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新仇旧恨，一同做报
“不是让荷衣把那些东西收整起来不许旁人靠近吗？这是怎么回事？”迎红月有些不满。
甘慧在她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迎红月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语气过于凶肃，暗自吃了一惊。
怎会如此易怒，是之前自己没有察觉吗？
宋吉祥一向没心没肺，毫不在意，又气又怨说道：“那几个馋嘴的刁奴，这几日娘娘对他们好，便管不住自己僭越的心思，平日里懒散也就罢了，却敢当是娘娘不愿让他们吃好东西，那日娘娘受伤宫中大乱，有一个太监领着人去偷吃，想来是那时就染上了，如今脸上藏不住了才被发现。”
迎红稳住众人，让荷衣把几个出花的人单独安排到一个房间内，又吩咐宋吉祥立即去禀告楚衡，说是昭阳殿里也有人染了天花，皇宫里的天花好不容易才遏制住，为了避免将疫病传出，还是先不要让其他人到昭阳殿走动才好。
她把贵妃意图谋害自己性命一事告诉了甘慧，并道：“皇帝是个聪明人，一贯疑心重，有些话我们点到为止，他自己就会想得很复杂，娘娘且看好了吧。”
甘慧淡淡笑了笑：“我是个懦弱无能的人，”若是没有妹妹，我被抓回这宫中，就算是陛下留我一命，我也死了上千回了。”
“娘娘温良贤淑，我这乡野丫头不过是用一些花招手段，等这段时间过去，从前这皇宫中与娘娘有仇有怨的人，我们一个个报应回来。”
不多时，楚衡忧心忡忡带人来了昭阳殿，迎红月藏在暗处，留甘慧出面应对。
对于甘慧来说，这距离她那日对楚衡彻底失望决意今生都不在相见后的第一面，已经过了一年有余。
楚衡并非是立即赶来的，这次剿灭广宁王这些旧部，甘家出力很多，但是他不想再宠出一个权势滔天的外戚，因而有意想要做出冷落皇后的意思，让自己不要那么激动。
然而他想错了，他提笔落字，除却盯着那滚落在纸面上的墨珠，什么都做不了，一心只想着他的皇后。
周茂春也很惊诧，自打皇后娘娘那次逃出皇宫，陛下对于她上心一日比一日更重，这样下去还了得，难不成后宫里的女人个个都要逃走一遭来分得宠爱吗？
甘慧按照迎红月的吩咐，扑了些香粉装成体弱的样子躺在榻上，远远见楚衡踏着步子前来，被吓得不轻，下意识抓紧了被角，楚衡只当她还是因那日受了惊吓，遣散了身边的人，坐在她身边，不由分说，一口一口喂她吃药。
这样的待遇，从前她甘慧是没有过的，她从前身体也不算太好，宫里的妃子不服她让她受气，有一次一连病了好几日，楚衡只是路过才来看她一眼，却也只是远远看看而已，就连她的宫门也不愿踏入半步。
“慧儿胆子几时变得这么小了？”，楚衡为她擦去了唇角的药液，“你放心吧。伤你的那个刺客抓住了，朕也已经在这里了，一会儿吃完了药，朕亲自为你审问这出花的事。”
“多谢陛下……可是臣妾这里一贯不安宁，如今皇宫里的天花好不容易干净了，又从臣妾这里有了，听人说都是因为臣妾不祥，才招来祸端，陛下龙体事关国本，还是快些离开吧。”
楚衡闻言不满道：“宫里这些奴才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又是旱魃又是狐妖，如今还敢称皇后是不祥之身，以为朕可欺不成？”
甘慧错愕万分，迎红月到底做了些什么，为什么楚衡忽然对自己这样好呢？
她小心翼翼吃过药，楚衡伸手想要抱她，她遏制着自己的抗拒，却还是被楚衡捕捉到了那份异样。
“唉，那日知道你被歹人行刺危在旦夕，朕也吓坏了，不怪你。”
楚衡笑着轻轻揽起她的腰，将她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轻抚着她的背，顺势托起了她的脸，贴近自己的胸膛。
“还疼吗？”
甘慧压低声音道：“……已经好多了。”
“嗯，朕会让青阳卫的人到你宫中来，以后那魔教妖人再敢来犯，朕必定让她们死无葬身之地。”
甘慧在他怀里像是被拿住了命门，坐立难安，强撑着问：“什么是魔教？他们为什么要杀臣妾？”
楚衡顿了顿，将自己欲要剿灭虹日玄月教一事，以及那日在皇宫中抓到的当场自刎的虹日玄月教教徒称杀皇后是为了震慑皇帝，为他的教主，魔教妖女迎红月报仇。
迎红月见今日没有青阳卫的人跟来，藏在了殿梁上，不由得怒火中烧，只感觉身上几处大穴戾气暴散，竟起了杀心，恨不能一掌击碎楚衡的头颅。
迎红月抓紧自己的胸口，惊觉自己方才差一点就要跳下横梁，便不敢多留，准备离开。
甘慧柔声道：“臣妾什么都做不了，也不能为陛下分忧，还惹得陛下担心。”
“傻慧儿，你只要好好侍奉朕，为朕坐镇后宫就足够了，若是有人不服你，你只记得朕在你身后。”
楚衡放开她坐正，神色一凛，传昭阳殿众位管事的人前来。
贠城才赶回来不久，急匆匆换了衣服，跟着宋吉祥和荷衣一起到主殿，见座上的人不是他的教主，心中莫名有些不该有的高兴。
“皇后性子宽和柔顺，此次昭阳殿出花，只想着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可朕不是那慈善可欺之人，昭阳殿这几日宫苑紧闭不准私自外出，好好的怎会出了天花？你们这群下人本就是死罪难逃，还不给朕交代清楚，不得有半分隐瞒！”
荷衣恭敬回话道：“陛下，这几日来昭阳殿中宫人恪守本分，不曾有私自出宫者，还望陛下明察。”
“那几个出花的宫人平日里就懒散惯了，许是他们不爱干净，自己惹上了病也说不定。”宋吉祥应和着荷衣，生怕楚衡怪到她的头上去。
楚衡用脚点了点地，示意身为担任昭阳殿总管的贠城说话，贠城被他这冒犯又轻蔑的态度气得不轻，懒得虚以委蛇，冷声直言道：“启禀陛下，此事臣已经查过，那几个宫人已经认了自己偷吃过那日娘娘遇刺而没有动过的饭菜，常听说这出花之人用过的东西留不得，若是有人蓄意要至娘娘于死地，想要害娘娘染上天花，也未可知。”
“哦，你胆子倒是很大，这么说，你是认为这几个出花的宫人是替皇后挡灾了？”
“臣不敢怀疑什么，只是根据已经知道的情况略作推测罢了。”
贠城声音不浓不淡，却惹得楚衡心中有些没来由的怒意，上次见这个杨金成就是这样的讨厌，明明一个奴才的命，说话做事却是主子的做派。
楚衡示意周茂春去查是何人负责昭阳殿日常饮食，又训话一番，才让众宫人离开，如此一来，倒也省了迎红月的麻烦，本想着等薛鲍那些人的事彻底了解，自己寻个机会把这件事告诉楚衡，没想到那几个宫人直接让贵妃没了退路，这一次，她可不会心慈手软了。
迎红月悄悄出了大殿去见贠城，见贠城一个人坐在屋里生闷气，悄悄走过去，想要捂他的眼睛逗他，却不想离贠城还有三步远，他先回了头。
“教主，您来了，属下参见教主。”
“哎呀，怎么被你发现了呢！没意思，没意思……”迎红月悻悻收起了自己的手，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哦，是前几日教主教了属下内功传音的心法，属下常常联系，近日来略有提升罢了。”
他没告诉迎红月，其实是因为她的呼吸比平日听起来沉重了许多，他希望自己知道就好，不要再给他的教主徒增烦恼。
“城儿聪明，学这些都很快的。”
“属下愚钝，是教主教的好。只是……教主今日怎么不做皇后了？”贠城问迎红月，但是小心思被她一眼看穿。
“唉，”她故作遗憾，“都怪我起迟了，不然就不必拉着皇后娘娘上座了，明日我可得早些起来。”
见贠城满脸失望藏不住，迎红月拍了拍他：“好啦，看你这样子。我只是想，皇后娘娘还有狗皇帝和那位王爷三个人的□□，我们不必掺和过多，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还应当他们自己解决。”
“是的，属下觉得这样很对！”贠城激动地点头，其实为不想让他的教主再被讨厌的皇帝动手动脚而高兴。
迎红月点点他的头问道：“傻瓜！这样就开心了？看你方才那凶死人的样子，谁都比不过你凶。”
“城儿，你记得以后当着皇帝的面，可不要再这么不给他脸面了，知道么？我也讨厌他，我也不愿跪他受他差遣。我们忍了这一时，日后就算是他不跪我一遭，我也要让他跪你一拜，只是不在今时，好不好？”
“属下明白了，是属下错了，教主不要生气。”贠城仰脸看着迎红月，继续点头，迎红月看他一脸知错就改的样子，叹了口气，坐到他身边。
“和我说说吧，薛鲍那案子怎么样了？”迎红月问道。
贠城摇了摇头：“属下去刑部天牢查探过了，也就不到一天的光景，没留下一个活口，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也不可能再开口说话了，属下也怀疑王爷的猜测或许是真的，那位广宁王楚彻的死，真的和皇帝有关。”
迎红月轻哼一声：“哼，他做出什么来我都不奇怪。”
“嗯，但是……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这件事要教主定夺。”
“什么事？”
贠城担忧道：“属下还发现了一些异样，皇帝下令诛薛鲍九族，父四族众人没有当即杖毙，而是受了钩骨拖曳刑后被送到了京郊小叶山的榆叶梅林的铁栅血牢。”
铁栅血牢是应玉楼掌控的地方，他的秘密和阴谋就隐藏在那里，在第一次遇到那老乞丐时迎红月就知道，自己终有一日要去哪里闯一闯，只是她没想到这件事来得这样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