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谋篇布局，意外有孕
楚衡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回到了和甘慧大婚的那一天，仿若一个鬼魂一般，注视着自己怀着怨气与怒气冲入婚房，告诉甘慧他今生今世永远都不会对她付出一丝一毫的真心，即便她身后有甘高韵和父皇撑腰，他也不会成为她真正的夫君。
他看到自己夺门而出，甘慧满脸泪痕，无言起身将一壶冷酒饮尽，随后则是整整一夜如鬼泣一般的哭声，让他听来毛骨悚然。
楚衡不知道这是梦还是现实。
怀着愧疚惶然走入房中，楚衡将自己曾经厌弃的妻子扶起，柔声道：“慧儿，不要伤心了，是朕做错了，朕今后会好好待你。”
甘慧不抬头，依旧是哭声不止，楚衡轻笑一声，托起她的下巴，却看到了楚妧的脸。
“衡哥哥，为什么要这样对柔柔，为什么！”
楚妧的力气变得极大，将他一把推开，从身后掏出一把匕首，狠命刺向自己隆起的小腹——
“为什么要把我的孩子给那个贱人！你不是最爱我的吗！”
楚衡从梦中惊醒，下意识想要握住一旁甘慧的手，却只摸到了略带余温的床垫。
皇后似乎正坐在镜前梳妆，随即转身，惊讶道：“陛下醒了，如今时间还早，陛下是要让宫人进来服饰，还是要再休息一会儿？”
楚衡头痛，嗓子也哑得厉害，向皇后招了招手：“过来。”
皇后放下发梳，系紧自己的寝衣，起身走到楚衡身边。
“怎么了？陛下面色为何这样苍白，出了这么多汗，可是害了梦魇？”
迎红月虽然嘴上说着关心，可是却没有丝毫想给楚衡擦拭额头的想法，巴不得他赶紧受了风寒，最好中风，接着落得嘴歪眼斜动弹不得的下场。
楚衡看着她温婉的笑脸，方才的惊吓也抛之脑后，一把扯过皇后将她报到自己腿间，试图从她冰凉的身体上汲取温暖。
“慧儿，你怎早早就起了？昨夜不累吗？”
听闻此言，皇后神色一黯，垂下了头。
“怎么了？”楚衡不解，“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告诉朕，或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朕都赏赐给你。”
“是昨夜……昨夜陛下写了手谕，让臣妾到恪刑所走一趟，臣妾也见到了刘献喜，他说了一些话，臣妾昨夜便再也睡不着了。”
“什么！”楚衡难以置信，他真的做了这样的事？
皇后眼泪不止，楚衡虽震惊，却也先行安慰发妻，脑海中昨夜的回忆一点点清晰起来，昨夜皇后求他能否亲自向话刘献喜，楚衡应允，也让她告诉恪刑所朱严将刘献喜的供状今早呈上，务必及时处死刘献喜。
“……你昨夜就去了？怎么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朕用了那么多药才把你的身子养好，你可再不能出差错了！”
楚衡将皇后揽入怀中，用指节擦去她的眼泪，靠枕在床上。
“慧儿，昨夜他们审问刘献喜，你都听到了什么了？”
迎红月心中冷笑一声，可笑楚衡就连片刻的温情都装不下去，到底是疑心重重的皇帝，这么快就问起了内情。
皇后抽泣一声，握住楚衡的衣袖晃了晃，嘤声道：“恪刑所里倒出都是血腥味，臣妾进去就难受的厉害，不敢听也不敢看，远远瞥见刘献喜身上都是血，昨夜只要阖眼就是他死时那副模样，吓坏臣妾了。”
楚衡语气略有责备：“唉，是朕不该惯着你，叫你去那种地方，白受了惊吓，以后不可再任性了。”
“臣妾明白，陛下，昨夜朱严托臣妾将刘献喜的供状交给您，臣妾将它放在您的书案上了，陛下要看看么？”
前日皇后侍寝时与他并不亲近，似乎很是害怕自己，也不愿与自己交谈，今日皇后又变回从前那样温柔可爱，楚衡把玩着她的额发，笑道：“朕不急着看那东西，慧儿，你可能不知道，朕有时真想自己不是皇帝，可以和你做一对寻常夫妻，每日都如此景此景这般耳鬓厮磨，亲密无间。”
皇后面色微红：“陛下又在说笑了！”
话虽如此，迎红月心中翻了个白眼，不禁感到可笑：“怎么古往今来的负心汉皇帝都喜欢说这种笑话来骗人，说得倒是极为好听，可是真要他放下天下王权去过乡野生活，只怕又是另一番说辞了。”
“慧儿，便只是这些吗？你问了刘献喜什么，他同你说了什么话？”
皇后眼中的光彩又不见了，楚衡反而有些心虚。
“臣妾只是想问他为何要那般污蔑臣妾，臣妾不相信是贵妃一人主使此事，臣妾真的不信，还有从前许多事——有关母后的，臣妾只是想求一个答案。”
楚衡面色一寒，手上安抚的动作也停止了：“慧儿，你问这些做什么？”
皇后起身坐在他腿间，注视着他的眼睛：“臣妾想和陛下共度余生，从前那些害臣妾与陛下离心的人和事，臣妾不想糊里糊涂被蒙在鼓里……”
“……朕知道了，慧儿，你都知道了什么。”
迎红月背向着楚衡躺下，嘴角挂上了一抹笑意。
“刘献喜为了少受刑罚，交代了很多，最重要的，是他经常将陛下身边的消息递送给母后还有其他嫔妃，从中牟利。”
楚衡骂道：“这个畜生，朕只当他平日里行为不检，却不想他还敢做这样的事！”
皇后又落泪不停：“陛下，他和臣妾说了徐婕妤的事，他说他将当日您对徐婕妤说的话告诉了——告诉了皇贵妃妹妹，他还说皇贵妃妹妹在当日送给臣妾和众嫔妃的桃花酥中加了红花，借此害徐婕妤小产，栽赃臣妾，陛下，臣妾该怎么办！”
迎红月知道楚衡没脸对皇后娘娘说起他授意徐茹给皇后娘娘难堪一事，也不给他辩白的机会，继续掩面哭泣。
“臣妾知道母后和贵妃不喜欢自己，也知道各宫嫔妃都不服自己，臣妾也从未想过她们会善待臣妾，可是，可是黄贵妃妹妹不同，她向来敬爱臣妾，对臣妾礼敬有加，臣妾一直当她是自己嫡亲的妹妹！臣妾不敢信，可是刘献喜他一个将死之人，又何故说谎呢！”
楚衡怎受得了这样的皇后，忙柔声安慰：“好了，朕知道你受了委屈，这个毒妇！慧儿你放心，朕会派人彻查这件事——”
“陛下不要！”皇后又一次打断了他，“臣妾无能，没能给陛下诞下皇子，如今皇贵妃妹妹抚养众多子嗣，她的父亲周大人在前朝亲信众多，若是贸然去查，只怕对陛下不利，臣妾只是心中烦扰想把这件事告诉陛下，陛下千万不要让她这时候知道！臣妾相信陛下，陛下不必为了臣妾破坏大局。”
一番说辞，句句踩在楚衡的心头倒刺之上，迎红月努力让自己不要笑出声。
见皇后把自己的话都说了，楚衡语塞片刻，只好继续抱紧皇后：“慧儿，这么多年过去了，朕知道你才是朕的妻子，是理解朕陪伴朕治理江山的人，有时候朕都不希望你这样懂事，反而让朕无所适从了，你放心，朕不会惊动她，一切等她出了月子再议。”
“谢陛下。”
“你待她如亲妹，她却这般害你和茹儿，朕会下令让她在宫中修养，这段时间，她不会再烦扰你了。”
“嗯，臣妾多谢陛下，还有一件事，臣妾不知道是不是应当告诉陛下，或许是臣妾多虑了。”
楚衡问：“哦，是什么事？”
“刘献喜昨日受尽刑罚，只剩下不到半口气，臣妾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否是真话，只是——”
迎红月低声道：“他说，当日那虹日玄月教的逆贼行刺臣妾一事另有隐情，陛下，臣妾胸口的伤虽好了，可平日里却总觉得心口隐隐作痛，思前想后，惴惴不安……”
楚衡一愣，随即亲昵安慰皇后，岔开话题：“朕只希望你能养好身子，切莫再忧心这些烦扰之事，这几日朕都会与你同寝，只盼你早日为朕诞下一个皇子，一会儿为朕请脉的太医来了，朕叫他为你诊脉。”
迎红月背后腾起一次寒意，心道：“你又想做什么？”
便赔着笑脸，迎红月敷衍糊弄着和楚衡闲扯了几句风花雪月，约到了上早朝的时辰，太医前来请脉。
楚衡道：“近日来皇后的身子养得不错，你们也辛苦了，朕的身子康健得很，今日你就为皇后请脉吧。”
迎红月也担心如今自己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会不会让太医有所察觉，犹豫着将自己的手伸出了纱帐。
太医请安行礼道：“娘娘气色红润，近日来饮食可安？”
迎红月随口答道：“总吃不饱，偏爱吃荤食，想吃点心。”
楚衡轻笑一声，揽住她的肩膀道：“朕记得你从前总是胃口不佳，偏爱吃一些素菜，鲜少沾荤腥，如今也盼着你多长胖一些，不要再向从前那般清瘦。”
迎红月心道：“皇后娘娘从前看着你这烂人，倒也很难吃得下去什么东西。”
太医又问：“这，敢问皇后娘娘……您这月的月信可曾来迟？”
迎红月感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这月的月信还不曾来。”迎红月自打受伤以来月信就不曾准过，为免生出枝节，也就实话告诉了太医。
太医神色一震，拜倒惊呼道：“臣恭喜陛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应当已有一月余的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