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妇产科遇迷妹（一）
范思川坐在走廊内等人的待遇，显然不是刘司机当年能企及的，他没来得及戴什么特殊遮掩装备，更何况，坐在室内戴墨镜口罩，总归是比就这般正常坐着更要引人注目，范思川也便不屑如此。好在此刻正是下班时间，医院里的病人只有三两，可也架不住有眼尖认出他来的人，兴奋地尖叫之余，便是凑上来讨要签名。
人都有从众心理，即便是不认识他的人也都想来看看这是出了什么事，这一来二去，来围观的人便也就多起来。
“我看没事。”大夫脱着手套，并从秦玉山腿间直起身来，“没有出血也没别的异常，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听我的话去试试验孕棒。”
秦玉山穿着自己的裤子问大夫，“那我有没有可能，根本就没怀孕呢？”
大夫瞥她一眼，“你到底是想怀还是不想怀？”
“我……”这事又怎么是由她能决定得了的，照她想，那当然是不想。在大夫面前，秦玉山到底还是坦诚了一些，只是懵懂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不过我的例假一直不太准，它不来，我还以为是有别的原因。”
大夫自顾自坐下，写着病例单，“年轻人还是要小心一点的，你要不想要，做的时候就记得戴套，老流产总归对身体没好处的。”
“我也不是神仙，你到底怀没怀我也不知道，可我提醒，还是要小心一点的，最近最好不要同房。”
秦玉山直到从诊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头脑还是昏昏沉沉的，毕竟，模棱两可的话谁都会说，但与此同时，亦是谁也都不愿意去听的。秦玉山将手里的纸单折叠成了好几层，却还不够解恨，还要搁在手里好好揉搓几下，也不知道手里的这一团纸，到底是范思川，还是那孩子。
这说了和没说不是都一样么？
秦玉山独自都在诊室外的走廊里，说来也是奇怪，她进去时却还看见这走廊上有二三个人，稀稀拉拉地来往着，可现在呢，却是连一个人影也看不到了。可时下的秦小姐却无暇顾及此事，还在心里惦念着孩子的事。
她既恨他呐，可她也又爱他呐——此事，其实不必要秦老板自己开口，是人都能推断出来：假如她并不喜欢他，又怎么会三番五次怀上他的孩子呢？追根溯源，若是她不喜欢他，恐怕他连进她房门的机会都也没有，哪里有爬上她床的资格，更不会，让秦玉山隐隐约约动了给他生孩子的念头——事情也正就因为如此，才变得愈发复杂。
她爱他，是由不住地喜欢、会克制不了地着迷，但偏偏也就是这太过出于原始本性的喜欢，才致使她对他始终难以放下戒备——她实在是亏不起啊，她这前面的小半辈子，都要强至极，虽然嘴上一直说着，“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她心里，却是连半个子儿也不想输掉。可她清楚明白，她一碰上了范思川，总是会像丢了魂儿似的晕头转向，从她在台湾第一次见到他开始，从不会失态的她，在他身上失态犯傻的次数连她自己也记不清了，可不幸中的万幸是，直到现在，他好像在她身上也没动过什么坏念头。
即便秦玉山时常催自己的眠：你喜欢他，就是喜欢他的皮囊罢了，这世上好看的人不计其数，换一个人来，也没两样。
可她还是避免不了，会同那些他的那些个粉丝一样，痴狂地迷恋他。
但人与人之间，生来就是不同的，即便是迷恋这一件小事，那也会有天地差别。有些人的喜欢，就是沉默的、不愿分享的，只想她自己一个人独去品味享受那种上脑烧心的感觉。就如，且将自己关闭在一间小屋子里，在探看过周围都没有人之后，才会蹑手蹑脚地将碟片放到放映机里，正在放映机工作的空档，再悄悄地把灯也灭了，一个人的、黑天暗地的、或捧着一盘瓜子或抱着一颗西瓜的，好好儿地去享受那属于她和碟片里的那人的一点时光。你且听着那放映机的读头刻过碟片的细微的声响，不多时后，这声响便消失了——不是它消失了，而是你看入了迷，入迷到连瓜子西瓜也顾不上吃了，只痴痴呆呆捧着一大牒的重物，跟个傻子一样地看着会闪动画面的电视机，那画面闪动的光影更还在你的脸上变换着颜色，忽一阵是黑了，忽一阵又红了，可你全然不会去在意，只因为，你的心儿早就钻进电视机里去了！
听了这话，您可莫要笑，说是多大的人了却还要迷恋电视这毒物。不消说别人，只就是秦玉山，正是这样。
可话说回来，有的人喜欢悄摸声，有些人呢——
“思川哥哥，我真的好喜欢你呀，我喜欢你都已经喜欢很久啦！我从高中的时候就一直喜欢你的！今年我都从卫校毕业了，还在喜欢你！”
秦玉山虽然没有刻意穿过那人群去察看，说话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但从她这细声高叫的表现来看，八成是个尚显青涩的小丫头片子。
这秦玉山刚刚从空无一人的妇产科门诊的走廊里走出来，刚拐了个弯，可就瞧见别样景色了——她这一头是寂寥无人，但走廊的尽头却是人满为患、人声鼎沸，如果不是她听到人群里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恐怕还会以为这是哪家的人被医坏了、死了人，来窜堆搞医闹了。
秦玉山的矜持，此刻又浮上心头与脸面了。
只见秦老板轻咳一声，默默戴上了墨镜，后又将两手的拇指插进裤兜里，故作无意地缓缓往前头那热闹地走去——她咳了一声，可没人听见；她想避开，但出去的路只有这一条，她是避也避不开的；至于她故作清高的姿态行举，那更没人会去关心了，毕竟目光都攒在另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