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老公来了
刚睡醒的人，晕晕乎乎能寻得着门把手在哪儿就不错了，更哪里要求她意识到其他别的事，于是，只当秦小姐将门一打开，看见范思川就站在面前的时候，喜，是溢于言表的。
从来都是她去找他，在记忆里，好像他还没主动过一回。
“你怎么来了。”她看了眼门外，他只拖着一个箱子，甚至连礼物也没有带——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什么，明明他来就已经是莫大的奇迹了，他又怎么会给自己别出心裁带东西——更何况，秦小姐自己清楚他为什么空手而来，假使他有那份心，买了或精致却廉价或无用却昂贵的礼物，不论是什么，秦玉山也都有理由去挖苦他的。
与其给自己找不快，还不如少点麻烦，所以范思川才干脆免了这一份心了——谁叫秦小姐不是普通女人呢？哄普通女人的法子，在秦小姐身上自然是不管用的。
“我来看看你。”范思川如实汇报。
他的确是来看她的，电话上说不清话，他害怕这人没说三两句就又挂了，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他都可以随她的心愿，反正他现在无欲无求，唯一能支撑他的信念，就是他远在台湾母亲家住的儿子，范振庭。
秦玉山刚一开门，他便下意识上下打量了下她，不用他张口问什么，答案就已经都写在她脸上了，神情倦怠、蓬头垢面、轻微水肿，如果他猜的不错，这人最近一定好受了肚里的小混蛋的一顿折磨。
秦小姐忍了忍想要抱他的欲望，只干巴巴“哦”了一声，让了位置放他进屋里来了。
同上一次到她家截然不同，上次她刚刚到家，家里刚被钟点工收拾过，自然是整洁无比，但这一遭，是留秦女士一个人在家住了一周，即便房子空间充裕，可随处可见的，都是被随手乱搭乱放着的内衣、外套、果皮。
秦玉山看见范思川扫荡了一眼周围，也有些知羞了，下意识连忙将手边的衣裳揽进了怀里，“家里没外人，就随意了一点……”
其实，她没有解释的必要，可她还是下意识给自己辩解了一遭。
其实，她必要在意形象，但也还是想在他心里留一个好印象。
其实，她还是很在意他的看法，更很在意他。
相比于秦玉山的局促，范思川倒是冷漠平淡的许多——他来，还是来聊孩子的事情的，如果聊得不顺畅，他不介意转身就走——反正每一回都是如此。
范思川看见了，他却没起什么反感，秦小姐这种富家千金，没什么生活能力也并不会让人感到意外，只是，他很奇怪，为什么她会一个人在家，至少不应该有个保姆陪她吗？
范思川解开了袖口的扣子，将衬衫衣袖往上挽了几遭，“秦老板你没空收拾，为什么不找个阿姨来帮忙呢？”
秦玉山正还忙着收拾残局，一把将桌上已有些发干的果皮尽数搂进了接在桌边的垃圾桶里，“我又不常在家，雇保姆做什么，我又不是在做慈善，干嘛白给她钱花？”
这话倒是出乎范思川所料，他真想不到，秦玉山也还会考虑钱的事情，比起动辄要一掷千金“求春宵一夜”，雇个阿姨显然是九牛一毛的事情，他是当真想不到，这点小钱她也会看在眼里。
范思川忍俊不禁，不知为何，比起光彩夺目、一副生人勿近模样的秦玉山，他竟感觉，还是当下的这个有些衰样的秦玉山更可爱一些。
正说着话，他突然闻到了什么糊味，微微皱了皱眉，仔细辨别一二，“你是在做饭吗？”
这一下才点醒了秦玉山，她是这时候才记起自己煮的那一锅粥，本来熬粥也出不了什么事，可怪就怪秦玉山一觉睡得太久，简直是从正下午睡到了黄昏，现在的天儿都黑了，那粥又怎么能不糊了呢？
可怜一锅米粥，硬生生被熬干了水。
秦玉山吓得撂下怀里的衣服就哆哆嗦嗦往厨房跑，范思川好奇跟随，便见得了一个刚关了火，又被锅盖烫得手足无措的秦玉山——她也是昏了头，没戴手套也没垫一块抹布，直接便上手去揭锅盖，热气腾出，她更被烧得发烫的锅盖烫红了指头，吓得秦小姐下意识捏住了自己的耳垂，缓解指腹上疼烫。
范思川没先去照看她，而是先俯身去看了看煤气罐，免得这人晕晕乎乎忘关煤气，酿成大错。
“你没事吧？”他见煤气关上了安下心起身来看她，被这一烫，睡意是醒了，但人又被吓晕了，她看着那发焦的锅底，实在不知该如何办才好，于是，范思川眼前站着的那个人，不仅发型蓬乱，更目光呆滞，显得格外束手无策。
范思川心头一动，轻轻拉拽了她的手来看，瞧着只是泛红，好像没有烫起水泡，他下意识松了口气，只拽着她的手送到水龙头前冲冲冷水。
秦玉山呆呆看着他做这一切，几次想开口，却也是无果而终，谁叫她见他做这些事，心中总归是暖融融的。
“我没事。”凉水冲过指尖，灼烫的感觉顿时消解不少，“反正烫也烫惯了，没事的。”
范思川扭头去看她时的眼神满是惊异，“这叫什么话。”
“听不懂吗？就是烫多了，变成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她的确不大会说话，好话从她嘴里出来便就变了味道了，本来她的意思或许只是想替他宽宽心而已。
范思川一时觉得，自己好像又多管闲事了，便下意识松开了手，他一松手，秦玉山自然也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可手指刚刚离开冷水，便又开始灼烫发疼——就好像，她一离开他，便会由不住地思念。
但不论是疼还是思念，她都是习惯这份并不舒意的感觉了。
范思川不想和她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下去了，耸了耸肩看向了锅底，“你晚上还没吃吗？看样子你做的东西恐怕是吃不成了，怎么样，要我帮你去带点回来吗？”
“不用了。”秦玉山拒绝他拒绝得早就成了习惯，下意识就说出了口。
“如果不吃外面的，你家里还剩什么菜，要我帮你做点来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