类。
像个大家长。
秦桉心里古怪,面色如常道:“京舞啊。”
他上次说过了。
池柠又问:“如果我不在京舞,你考哪个?”
“那就随便啊。”秦桉无所谓,扔了颗草莓进嘴里嚼。
没有她,就都随便,上哪儿都一样。
池柠想半天,没再劝说。
第二天,秦桉早早起来,本以为又是两人单独相处时光,心情舒畅。
哪知一大早,他妈带回来个小孩,让他们看着。
秦桉盯着那舔着一块棒棒糖,眉心贴个小红圆,扎两羊角辫儿的小女孩,脸色登时不太好。
云青有个亲妹妹,秦桉该叫她小姨,小姨的女儿今年五岁,小名叫妮妮,很皮,又跳,一闹起来全家人头疼。
妮妮站在自家大姨身边,好奇打量着池柠。
云青交代两句,把人放在家里,又出了门。
池柠跟妮妮互相看着,池柠笑了笑。
妮妮没笑,躲开目光小跑到秦桉身边扯扯他衣角,“哥哥,我们玩游戏。”
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想玩的游戏最常见的就是角色扮演类的过家家。
“无聊,”秦桉一脸嫌弃,“谁要跟你玩。”
他还在为这小屁孩的到来烦心,平白破坏他跟池柠的二人世界。
池柠刚还笑了,可气的是,不是对他。
妮妮一瘪嘴,就要哭。
管家跟佣人忧心想来哄劝,这小祖宗一哭,那是魔音贯耳,绵绵不绝,没两个小时停不下来,人送外号——哭神。
池柠看秦桉一眼:“玩玩吧。”
秦桉这才勉强答应。
妮妮的第一个游戏,扮演一家三口。
她拿棒棒糖指着秦桉:“哥哥演爸爸。”
秦桉挑眉,一时竟有点期待她下句。
妮妮很快指着自己:“我演妈妈。”
她又指着池柠:“你演女儿。”
秦桉想打人了。
“好。”池柠接受倒很快。
妮妮满意点头,开始规划剧情。
她说得很清楚,应该是常跟人玩。
剧情是:父母在家陪孩子玩,孩子摔了腿,要住院打点滴。
池柠先表演了个平地摔,人刚坐地上,秦桉上来就搂住她,夸张道:“没事吧,宝贝?!”
池柠忍住躲开的冲动,“……没事。”
“腿摔了,来,爸爸抱你。”
池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打横抱在怀中。
这是秦桉第一次抱池柠,她真的好轻,抱在怀里都没什么真实感,随时都要被风吹跑似的。
池柠愣神后挣扎一下,秦桉低声说:“别动,爸爸带你去医院。”
入戏挺深。
在妮妮一句:“医院到了!”
秦桉才依依不舍将池柠轻轻放在沙发上。
心中暗骂小屁孩没眼色。
今年压岁钱一毛都别想拿到。
管家被妮妮叫来客串医生,当管家要碰池柠腿时,秦桉挡住说:“我来,我学医的!”
……一点逻辑都不带。
秦桉给池柠按腿揉脚,跑前跑后,喂粥喂水,妮妮在旁边像个透明人。
她突然一跺脚红着眼睛喊:“我要跟你离婚!”
池柠没想到,现在小孩懂得还挺多。
秦桉头也不回说:“要离赶紧的,我要跟我宝贝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