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排忧解难,重整旗鼓
迎红月安抚着甘慧,问甘慧楚衡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甘慧将楚衡要召她今夜侍寝的话复述了一遍,称她想要逃过今日,却把迎红月听得面上一僵。
“狗皇帝想给皇后娘娘一个孩子,可是皇后娘娘不是已经不能有孕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迎红月镇定道:“娘娘放心吧,我们虹日玄月教有一种名叫瀛洲曲的特制香粉,你趁他不备让他吸入,狗皇帝就会陷入幻境,不能再强迫你侍寝,我先前就是这么对付他的。”
“还有这样神奇的香粉?如此,多谢红月贤妹了!”甘慧拜谢迎红月道。
迎红月忙称不谢,笑道:“娘娘也真是好脾气,今日他让您受了这样的委屈,却还召您夜里侍寝,若是换做我,怕是又要气得走不动道了!”
她话锋一转,又问:“娘娘,他说的话可是当真……他想弥补您的失子之痛?可是依红月愚见,娘娘的痛楚,却不是他能弥补回来的……”
迎红月起身去关被风吹开的木窗,悄悄瞥了甘慧一眼。
她穿着金红色的凤袍,却灰蒙蒙的,紧咬着嘴唇,目中含着痛苦,无声哭泣着。
过了片刻,甘慧止息了哭声,身子微微颤抖地说:“他要做什么,我又如何拦得住呢,我自知此事躲得过今日却躲不过明日,我不会向他妥协的,贤妹,我若是告诉你我心中所想,你会支持我吗?”
迎红月担忧说道:“……娘娘但说无妨。”
“我不能有孩子,不仅是因为我不想侍奉楚衡与他继续与纠缠,”甘慧沉默了一会儿,痛苦地说,“更是为了王爷!”
“为了王爷?”迎红月不解。
“是,为了王爷……王爷他想要称帝,他称帝后还要有很多事要做,要平衡朝中势力,要扩充后宫,那时的我,只不过是一个无名无分的女人,还会害他背上骂名,我不能让他为难!”
“您怎么会这样想,王爷对您痴心一片,他怎么会——”迎红月震惊不已。
甘慧凄楚笑了笑,回忆着她在王府里最幸福的那段时光,轻声道:“他能让我感到温暖,告诉我他爱我,我已经很感激了——可是我不能耽误他称王称帝,他终究是要做皇帝的,他要有太子,若是我没有了这种可能,至少我还能在他身边了却此生,不是吗?”
“娘娘,您真的是这样想的?”
甘慧点了点头。
“我想假意有孕,先稳住陛下,寻一个时机,我喝下一碗放了红花的安胎药,将此事嫁祸给贵妃……如此一来,既是为贠少侠报仇以解我心中愧疚,也能断绝了陛下的念头,让王爷不必为了我多做考量!”
迎红月看她这样甘愿委屈求全,心痛不已,强逼着自己冷酷说道:“娘娘若是这样想,红月却不敢苟同了。”
“红月不是不知道何为天子,可是天子不同与天子,王爷若真是如娘娘这般所说为了稳固王权将来广纳后宫三千佳丽,还担心娘娘有了他的孩子无法向天下人交代——他与狗皇帝有何不同呢?”
迎红月将她揽入怀中:“有些事情,想得越多越痛苦,还不如糊涂得好,或许糊涂过后,才知道自己不过是庸人自扰之,娘娘您千万不要冲动,我相信王爷一定不会这样想的,你千万不要残害自己的身体。”
甘慧忍不住眼泪,声泪俱下道:“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看着你和贠少侠受委屈,每次面对陛下,我都很怕,我恨自己无能!”
迎红月却轻松道:“娘娘却不知今日您多么勇敢机敏,看到城儿要被人伤害,我已经急得什么都顾不得了,娘娘却那么冷静,想出了这样好的计策,救了我也救了城儿,若是今日我真的动手杀了皇帝,后果绝不会比留皇帝的性命在好。”
甘慧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问道:“真的吗?”
迎红月道:“这怎么会有假?我既然说了要让贵妃付出代价,就绝不会轻饶她,只是我还有些事要同城儿讲明,娘娘今日也累了,不妨先休息一会儿,今晚我就告知你我的计划。”
“若是我能为你和贠少侠做什么,贤妹千万要告诉我!”
迎红月眨了眨眼睛,笑道:“也好,那今夜娘娘就帮我一个小忙,只是此事千万不能告诉城儿。”
“嗯,贤妹请说吧,我不会告诉贠少侠的。”
说罢,迎红月在她耳畔耳语几句,叫荷衣宋吉祥进来伺候,自己悄悄去找贠城。
贠城回到自己屋中,简单收拾了一下被翻乱的物品,向宋吉祥要回了从铁栅血牢夺回的应玉楼的册子。
宋吉祥看他因为上午的事一脸阴沉,连话都顾不得和自己说,又这般珍视这两份册子,挤眉弄眼地说:“师父,有件事我问问你,你可不准生气啊。”
“什么事?”贠城忙着看册子,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
“就是……您到底懂不懂什么是春宫图和缅铃铛啊?”
贠城霎时红了脸,用神色告诉了宋吉祥答案。
“我不知道……大约是不好的东西,不好的东西懂它做什么——这册子你没有胡乱翻看吧,当心中毒!”
宋吉祥以为他说的是春宫图,嘲笑一般地说:“看来你当真是不知道了,这怎么可能有毒!你不知道吧,这在宫里可是很难得的东西!也不知道那刘献喜从哪里搞来的,还买通昭阳殿的人放在你这里,幸亏女侠姐姐把它找出来了!”
贠城原本就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加之宋吉祥在一旁说个不停,只得愠怒道:“你懂尽管去懂得好了,不要再同我讲这些!”
只是话一出口,贠城就后悔这样说,宋吉祥虽是个阉人,却是难得的善良好人,对他和教主一直伸出援手,自己不能这样说让他伤心。
“对不起,宋吉祥,我不是说。”
“师父!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宋吉祥装作气愤至极的样子,“你真的要伤透我的心了!”
贠城彻底慌了神,小心翼翼安慰宋吉祥:“是我说错了话!我听说过春宫图,可是我也确实不知道这是什么,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好了,我不拦你总可以了吧!”
“你分明就是说我不能行男女之事!”
贠城眼见他误会了自己,急得快要和他争吵起来:“我没有这样说!”
宋吉祥却抬头“嘿嘿”一笑:“这么说你也懂得男女之事了?看你每天冷冰冰的,笑也不笑,我还以为你只会功夫和板着脸跟在女侠姐姐后面呢!”
贠城知道自己被他套话,气得翻了个白眼,可是看着他那没皮没脸的模样,也没有再生气,只是不再理他。
“师父,你生气了?”
“我没有!”贠城小声道。
“那就好那就好,既然你略懂男女之事,我就不避讳了。”
他竟然鬼使神差地从背后掏出来了那本春宫图的册子,贠城习武出身,最是警惕这种背后出招的姿势,如今却被他吓了一跳。
“缅铃和教习男女之事的用具我都扔了,这个我没扔,其实吧,是我不懂男女之事,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样的,可是我又不好意思一个人看……如今好了,你不太懂我也不懂,我们就看一看,‘不求甚解’就是了!”
贠城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甚至想干脆打昏宋吉祥好了,拿着两本册子就打算离开。
却在这时,迎红月出现在了屋门口。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我看看——”
她早在远处听到了贠城和送吉祥的对话,还来不及掩住嘴角的笑意。
贠城一阵没来由的心虚,小声说了一句:“教主……”
“哦,原来是在干坏事!你不许教坏城儿,听到没有!”
迎红月瞪了宋吉祥一眼,宋吉祥知道她的意思,坏笑着跑开了,只留下贠城红着耳根梗在原地。
“你也不许学坏了,我最近可发现了,原来你的鬼主意和坏心眼那么多!”迎红月笑着责备贠城,却坐在了他的身边。
“属下不敢。”
良久,二人像是心意相通一般相拥在一起,感受着对方的体温。
“伤还痛吗?”迎红月问。
“不痛了,教主呢,今日身子还好吗?昨日您把属下吓坏了。”
“我还是老样子,会好起来的。”迎红月淡淡道,今天一番折腾,险些让她忘了身上的疼痛。
她转头瞥见了那被翻开的春宫图,画上的两人竟然也“鬼使神差”地怀抱相拥,只是身上的衣服少得可怜,还配了四个娟秀的小字“貂蝉拜月”。
迎红月脸“唰”得红透,一个掌风掀过合住了那春宫图。
甩掉脑中的胡思乱想,迎红月和贠城谈起了正事。
“属下方才翻看了一下这本西域药典,只是上面的文字属下并不认得,怕是今后还要另寻懂得西域文字的人翻译,可是这本应玉楼亲笔写的册子,属下也觉得十分古怪。”
贠城打开那本笔记,上面虽写满了汉字,可是每一页上的文字不成文章,让人完全不能参透其中含义。
迎红月翻了翻,推测道:“他疑心重,想必这是担心皇帝有一天卸磨杀驴,因而特意做了加密,保自己一条性命的。”
二人盯着两本册子翻看研究了许久,却也看不出什么名堂,眼见天色已深,迎红月知道贠城今晚还要到紫宸殿去,想让他提前休息一会儿,提出自己要离开,回到主殿陪着皇后。
“城儿,前日早上我身子起来我身子不舒服,忽然口吐黑血,你从一旁香炉里取了一些香灰出来,那香灰你可还留着?”
“属下一直带在身上,本是想着昨日能到京城中寻一个大夫去看看的。”贠城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迎红月。
“我拿去看看,你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和皇后娘娘吃饭,她走后我就先睡下了,你回来以后也要尽早休息,切莫累了自己。”
“嗯,属下都明白。”贠城收好那两本册子,迎红月看着他睡下,为他掖好被角。
“城儿,一定要小心。”迎红月离开前不舍说道。
本该长天的夏日因一场阴雨早早陷入黑暗,夜色中的一切都是昏黑的,迎红月攥紧手中的药瓶,翻上了层层叠叠的宫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