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妮妮有个小秘密,一直藏在心里,从未跟人说起。
她很喜欢这个表哥。
总把童话里的王子幻想成他,骑着白马迎娶自己。
小女孩心思敏感,从看见池柠时就嗅到股危机感,这下听后眼眶红道:“我不要!”
秦桉似乎还沉浸在角色扮演里,揉着池柠的脚不放,懒散应道:“你不要我要啊。”
妮妮瘪着嘴,鼻腔一抽一抽的,眼看就要憋不住。
池柠将脚从秦桉手里抽出,踢了下他不安分的手,似在警告。
秦桉认命回头看小屁孩,仗着池柠看不见,他表情凶狠道:“敢哭,我让人把你丢派出所去。”
他真凶起来时,眉眼有股戾气,令人心生惧意。
这句话对妮妮的威慑堪比炸弹,她从小就对警察派出所之类莫名畏惧。
“哥哥是个大坏蛋!”
她抹着眼泪跑出去,棒棒糖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管家佣人生怕她出个好歹,赶紧上去追。
不知为何,池柠感觉这幕有些眼熟。
她微瞪秦桉一眼:“你凶小孩干嘛?”
“耽误我学习。”
秦桉说得跟真的似的,瞎扯起来眼都不带眨下。
池柠懒得戳穿他,“今天错题全部重做一遍。”
“好啊,”秦桉伸长手臂搭在沙发背,“姐姐监督我。”
他这个动作,从另外的角度看,像是揽着池柠的肩。
手指偷偷绞玩着她柔顺长发。
冰冰凉凉的,像丝绸,爱不释手。
“靠自觉。”池柠并不知道他的小动作。
“我玩心重,”秦桉对她眨眼,“你得盯着我。”
他眸子很黑,像玻璃球。
外面阳光照进来,亮得像缀满星光。
他唇形生得漂亮,唇色天生红润,令大多姑娘看了都能心生羡艳。
池柠发现他右边嘴角下有颗很小很淡的痣。
她想起,老人们曾说长在嘴边的痣叫“好吃痣”,很多不了解的人把它理解为好吃懒做的意思。
实际上这里一般名为“食痣”,代表食禄,寓意非富即贵,一生衣食无忧。
不过也有“美人痣”“荡妇痣”的说法,代表美丽的同时,也象征易招狂蜂浪蝶,桃花不断,重欲风情。
各种说法不一。
池柠对此也没太多研究。
不过,他的条件也的确很符合以上说法。
张扬且招人稀罕。
有些人似乎天生就得眷顾。
出身,样貌,地位,气质,样样比人高一等。
书房里,笔尖摩挲纸张的声音很有规律。
池柠守得无聊,干脆捧着手机戴上耳机追剧。
秦桉刷了一页题,目光就忍不住去看池柠。
池柠看剧挺认真,没注意到他的目光动作。
她看的是部挺火的青春偶像剧,男主是最近当红流量小生之一,女主是娱乐圈里一线女演员,素有热搜女王之称。
秦桉瞥过去时,恰巧里面男主角出场,池柠看得沉浸,秦桉气不打一处来,恶毒贬低道:“还不是靠高层老女人上位,又跟这女一当剧组夫妻。”
剧组夫妻就是假戏真做,在剧组的几个月里搭伙解决那方面需求。
在娱乐圈十分常见,大家彼此心照不宣。
这个圈子诱惑大,多是你情我愿,各取所需,离开剧组再见面也还是朋友。
秦桉身为国内巨头盛娱太子爷,知道的料永远最新鲜劲爆,他要开个账号,保准轻松拿下娱乐圈扒皮王称号。
池柠听后也没反应,只嗯一声,继续看剧。
她不追星不粉人,纯粹一路人,既不关注演员人品三观,也没兴趣知道他们私生活。
秦桉见她无动于衷,抬手就在她手机屏上挥了挥,“有什么好看啊,陈年狗血的套路翻来覆去就那几样。”
池柠挡住他的手,“别闹。”
秦桉扔下笔,冷讽:“这死鱼眼,整骨脸,硅胶鼻,有我好看?”
这剧是看不下去了。
池柠摁熄手机屏,“你好看,你最好看,行了吧。”
秦桉微抬下巴,鼻腔轻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说罢才继续老实写题。
池柠就不明白了,自己看个剧,也能得罪他了?
骄纵任性,一身少爷病,没救。
晚上,妮妮妈开车过来将妮妮接走。
车里,妮妮跟妈妈说:“哥哥一点都不喜欢我。”
“哥哥讨厌爱哭鬼。”
“可是我想长大后跟他结婚……”
妮妮妈笑了:“你们不能结婚。”
“为什么?”妮妮不明白。
“近亲不能结婚的,会被天上神仙诅咒。”
妮妮听后大受打击一般,“可是我只喜欢哥哥呀。”
“你就是看你哥长得帅呗。”妮妮妈一语点破她那些小心思。
妮妮咬唇不甘心道:“我以后要找个比他更帅的,让他后悔!”
“行行行。”妮妮妈随口应付她,心下却挺无奈。
现在的小孩一个比一个早熟。
·
今年八月中旬过七夕,这晚,秦桉的父亲终于回了趟家。
当年他凭一部电影轰动当时整个电影界和演艺圈,粉丝遍布世界各地,是无数人心目中的男神。
后来事业更是高歌猛进,拼搏半生,三金影帝的荣誉令他成为演艺界实力颜值并存的神话。
池柠坐在花园秋千乘凉逗狗,秦桉被秦立成叫去书房。
池柠看着父子两人背影,轻轻荡着的秋千停下。
云青忧心叹气。
池柠侧过脸问:“云姨,您为什么会喜欢秦叔叔啊?”
提起这个,云青笑道:“国民男神,谁不喜欢啊。”
她手指勾起缕头发别至耳后。
隐约能看见一种属于少女的娇涩。
她很漂亮,年轻时更是个大美人,秦桉的五官有六分都像她。
池柠不太能明白她的感受。
明知道只是别人的替代,还甘愿一直陪在身边,无怨无悔地付出。
她脚撑地微微借力,又轻轻荡着秋千,“那您觉得幸福吗?”
云青顿了顿,才道:“当然。”
“能陪在他身边,看着他,我就很幸福了。”
她虽在笑,池柠却觉她并没有说的那样快乐。
一切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池柠忽然想起那次跟秦桉出门,他站在路边看别人一家三口时的目光神情。
“我先进去了,”云青对池柠温和道,“柠柠你要是无聊了就早点回房间休息吧。”
池柠点头,看着耸立在前方灯火通明的别墅。
很大,很美,但很空,根本不像个家。
son安静趴在她旁边,耳朵随着她一荡一荡的动作微动。
池柠垂头看它说:“他把你照顾得挺好。”
son的下巴枕在前爪上动了动。
似在回应。
当年她走得急,并没有把它带走。
身后有老佣人听见,附和说:“少爷说它是您留下的,您迟早会回来看它,让我们好生伺候着。”
池柠原本没打算回来的,她不想惹上秦桉这个麻烦。
但生活总有各种意外,逼得人低头。
书房。
秦立成看着最近他老老实实学习的成果,问:“想好未来规划了?”
“夜场卖艺呗。”他翘着二郎腿,满脸无所谓。
“有功夫搞别的,不如先进公司跑跑场子,熟悉艺人工作,以后接管内部业务运作。”
“这是想叫我去拍戏?”秦桉扬眉,“有你这个三金大影帝的珠玉在前,我要拿个什么奖,别人还不得戳着我脊梁骨说我拼爹啊。”
“这是件很丢脸的事吗?”秦立成看着他脸上的轻狂,想起自己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不丢脸,我能活得这么滋润,还不是沾您的光。”秦桉倒是大方承认,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
秦立成:“大话谁都会说,自己拿实力出来。”
“不去,”秦桉冷笑,“反正公司有那姓季的没我,有我没他。”
秦立成的剑眉瞬间堆成“川”字:“你给我好好说话。”
秦桉抱臂讥讽:“不就是你年轻时老相好的种吗,人都死了,他爹也出狱了,你还想继续主动当人接盘侠啊?”
他走到他身旁,笑道:“我们秦总,真是伟大啊。”
“混账!”秦立成表演出身,台词功底很强,这声骂中气十足,连带一巴掌甩在秦桉脸上,扇得他偏头。
麻,痛,耳朵突然一阵失聪。
秦桉朝他冷笑一声,摔门出去。
秦立成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皱眉。
池柠在花园秋千上坐了将近一小时,今晚凉快,这边空气好,抬头甚至能看见星空。
有钱人现在买的不再是热闹繁华,反倒是环境,空气,景色。
她跳下秋千,弯腰摸了摸son的脑袋,“明天见。”
son朝她摇尾巴,连着嗷呜几声,似不舍又似撒娇。
池柠进自己房间打开灯才发现床边坐着个人。
后面飘窗没关,白色细纱窗帘随风舞动,外面树叶发出簌簌声响。
他手撑着床沿,头微垂着,发丝被吹得微微凌乱,像头丧家犬。
“这是怎么了?”池柠走过去,目光在他脸上巡视一圈。
“摔了。”他偏头,视线看向别处。
“摔出个五指山了?”池柠心里好笑,转身去行李箱翻出小药箱拿出消肿止疼药。
因为专业关系,她常备的药很多,擦的,贴的,喝的,都有。
秦桉沉默抿唇,额前的黑色碎发有点长了,遮住些许眉毛,长睫密得像排小森林,在他眼下打出薄薄一片阴影,显出几分阴郁。
池柠单手端住他清瘦的下颚,迫使他仰头。
兴许是刚在黑暗中待久了,顶上灯光打在他脸上,令他不适地眯了眯眼睛。
这副倔强又受伤的模样,很容易令人心疼。
池柠拿棉签替他擦药。
“姐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