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岳父只认结婚证
秦先生抿了抿唇,冷漠地扭回头,转动钥匙点了火,“她是喜欢你的。”
泰山大人亲自盖章放话,让范思川一时不知自己心里是该受宠若惊,还是该苦恼——毕竟秦先生不是秦玉山,即便就如他说的一般,那秦玉山日后照旧还会如前一般,阴晴不定,摇来摆去。这理不清、剪不断的感情,他是不愿再忍受下去了!
即便秦先生亲口认下,她喜欢他,若是秦玉山往后还就如此,这份喜欢,他范思川消受不起。
“但我觉得她不喜欢我。”范思川见秦先生要走,下意识要打开车门下车去,“好了,今晚的话就聊到这里吧,您走,我也就不远送了。”
这一下搞得秦先生有些下不来台,忙扭头去看他,“你上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范思川被这父女俩吓得够呛,哪里还会轻信于人,照旧不上车,“时候不早了,我东西还在楼上,晚上还得回来这儿休息……”
秦先生说话干干脆脆,“那你把东西拿上跟我走,快点,我就等你十来分钟。”
范思川是马入夹道、进退维谷了,但凡秦先生的态度冷漠一丁半点,他都有回绝的理由,但人家做为一个长辈都这么说了,他好像也没什么再拒绝下去的道理。范思川不敢高兴,他在秦玉山身上栽了太多跟头,而她爸呢,想必一定比她还要难缠,所以他怎会轻易高兴,直到进了酒店大堂里、被明亮的水晶灯照得晃眼的时候,范思川还没回过味来——他是要干嘛?
在开口之前,又是歇斯底里的一阵哭声。抽搭的哭,更多是在放不开面子的人前表演的,在老妈面前,她还装什么装,自然是想怎么哭就怎么哭了。
哭得口里嗓上满是粘痰,整个上呼吸道都仿佛被什么黏住了,从鼻腔一直到喉头,都含含糊糊,讲不清话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妈——”
羊羔不会喊“咩”,奶声奶气像是在喊妈,秦小姐是口齿不清,喊的一声妈却像是羊叫。
秦玉山心里反复品味着母亲的话:为什么和他结婚,还能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好看啊……”
秦玉山本是在哭的,哭得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闷闷的,仿佛是被什么透明袋子套住,能看见这个世界,可耳在发鸣、眼前朦胧、说话也不清楚,心更是不清明,她所说的一切的话,都是信口说出来的,所以,当她说出口的时候,连自己也吓了一跳,不仅吓了一跳,更还把自己给逗笑了。
她正还在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却忽然又笑了出来,但不论是哭还是笑,眼泪都不住地从眼眶中涌出——她现在,不论干什么,泪都能哗啦啦得往外涌。
本来她说话就不清,而手机通讯的采样率又达不到百分百,总是有些音质上的损失,可怜秦母只能是半听半猜。不过,她见这人又哭又笑,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这丫头打小就这样,哭着哭着就笑了,借她爸的一句话就是:不高兴?那就是欠打,打一顿就高兴了。
因此,范先生从一开始,坏就坏在他一贯委曲求全,连连退让。
范思川完全不知道秦先生要带自己去哪儿,只见车子开进了城中心,不像是要回家——至少不是回他先前住的家。秦先生从后视镜里也看出了范思川的局促不安,他今日来,也就是为了开诚布公,方才一道看下来,这人倒也不算坏,加之这些日子明里暗里打听,范思川的口碑还不错,更让秦先生逐渐放下戒备。
话说回来,如果老秦没偷着打听,他又怎么可能有范思川的电话呢?这两件事,简直就是一脉相承、密不可分的。
“你来北京,玉山的屋子恐怕她不让你住,我就给你另寻个住处吧。”
老秦瞥了一眼后视镜,便又转回头看路,“钥匙在我座后的兜里,自己取。”
范思川半信半疑摸出把钥匙来,只不过,这钥匙倒不像是正常防盗门的款式,细论起来,是有几分年代感了。这又是道歉又是送钥匙,且不说秦老板出手大不大方,就是这份心意也让范思川自觉有些消受不起了。
“伯父,其实没必要这样的,如果不是秦小姐,我也不会常来北京,更没有固定的住处。”
范思川没在北京市中心多转悠过几圈,只是肉眼可见得,周遭挤凑的摩天大楼稀疏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排排胡同式的平房。车拐进胡同巷子,稍显逼仄,却也还是可以供车通行的,只是对司机的车技考验甚多,自进了胡同,老秦的眼就没再顾得上去扫看范思川了。
“我给你你就拿着,费这么多话做什么?”
“你方才说的我也听明白了,你别听秦玉山那丫头胡咧咧。”秦先生突然在一处门前停下,四下皆是青石围成的墙,不再有其他户门,因此,这院落恐怕不算小,车还没熄火,秦先生便招呼范思川下车了,“现在只有你和我,不需要说什么客套话。”
秦先生敲了敲门便收手站在门口,院门口的灯打在人身上,拉长了人影。
“我问你,你和她领了证,你当她是你老婆吗?”
范思川苦笑一二,“我当不当管用吗?”
“管用。”秦先生眯眼死死盯着他。
被名义上的岳丈这么面对面相逼,范思川心里不虚才是有鬼,犹豫半天才开口:“我是认结婚证的……”
正巧,此刻,大门被人打开了,屋里的人一看是秦先生,便满脸堆笑,忙道了,“先生,您回来了?”秦先生指了指范思川,“这位是范先生,也是秦玉山老公,眼尖认着点,往后别怠慢了。”
范思川见这阵仗,眯眯眼倒吸口冷气,不知为何,他总有种被人“绑架”了的感觉。但当他还没回过神,秦先生就先迈步进门,并扭回头看他,“愣着干什么,进来啊?”
“你认,我也只认结婚证,至于秦玉山认不认,那你暂且不要管她。”
秦先生见范思川站在门口犹犹豫豫,心中忍不住想笑:能进豪门,不论是对男人还是女人,都算是一种顶级享受了吧,没想到却能把这人吓成这样。但不过,侧面一想,或许他当真也不是因为挣钱才勉为其难和她在一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