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陛下出宫，娘娘跑路
徐婕妤离开后的一整个下午，迎红月没有和任何人说话，自己一个人默默坐着看书，贠城放心不下，在一旁陪着她，快到晚上的时候，殿中昏暗，贠城为她点上了一盏灯。
“对不起，城儿，我并没有和你生气。”她抬手掩住那微弱的火苗，直至它猛烈燃烧起来。
“属下知道的，教主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迎红月点头：“如今我有些怀疑，我不知道我中的是毒还是蛊……”
贠城不解道：“蛊？教主何出此言。”
“昨天那番折腾下来，我累得很，今日总是胡思乱想的，徐茹离开后我试着凝思聚气，可是总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力量阻挠着我——”
她直起身子微蹙眉头道：“——城儿，我感觉自己有些不受控制。”
贠城呆住了，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人，却不知她何出此言。
“‘中蛊者，胀满既久，气血结聚不能释散’，这是从前我在书上读到的。”
“如此说来，和教主的症结略有相似……”
“不仅如此，倘若我真的是中毒，是狗皇帝想办法给我下毒，那他是什么目的？”
贠城周身一寒：“他……想杀了教主？”
迎红月脸上浮起一抹笑：“杀我，不应当是越快越好吗？”
“只怕是皇帝另有目的，我们知道的还是太少了……今后调查这些事，我和你一起去。”
贠城还没回话，外面来了脚步，他连忙起身看向外殿，见到是周茂春来了。
周茂春行礼道：“臣拜见皇后娘娘，陛下明日外出祭祀，沿道查访民情，需三日后才能回宫，特差奴才前来问娘娘身子是否安康，是否愿意同去？”
迎红月想起荷衣说过，从前楚衡为了让皇后娘娘难堪，一向都是叫贵妃汤梓琳或是皇贵妃周澜祎同去。
“本宫身体还未养好，只怕是会耽误了陛下，不如让陛下带旁人去吧。”
周茂春笑道：“娘娘说的什么话，您是国母，陛下又能带谁去呢？”
“这是自然。”迎红月赔笑。
“还有一事，陛下让臣转告娘娘，陛下说贵妃娘娘虽然的确嚣张跋扈了些，但也并非用心歹毒之人，娘娘位在中宫，也不必与她计较。”
“嗯，本宫知道了。”
看着周茂春离开的背影，迎红月挑眉道：“看看，这打一棒子给个枣的本事，到底是皇帝啊，对待后宫里的女人就像是对自己的臣子一样，还用起了权衡之术了，真是可怜这些女人整天想着办法争宠，皇帝又不是傻子，他明白得很。”
贠城道：“对不起教主，是属下鲁莽了。”
“无碍，都说了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处理的，城儿，你不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吗？”
“教主是说皇帝离宫这三日吗？皇后娘娘所说的四清苑石板下的密道属下早就检查过了，若是教主想要出去，我们随时可以动身离开。”
“你是不是又不想留在这儿了？看把你急得！”迎红月斜你一眼，终于又和贠城开起了玩笑。
贠城没敢称是，但其实他一直都有这个想法，等着迎红月带他离开。
第二日清晨，皇帝楚衡就带着大小仪仗出宫，迎红月称病让众宫妃有事去找皇贵妃，皇贵妃称自己有孕身体不适让众宫妃都去找贵妃，总之，没有什么人再真情实感愿意为皇帝撑起后宫的烂摊子。
次日，京郊小茶楼。
“诶，你们听说了吗？”男子放下手中的酒，黄牙挤出一抹邪笑，“据说前些日子皇宫里的暗卫在京郊一带四处抓人，好像要抓的还是个女的！”
一旁的人怪叫道：“哟，宫里的女人？这不会是宫里哪个娘娘遭不住寂寞给跑了吧！倒不如找咱们兄弟几个好好乐一乐！”
“要我说，宫里的娘娘又有什么意思，你们没听说吗——真有本事，就把那位魔教的美人迎红月降住了，那才叫厉害呢！”
“怎么降不得？她刚和朝廷的人还有鸿钧门不周寺的人打过，据说还受了重伤，这几日虹日玄月教也老实不敢现形，现在她不一定废成什么样子呢。”
一阵粗鄙下流的言语和笑声吵得邻座众人生了厌烦，只是这几个粗汉手提大刀，满身横肉，又是在江湖人士来往聚集的小茶楼里，并未有人出面阻止，只得丢去几个眼刀，希望他们长些眼色，不要惹是生非。
“我说你们几个——”
壮汉们听到一个娇艳的女人声音转了头寻声看去，只看得一个背对自己的身着浅紫纱衣的散发女子坐在角落里。
“朝廷最近对江湖上盯得紧，你们也多少收敛着点，想着人家宫里的娘娘，倒不如把自己那身圈里的猪皮换一换，也省得我这么远闻着恶心。”
“小娘们儿！你口气倒是不小，我今日就让你学乖。”为首的汉子借着酒劲发怒提刀便向女子砍去，只是忽然就停在了半路，没了声响。
角落狭窄，众人看不清，都捏紧了手中的兵器，客栈内登时鸦雀无声。
一柄染血长剑缓缓顺着他的后脊一点点顶出，随即壮汉轰然倒下。
剑客打扮的青年男子将剑掷回腰侧的剑鞘，众人都没有看清他是如何杀了这个比他高壮数倍的男人。
女子在桌上留下一锭银子，伸手从邻座的人桌上抓了一把花生米，倩倩转过身来的刹那，其余的四个壮汉应声倒地。
他们的喉间各涌现了一个血洞，舌头难看地从唇间顶出，死相可怖。
“辛苦店家了，多出来的银子赔给您。”
女子起身，留下一缕暗香，众人却怵栗于这染血的美丽，店家对此见怪不怪，本就看不惯这几个长着嘴不知道把门的蠢人，如今有人收拾了他们，也省去自己的麻烦。
一番清洗，店中似乎从未有过那已死的五人。
待她和那个青年男子离开后很久，才逐渐恢复了刚才的喧闹，然而，就在此时，幽幽不知从何处传来了那个女子的声音——
“若是今后在让我知道有人嘴巴不干净，说我的坏话，就不要怪我下手太重了。”
如此说来，刚才那个漂亮女人就是迎红月，怎么可能？
“教主，刚刚那几个人，其实不用您出手的，他们嘴巴不干净，死得太痛快了。”贠城还没忘记刚刚那几个人的嘴脸，心头恨意仍不消散。
迎红月安抚道：“今日我们还忙，搁在平日里，别说你不放过他们，我都要拔了他们的舌头再断他们手足，。”
贠城沉声：“是，只是教主，属下听他们的话，觉得有些奇怪。”
“你是想说他们刚刚胡乱说的传言，是吗？”
“是。”贠城上前一步为她掀开了船篷的帐幔，递给了船夫一些碎银银子，让他沿着运河向内城划去。
“按照皇帝的意思，皇后娘娘逃出宫一是严禁传出宫外，这些江湖散客胆子再大，也不敢如此妄言，属下以为，只怕是有人故意在外传递这样的话，至于目的——”
迎红月淡淡道：“目的就是让皇后娘娘在宫中难以立足，也好对付甘家……太后虽然暂时做不了什么了，但贵妃这样的大有人在，我们把这件事告诉皇后娘娘他们，让他们盯紧城中的风言风语，我们也好一心做我们该做的。”
“属下明白，只是教主，您真的要让人怀疑您人在京郊吗，这样会不会有些冒险？”
迎红月掀开帘子望着两岸风景道：“就是要让那些追着我不放的人知道我在这里，让他们摸不着头脑，躲在草丛里的的毒蛇，可比拦路的猛虎让人不安多了。”
贠城点头：“是，教主对付他们本可以用明面上的手段，是他们行事不正在先。”
正说着话，岸上一阵喧闹，贠城让船家停下来靠在岸边，二人听着岸上的喧闹。
乌黑的船篷边上，一只白净的手用尾指拨开了帘布一角，搭在船舱窗沿上，岸上蒙面的金甲侍卫并未察觉，只是将沿岸围了个水泄不通。
贠城轻皱了皱眉，他闻到一股粘稠的血腥味，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命案吗？
“唉，真是作孽啊……”船头的老船夫忽然轻叹了口气，迎红月挑眉，示意贠城叫他进来。
老人家理了理衣服坐进船舱，问道：“姑娘，公子，您二位有什么事吗？”
迎红月浅笑道：“我们是外地来京城寻亲的，只是想问问您岸上发生了什么——我们不太敢看，怕惊扰了这些官爷。”
“呸！”老人家的态度很不屑，可是却没有什么音量，“他们还是什么官爷，一群没人伦没人心的狗奴才罢了！”
“哦？那他们是什么人？”
“是陛下身边的飞羽密卫，这帮畜生，皇帝老爷让他们查说坏话的人，他们就要把所有会说话的人都抓起来；皇帝老爷让他们抓谋反的人，他们就要把所有拿得起刀枪棍棒的人都杀了，这群奴才！”
迎红月点头：“竟是这样，那他们今日来这里有是要抓谁呢？”
老人家又是叹气：“只听说是汝南王王爷门下有一位门客，前几日王爷未回京时说了一些指摘陛下的话，被飞羽卫的人抓了去，一番严刑后被安了个罪名问斩了。”
“他的结拜兄弟似乎是一位江湖剑客，前日在鼓楼前杀了飞羽卫一位中将，如今正被飞羽卫众人追查，人一时查不到，前日竟然将他兄弟一家毒打一遍，今日又是一通，想必就是要逼他现身。”
老人言罢，迎红月冷笑道：“老人家，您从一开始就怪错了，就算是这皇帝，他又如何管得住众口悠悠呢？”
“城儿，我们下船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