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娘娘忧愁,公公遭恨
昭阳殿众人离开后,宋吉祥问贠城,为什么他还要出手帮徐婕妤的人。
贠城淡淡道:“没什么,只是看不惯有人被欺负……若说找个理由,那就是徐婕妤昨日帮教主说话,我力所能及,帮一帮她的人罢了。”
宋吉祥点头:“这倒是,昨日若不是徐婕妤站出来说话,以陛下的疑心,只怕我们更难办,说起来,到底还是女侠姐姐会说话啊,几句话就把徐婕妤收入麾下了。”
贠城没有应和,也没有摇头反对。
回到昭阳殿,迎红月难得安安静静坐在案前和荷衣学女红,贠城向她禀报了刚才在尚食局发生的事,说了徐婕妤的宫女,迎红月没听完,直言让贠城随意做事,若是出了问题,她会给善后。
“有没有按我说的,挑一挑你喜欢吃的东西,城儿?”迎红月并不很开心,见了贠城,不似从前那样笑意盈盈。
贠城回答:“属下看过了,只是并不认识这些瓜果,也不常吃,就没有在意。”
荷衣拉着宋吉祥悄悄退出了殿,还为两人贴心地掩上了门。
迎红月放下手中的针线,微垂了眼帘:“刚才我已经让人把信送到王爷府上了,皇后娘娘应该不久后就会看到,甘大人怎么处置那些人,我们就不管了。”
“是。”贠城按她眼神示意,坐到她身边。
“倒也没什么的……”迎红月说话有些没头没尾。
贠城不解:“怎么了,教主?”
她看着贠城端正自持的脸,想起刚刚自己和荷衣的谈话,忽而有些愧疚。
“奴婢虽不知道姑娘与贠城少侠是怎么认识的,但是看得出来,您二人心意投合,很是默契。”
“嗯?为什么这么说?”迎红月把荷衣配好色的冰线摊开在桌子上,随口问道。
“没有,只是觉得您二人平时说话都不用讲的,只需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的意思了。”
迎红月摆手:“哪有,都是城儿聪明罢了!”心里却很开心,为贠城开心。
荷衣在一旁跟着笑,迎红月觉得她不对劲,托起了腮,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奴婢和宋吉祥说了,他总觉得您爱使唤贠少侠,可是奴婢心里清楚您对他是比对谁都好的,您心里是有他的。”
迎红月一愣,随即否认:“不是,城儿……还是个孩子,我疼他是因为我把他捡回来让他跟着我,我不疼他又疼谁呢?不是的。”
荷衣惊讶道:“贠城少侠比您小?倒也是……您总是叫他城儿。”
“嗯……小四岁多,他在我身边留得久,以后我处理完了身边的事,不能一直留着他,他总归是要娶妻生子的,总跟着我,不像话的。”
“这样……”
后面荷衣说了什么迎红月不记得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绣了什么,只是将细细的针捏出了一个指肚子大小的微弯。
她脑中晃过很多事,可是越想别的,就越是想起昨天自己恍惚和贠城说的傻话——这样不是一两次了,她变得有些过于矫情了,特别是昨天贸然挤在贠城身边睡觉,她做得可真是过分。
对于贠城,她不知道自己是占有还是不舍,只是觉得不能没有他,这样是很不好的事。
“你身边不能总也留着这个教外来的孩子,指不定他背着什么与虹日玄月教的仇怨,你如今对他这样好,真到了那时,你让他如何自处呢?”
“要做那万中唯一的人,不能给自己留太多眷顾。”
“是,母亲。”
……
“教主,您身边也该留几个女侍,教中人排外不是这一两日的事,更何况您带待他也太好了。”
“我知道了,长老……”
……
这些话,有关贠城的,她都是听进去了的,可是她最终什么都没做,放任着自己的私心,把贠城留在身边。
有一次贠城被母亲迎紫阳派去执行任务,伤得很重,重到迎红月第一次因一个人受伤而哭泣。
贠城伤好了,她很高兴,可是不敢去看他,因为是她有心,她试着让贠城远离自己才答应母亲的,她后悔。
她一直把贠城带在身边,让他身边只有自己一个女人,因而她更不敢越过雷池,这与那些养大徒弟又害得徒弟对自己有情的淫师何异?
贠城越是向她承诺,她就越是不安,她昨日还那样逾越,让贠城为难。
“我这样是不是很讨厌?”
她这样问贠城,可是心里给了自己答案。
“是的。”
回过神来,贠城已经很着急了,迎红月摆摆手,说自己没事,让他不要担心,带有少有的愁容笑了笑,枕着手臂趴在了桌子上。
“今日我好多了,伤口不痛了。”
“属下今日午后会去问一问宫中人对皇帝身边的青阳卫是否了解,看看能不能打探到这些人的消息。”
“嗯,我也让王爷和皇后娘娘帮助调查了。”
两人一句一搭闲聊着,快到午时,迎红月说着说着就枕着手臂睡着了,贠城轻轻叫了她几句,觉得有些不对劲,叫来了荷衣。
荷衣把手往她额头上一探,发觉她额头烫得厉害。
“教主,教主醒一醒,”贠城这才担忧地叫醒她,扶她坐到床边,“是不是还是因为……”
“城儿……不要!”
迎红月似乎是在做梦,贠城缩回了自己即将碰到她身体的手。
他低下头:“荷衣姑娘,麻烦你了。”
他转身离开准备去煎药,临走时,隐约听到迎红月叫了他的名字,说着什么要小心行事的话。
过了一中午,迎红月浑浑噩噩醒来,下意识喊了一句“城儿——”却看到身边的人一愣,抬头望去,这人竟是徐婕妤徐茹。
敛了神色,迎红月微咳几声,微笑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昨日有些劳累,并没有睡好,贪睡了一些,让你久等了。”
徐茹盯着她,脸上是复杂的神色,如果她没有听错,刚刚皇后娘娘叫的是“城儿”,真的是他吗,那是不是皇后娘娘也很看重他呢?
“娘娘言重了,妾身闲来无事,也正好来服侍皇后娘娘。”
迎红月淡淡道:“说不上什么服侍……麻烦你给我倒些水——他们都去哪里了?”
“二位公公和尚仪大人都在外殿等候,是妾身自作主张的。”
她坚定了神色,咚得一声跪地,向迎红月行了一个大礼。
“多谢娘娘不计前嫌帮我为孩儿报仇,太后如今势倒,我的心愿,也算是了结了一半。”
迎红月笑道:“这算什么,况且昨日你也出面为我解围了,放心吧,我是说到做到的。”
“娘娘,今日上午,我宫中小宫女不懂事冲撞了贵妃娘娘的尚仪,多谢娘娘身边的杨公公解围。”
“没事没事,他这人热心惯了,只要不是给你添了麻烦就好。”迎红月随口说着,没有注意到徐茹眼底闪烁的犹豫。
徐茹道:“是这样,杨公公帮了我不少次,我也就斗胆为他向娘娘讨个赏赐,也希望娘娘今后重用此人……”
她没再说下去,反倒是迎红月先呆住,口中说着“那是自然,应该的”,眼底神色迷离。
二人沉默片刻,迎红月叫了贠城和荷衣进来,说是要给贠城赏赐,让贠城感谢徐茹,自己则跟着荷衣去更衣。
贠城的大红官服和头上的三面方巾映得他白玉的脸淬出微红,越发衬托出他一双干净无暇,洗过墨的眼睛。
得到道谢后,徐茹随口问:“杨公公,您是哪里的人?”
“回禀婕妤娘娘,臣祖籍在南方。”
“南方啊,我也觉得你有些南方男子的模样。”
其实贠城知道自己生在江北,不过既然她这么问了,他就随口应允下来,教主在哪里?她还不舒服吗?
迎红月其实早就换好了衣服,并没让荷衣带她出去,反而坐在镜子前,用尾指上的指甲划过自己尚且还很灼热的脸蛋。
她能听到殿外贠城和徐婕妤交谈的声音,让她有些不是滋味。
肩上的伤口,又一次撕扯一样的,痛了起来,她面无表情走了出去。
“娘娘,不过是一个阉人罢了,对付他有的是办法,您也不必担心。”
丽莹跪在空旷的大殿上,脚边丢着一个碎裂的蜜瓜,贵妃汤梓琳坐在高处,一边哄着哇哇大哭的小公主,面上是不悦的神色,显然是动怒了。
“上一次听了丽淑的办法,害得本宫禁足甘泉殿,公主与我分离,你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杨金成!左右一个阉人,本宫现在要皇后去死,管他做什么!”
“娘娘不要着急,对付皇后娘娘大可以一步一步来,我们先拆她臂膀,让她在阖宫颜面尽失,到时候她自然会被陛下厌弃——”
“哼!她甘慧是什么东西!陛下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本宫想起她那张只会勾引男人的脸就恶心!”
她这样咒骂着,也不顾得怀中哭喊的幼女,以及躲在殿柱后瑟瑟发抖的元安公主。
“这件事,奴婢会从长起谋划,必将一举铲除那个作威作福的太监杨金成,还请娘娘息怒,给奴婢一点时间。”
“好吧,”贵妃自知自己想不出来什么好办法,便答应下来,“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本宫要让这个阉人死无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