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她身上的优点（二）
范先生是个正经人，但不代表正经人就得是个只会横冲直撞、不懂圆滑的呆子，他立起枕头垫在腰后，慵懒地靠在床头上，垂眸睥睨她，“那你呢？你喜欢我什么。”
秦玉山比他坦诚得多，更是毫不客气地直勾勾盯着他看，目光从他的眉宇又侵扫到菱唇，看罢了，才下意识勾了勾嘴唇，瘫躺在床上望着他，“你不是明知故问嘛。”
她猛地从被里窜出来，范思川竟感觉她身周甚至都带着风，其速度可想而知，她一把搂住他的脖颈，她想拽倒他，却不敌，他想把她从被里提出来，却也无果，于是两人只好僵持着，只是之间的距离缩短了许多。
她故意营造暧昧的气氛，就是为了掩饰她的心虚和慌张。
其实，如他所愿的一样，她和他的万千影迷没什么两样，都想在他开生日趴时在舞池里摇着荧光棒的女孩，只不过，她的气场已经端到这个地方了，她没脸再把身段放下来。
“你除了这张脸，浑身上下还有哪儿能被我看上？”
这话范思川是有些不服气的，那回驳的话一样不合适在此时说出口——谁让这女人怀了他的种，他是半点也不敢动，更别说再去故意挑逗撩拨。
范思川其实也没心情看她身材、大玩暧昧，他只想着这人就穿着个胸罩，屋里这么冷，千万别着凉。
“行，好，这点我知道了。”他抬手托着她的臀单手将人抱进怀里，一并带着她又钻回被里，诚如上言，即便被一个美男抱进被窝的动作着实暧昧至极，可美男心里却住着一个老妈子——他只是怕她着凉感冒而已。
他轻松笑笑，“那你的问题也不需要我回答你了，秦小姐你，除了兜里的钱，浑身上下也没有别的东西值得被我看上。”
一样的话被原数奉还，秦玉山的心里却很不爽。
秦玉山不爽，她不会像范思川一样隐藏，她有话就直说出来了，“我不信。”这回她还双手搂上他的脖颈，目光认真且锐利。
“我真的没有别的优点了吗？”
一说这话，秦玉山就严肃认真起来了，面上没有半点笑。
“我是没有你的那些明星朋友漂亮，但我不比她们优秀吗？”
她是真的当真了——不是因为她小心眼，而是这一直都是秦玉山的一个伤处。虽然没人要她和什么人比，可实际上除了父母之外的所有人都在拿她和别人比较，她从小又是那样好强，她宁愿竭力学习彻夜努力，能换来逢年过节时，别的亲戚的一句“你看看你姐姐多优秀”，她也觉得一切都值得。
她觉得，她就得当第一，就算当不了第一，那得把她所认识的一切亲戚朋友家的小男孩都比过去，她听不得别人任何一句：“没事，女孩要那么优秀干什么，长得漂亮嫁个好人家不就得了？”
“你不觉得你的那些明星朋友都是绣花枕头吗？”秦玉山死死盯着他，全然没有想到，她说的话，锋芒针尖其实也冲着他。
“有钱有什么用，长得漂亮有什么用，没品位一个两个都是土老帽。”
范思川本来也有些自尊心被伤到的感觉，可他毕竟虚长她几岁，比她沉稳些，一时间便觉察出她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对劲了。秦玉山的声音开始打颤，若是仔细看，眼眶里竟开始转起了泪花。
“是是，你说的。”范思川抬手拍了拍她的背，想引开这话题。他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哭，但孕妇情绪起伏大，这他是有过深切体会的。
秦玉山却将他一把推开，她得他一哄，脾气更也窜上来了，一张口时没忍住，眼泪说掉就掉了下来——她骨子里是个爱哭鬼，这点从小到大，其实都不曾改变过，只不过，人长大了，掩藏情绪的方式也就多种多样了。
“你起开，你根本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问你，你车过螺纹吗？你见过车床吗？”她的眼里有泪，但也有光。
范思川本以为她是在闹脾气，听人这么一通说，他只觉得她有些“发疯”了，如果不是看她实在认真得很，否则他得要伸手摸摸她的额头，问她在说什么胡话。范思川勉强镇定下来，用自己对她仅有的不多的了解判断，这大概是和她留学时的专业有关——虽然，他同一切的所有人一样，都以为她就是个花架子，花钱出国镀个金，好当个假海归继承家族企业。
“我知道……”范思川敷衍极了，他只想赶快撇过去。
今夜喝醉的人，好像不是范思川，而是她，她不仅“醉了”，还醉得不轻，“你知道个屁。”秦玉山再也忍不住了，负面情绪如流涌泄，拦都拦不住，她也不躺在什么被窝里了，索性坐了起来，就单穿着个胸罩坐在床上，头发蓬松散乱，跟个疯子似的大哭特哭起来。
“你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
“你就跟我妈一样敷衍我，就觉得女孩子家家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嫁个好人家就是了，还学什么学，一天到晚扎在男人堆里，早晚都得被熏臭了。”
她说的话貌似和方才的问题无关，可也又是密不可分的——她看不起娱乐圈里的人，这是从骨子里刻进去的，改不了，至于原因，便是在如上这些“胡言乱语”之中。
“我觉得你们才臭呢！你们早被钱熏臭了！你们才是没品位的人——一天到晚打扮得鬼一样扭来扭去，露肉卖骚，这就叫个好看吗？脏死了！”
虽然范思川下意识觉得，自己好像也在她骂的人之中，可转念一想，好像，他们俩的价值观，不仅没有相悖之处，反而是比他预想之中的更相合——他烦她，不就烦她恃财放旷吗？但看起来，秦小姐骨子里也并不是一个重钱重色的人。
范思川试图去哄她，并想将话题从她哭闹之处引开，他轻轻拽了拽她的手臂，在她大哭喘息的间隙里问她，“好啦……我们没聊这些，这些和你比她们优秀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