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斗破疑云，再迎新难
临近黄昏宵禁，楚衍遣散了小楼周围的守卫，方便迎红月和贠城前来。
他知道二人有勇有谋，一定不会惊动府上的人给自己平添麻烦，也就安心陪伴甘慧读书写字，减少她心中忧思。
甘慧却有些焦急，越看那书上的黑白点墨越觉得心烦意乱，半倚靠在楚衍身上，向他汲取温暖。
“阿衍，方才江潮生与你汇报城中作乱一事，我也也听到了一些，你说，为何红月贤妹要称自己在京城报复飞羽卫众人？如此一来，不会让陛下对她的虹日玄月教加紧征讨吗？”
楚衍闻言直起身子让她贴近自己怀中，道：“前些时日在宫中，我曾见过她一面，她告诉我皇兄很有可能任用了江湖人士，制定了针对武林的计划，或许她是想借此威慑这些人，一会儿她来，一定会向我们解释清楚。”
“迎红月遇到你之前本意隐瞒自己外出，对外称在教中闭关修养，皇兄前几日还十分确信，近来却不知为何，对此有所怀疑，再说了，她与那虹日玄月教中的主管之人本就保持沟通，或许是她的计划有变。”
甘慧嗯了一声，握住了楚衍的手，注视着他的眼睛说道：“我知道你们二人都是要强的人，各有各的志向，不会为了谁妥协，我只希望你们二人不要有嫌隙，阿衍,我……”
楚衍勾起食指，在她的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温声道：“不会的，我知道你对她的感情，她和贠公子救了你，我也感激不尽。”
“慧儿，我向你保证，就算有一日她要对我出手，我也不会率先做出背弃盟誓之举，为了你所珍重，我做什么牺牲都可以。”
甘慧一愣，木然被眼中的闪烁击退：“谢谢你，阿衍。”如今的她做不了什么，只能说出感谢的话语，滚落一滴热泪，抱住楚衍，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誓言了。
楚衍不知道，那还是楚衡刚登基时，围场秋狝，楚衡射中了一只白狐的后足，那只白狐十分通灵性，见到甘慧就悲鸣不止，还向她伸手作拜。
那时她百般乞求楚衡不要杀死这只白狐，楚衡也不过任由她跪地乞求，最后残忍地命人把那只白狐剥皮，做成围巾送给宠妃，还把白狐的尸体带给她。
大约是那时起，甘慧就不敢奢求什么了，她知道自己想要的一定得不到，自己珍爱的重视的一定会被毁掉。
她其实是小心翼翼地向楚衍提出这番请求，没想到他没有丝毫犹豫应允自己。
她终于等到了一个尊重她，重视她，尊敬她所珍视之物的人。
两人依偎在窗前温柔的月色中，享受这难得的缠绵。
只是此时楚衍和甘慧都不知道，迎红月和贠城已经到了府中，因而迎红月提着一个黑衣黑袍的蒙面人无声出现在二人面前，两人都吓得不轻。
迎红月呼吸格外沉重，将姿势僵硬的蒙面人丢在地上，扶着八仙桌缓缓坐了下来。
“王爷，皇后娘娘，我失礼在先，一会儿赔罪，这个人你们先拿住，另一个城儿去追了，不会让他跑了的。”
她面色平静，但是不自觉向小楼外望去，显然是不放心单独行动的贠城。
“红月贤妹！”甘慧上前拉住她的手，却握住了粘稠半干的血液，失声尖叫，外面的守卫赶来，楚衍让她镇定下来，先带迎红月到屏风后包扎伤口，自己处理这个蒙面人。
王府卫兵的速度很快，两人才藏好，卫军将领就已经到了小楼外：“王爷，属下刚才听到了——”
楚衍从容道：“没什么事，你们几人退下吧。”
“是。”确认了楚衍并未被人挟持，众人退下。
楚衡用身体挡住了那个蒙面人，让王府卫军离开，这个人来路不明，还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他的存在。
甘慧揽着迎红月从屏风后现身，迎红月让二人放心，扶着肩膀，眉头皱起一道浅浅怒意，讲起了二人方才的经历。
迎红月带着贠城近黄昏时前往王府中，本意从后院围墙外从墙头，却不想高处也排布了卫兵，只得从前院的耳房处潜入，可攀上墙头还未落地，就看到这一人身着黑衣在井边换衣服，再细看，身边地上倒着一个人，井中还有一位家仆□□的尸体。
“我和城儿担心此人是要假扮家仆对王爷和皇后娘娘不利，就让城儿出手擒他，却不想那倒在地上的家仆竟然是他的同伙，忽然背刺城儿，我和他对上了一掌，他受伤不轻，逃走了。”
迎红月盯着地上那个黑衣的蒙面人，撩起一掌疾风扯下了他脸上的面具，带着几分恨意说：“你们是谁？”
那人被她封了大穴，体虚无力，越发觉得气息不通，只差一点点就要崩血身亡，可还是咬紧牙关，闭口不谈。
楚衍和甘慧也坐下，自上而下俯视，问道：“本王不好杀生，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是。”
甘慧却问道：“你是陛下的人，是飞羽卫或青阳卫？”
那人扫过甘慧忽然眼眶爆裂，他这才注意到迎红月和甘慧近乎一模一样的脸蛋。
还不等他回答，贠城已经带着另一个血淋淋的人从窗户翻进了小楼中，那个几乎没了声息的人一口鲜血欲要吐出，被他踩住了嘴巴，身子剧烈地起伏。
贠城这样子，显然是因方才此人触弄了迎红月的旧伤而动怒了。
“教主，属下已经问过了，没有别人了——王爷，皇后娘娘。”
黑衣人见到同伴被抓回，心中一寒，可是仍在负隅顽抗，怒视着甘慧和楚衍，一口唾沫啐出，差点弄脏了甘慧的衣服。
贠城按耐不住手中的剑，示意楚衍甘慧回避，待二人转身，一样是踩住了那人的嘴巴，手腕一转，就把他左手无根指头齐根削下，连一滴血珠都没有溅起。
迎红月在一旁冷笑，把手边的酒泼在了他的断指上：“左右你以为自己回得到你主子身边吗？你也知道我的本领是什么地步，见血的痛你受着了，不见血的苦你也想试试吗？”
那人痛得似乎是被人抽骨扒皮，可是被贠城踩住嘴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拼尽力气摇了摇头。
“城儿，可以了。”
“是陛下！我二人都是青阳卫出身，陛下……陛下让我们二人混入王爷的家仆中暗中监视，别的我们都不知道了，求王爷绕我们一条生路！”
迎红月看了一眼楚衍，随即又问：“你可知道我是谁？”
那人呆愣住，他是见过皇后娘娘一面的，可是面前这人显然不是皇后娘娘，还有那个王爷身边的女人，她是皇后娘娘吗？可是皇后娘娘不是在宫中吗？
见到这人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迎红月心中放心不少，只让楚衍做定夺。
“就请王爷收押这二人，若是能再盘问出什么信息，再稍书信与我。”
楚衡应允，让甘慧带着二人先上楼，自己拔出佩剑，叫来了卫兵，下令将二人收押起来严加看管。
一番周折，四人终于坐了下来，只是经历方才一遭，一桌珍馐，食之无味。
迎红月的伤口已经由赶回帮忙处理好了，几杯冷就下肚，身子也回暖，用她那双极美的手举起酒杯，浅笑道：“其实并不是什么麻烦事，王爷再多加排查就好了。”
楚衍回礼，却也面色微沉：“皇兄是真的不肯放过我啊……也罢，他既然紧逼，我也就不再装出那乖顺的模样，让自己生嫌！”
迎红月挑眉问道：“这么说，王爷是打算出手了？”
“并非如此，明面上还未到与他相争之时，只是也不必向从前那般依顺，这两个人就当做是送他的一份大礼。”
“阿衍……”甘慧有些忧虑，望向他的眼睛。
“还有一事二位需要当心些，我们在京郊听一些闲散人士传播皇后娘娘逃出皇宫的异闻，只怕是有心人想借此损害娘娘名声，也有可能对甘大人等不利。”
她望向甘慧：“宫中的人和事我对付得了，宫外就需你们多操劳了。”
“红月贤妹，那日我知道太后被禁足宫中后就恨不得当面拜谢，你予我二人的恩德，我们下一世都还不完了！”
甘慧和楚衍离席，向迎红月重重一拜，她及时拦下二人，让二人不必多礼。
“我们既然歃血为盟，那就不分彼此，更何况，我还有一件事想要让王爷帮忙。”
“我想求王爷帮忙查三件事。”她伸出三根手指又随着一件件事一一收回：
“第一件，请王爷帮我调查一种药草，名为蒂蔓花珠。”
“第二件，请王爷帮我调查近一年来飞羽卫青阳卫是否曾经大批抓捕女子投入死牢中，或者是否有一段时间京城附近大批女子失踪。”
“还有第三件事，查一个人，但是一定要小心，不要走露风声。”
她最后那根竖起的手指在灯火下投出长长的影子，像一把剑一样插进黑暗处的阴影里面。
贠城本以为她是要查那个断腿的瞎子乞丐，却不想她说出了一个让三人都意想不到的名字。
迎红月淡然道：“京城玉虚观道士，青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