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绿茶婕妤，楚楚可怜
没想到皇后是如此强势之人，耳听旁人讥笑之声，楚妧更是觉得孤立无援，心下哀戚，无人可说。
她是皇长女，她远嫁蛮夷定一朝安和，她才是衡哥哥最爱的人！如今却要受这些低贱的妃子愚弄嘲讽，若是母后在就好了，她一定会护着自己的。
迎红月也没想为难她，但是看她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实在是怕她在自己这儿泣不成声，楚衡那么爱她，要是折腾起来，可就不单单是晦气的事儿了。
迎红月转而欣然道：“妹妹不要害怕，本宫惯是喜爱玩笑，三叩福礼本宫从来就不在意，今后新妃入宫，都可不再行礼，只是你们不要声张，以免传出去成了后宫不守礼教，反倒让陛下难堪。”
众妃扫兴，没想到皇后娘娘还是不肯好好惩治她这乖戾的性子，竟然也不担心被威胁到后位，皇后娘娘做事，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却不想，楚妧并不领情，她不愿让皇后拿捏了自己，凄然一笑，起身站至大殿中央，沉沉下跪。
“你这样行事，是与本宫怄气吗？”
迎红月看着她这一副给人上坟的模样，更觉得晦气万分，努力让自己面带微笑，可是忍不住还是加重了语气。
楚妧也不是软包子，冷冷道：“皇宫规矩森严，妾身一向恪守宫规，人在后宫，心在后宫，绝不做出有损皇家威严之事。”
“娘娘一言既出，妾身不得不循。”
迎红月知道她是在不想和她纠缠，并不理会她，继续接着上一次，给众妃子讲起了惜福养身之道，阴阳五行之法。
楚妧看到皇后这样会拉拢人心，心中更是暗恨，可是心中却暗笑，如此一来，正和她意。
无能又善妒，衡哥哥本就厌弃你，看你的皇后之位还能再坐几天。
这段时间以来，楚衡忙于前朝事务，众妃寂寞，在昭阳殿中待得时间越来越长，待迎红月将这群恨自己想看自己笑话又想和自己发牢骚的“姐妹”送走，已经是近午膳的时间了。
众妃走时，看到楚妧跪在殿中，腮边挂着两行泪痕，有人发笑，有人同情，兰茜更是对皇后愤恨不已，决意要帮自己的主子出这口恶气。
迎红月看楚妧扬了扬下巴，示意荷衣去扶楚妧。
“珍婕妤，请您起来吧，奴婢扶您。”
楚妧目光一冷，言语纤细却不卑弱“皇后娘娘不妾身我起来，妾身断然不会起来。”
迎红月明媚一笑，看向了一旁一样不服气的兰茜。
“兰茜，本宫才送你去伺候珍婕妤，你就成了这样不长眼睛的奴才！枉费本宫栽培，你看不到珍婕妤还跪在地上吗？”
兰茜正欲辩解，迎红月收起笑容，冷笑着说：“宋吉祥，给我狠狠地打这个没颜色奴才！”
“是，娘娘。”
一巴掌又一巴掌砸在兰茜脸上，楚妧恨得要咬碎了牙，低声道：“臣妾告退。”
迎红月示意宋吉祥可以了，目送二人离开。
“晦气！”
“唉，终于结束了，明天不想和她们玩了，得想个办法，荷衣，要不就说我身体又不好吧……”迎红月蜷缩在主位上可怜巴巴地说。
“就是，就是让那个楚妧气得，她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有那个时间不去和皇帝恩恩爱爱，总盯着皇后娘娘干什么！”
荷衣不禁问：“可是姑娘那日不是说陛下没有那么疼爱珍婕妤吗？”
“那日说的是气话，所谓爱情的事，我是不懂的。”
贠城在一旁悄悄嗯了一声。
“荷衣，宋吉祥，你们去忙自己的吧，我想和城儿说一会儿话。”
“是，只是姑娘有什么想吃的么？今早您起得晚，可能还不知道，陛下为您在昭阳殿中独设了伙房，还从膳坊拨了两个御厨来，今后您想吃什么，就不必和膳坊说了。”
“无事献殷勤——”迎红月轻蔑道，“是不是珍婕妤也有一个啊？”
荷衣无奈道：“知道瞒不过您，确是如此。”
“罢了罢了，你们想吃什么就做什么吧，我近来没什么胃口。”
荷衣道：“那就命御厨做一些清淡些的，我就不打扰姑娘和贠公子了。”
她这话说得奇怪，迎红月也不及细想，送了身形，像个山大王一样枕着手臂躺在榻上，让贠城坐到自己身边来。
她故作严肃道：“城儿，刚刚听那几个小宫女说，尚食局的廖安今早来，还送了不少东西，你是做了什么吗？”
贠城垂目：“昨夜按教主您的吩咐去回禀皇帝，路上遇见了他们，实在可恶，就出手教训了他们一下。”
“真是个坏小子！”迎红月演不下去，轻笑一声道，“做得好，这样子才解气呢！”
贠城很开心，面上不露喜色，又道：“昨夜教主睡得早，属下还没能回禀教主。”
“昨夜皇帝似乎是得知了教主在京城中的消息，心忧烦闷，派了那位叫做墨书的青阳密卫出宫去找一个人，还让周茂春去找了青阳卫总司陆翼。”
“一个宫外的人？”迎红月眼波微转，“这个人什么时候来宫中？”
贠城作答：“原定是今日早朝后，属下方才已经去暗中查探了，皇帝还在处理政务，不知那人为何没有来。”
迎红月眸光微沉，这一位位迟迟不露面，正是她心中之结。
“下一次，我和你一起去。”
贠城应允：“多谢教主关心。”
贠城递上一杯热茶，见他似乎是有心事，迎红月不再懒散，正身坐起，又问：“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事吗？”
“……有的，昨夜属下无意间瞥见了皇帝圣旨上写着‘玄月’二字，不知他又有何异动。”
“这件事我知道了，还是等金童长老来信再做定夺，别的呢？”
贠城摊开骨节分明的手，手心上的白玉扳指衬得他五指更为白嫩。
“他还给了属下一个扳指，说是要属下尽心尽力侍奉‘皇后娘娘’，还要让属下告诉您，‘皇后的身子不见好，朕也寝食难安，他说皇后是国母，是阖宫之主，他固然怜爱皇后娘娘，却也不能像其他宠妃那般亲昵，反到让您在宫中难以立威。”
迎红月拿过扳指，透过孔洞看向殿外的天，随后交还给贠城。
“到也是个好东西，美玉养人，东西又没错，你就留着吧。”
贠城摇头：“莫说是这个皇帝，就是那位王爷给属下这个东西，属下也不领情。”
他这样别扭，迎红月猜他一定是在楚衡那里受了委屈，安慰了好久，才让贠城答应留下那个扳指。
迎红月心里还是觉得愧对贠城，自己当了皇后每天受人伺候这么开心，怎么样才能让贠城享受一番呢，总不能让他当皇帝……倒也不是不行。
“教主，皇帝和您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贠城有些地好奇问道。
“傻瓜，要是你对我说，‘教主，属下是最衷心于您的，但是属下暂时不能忠心于您，属下要先背叛你，但是您不要觉得属下背叛了您’，你觉得你是忠心于我还是不忠心于我呢？”
贠城冷着脸思考了很久，茫然抬头：“可是属下就是忠心于教主的啊。”
迎红月被他逗笑了，点了点他眉心，笑道：“你还要多学学，你就记得，那皇帝是在说谎话罢了，真的爱一个人，无论用什么借口，都不会去用伤害她的办法来爱她。”
她放下茶盏，热茶让她的身子也暖和了起来。
“有件好事还没和你说呢，城儿，我的伤昨日开始有了结痂的迹象，今早穿衣时看，又好了许多！”
一边说着，迎红月一边拉开肩侧的衣领，侧过身给贠城看自己的伤口。
“真的吗？恭喜教主！”迎红月对她一向是不很避讳的，贠城的视线也不偏移半分。
“真没想到，它好得这样快，好像一夕之间的事，近来睡觉也踏实了不少，若是真的好了，我们就不受这狗皇帝和这些女人的气了！”
“蒂蔓珠？什么唬人的东西……”
迎红月的视线忽而再次游弋至殿外的天空。
贠城还沉浸在喜悦中：“果真是如此，想来前些日子吃的药还是有效的，属下立刻就传信给金童长老——”
只是看到迎红月面色苍白，比起前几日更显憔悴，他说话的声音却逐渐变小，最后成为低低的呢喃。
“教主，您是不是也觉得，这伤好得有些奇怪？”
迎红月不做声，只是沉默地拉起自己的衣角，扶着那片伤口。
她向后懒懒一靠，苦笑道：“前日皇后娘娘还问我是不是在宫中休息不好，看着面色憔悴，竟像是老了许多似的。”
“教主，您别担心……其实，我们大可以不管这些事的。”
贠城忽然跪地恳切地说：“教主，请恕属下忤逆教主，属下还是认为教主应当以身体为重，教中数代基业，只有教主带领方能永盛不衰，如此在宫中继续拖耗，属下担心您的身体！”
贠城第一次这么激动地和自己说话，迎红月正无措时，周茂春喊道：“陛下圣驾尊临——”
无奈，迎红月拍了拍贠城的肩膀，搭了个笑脸，起身迎接楚衡。
“臣妾恭迎陛下。”
迎红月自在惯了，正欲起身，楚衡却满腔怒意，低声呵道：“跪下——”
“啪——”清脆的一掌响彻殿中。
相比起江湖中最快的刀最快的剑，楚衡的动作在迎红月眼中不过是小孩子大闹的把戏。
迎红月知道他抬手是要打自己，强按着滔天怒意生生接下这一巴掌，脸不曾转动半分。
惨白的指印，瞬间浮现在她白嫩的面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