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同情
令大家紧张兴奋的比武过去了，早晨一上班，方斌就把大家都叫到了一起开个小会。内容主要是总结前段时间关于顾明远案件的侦查情况。
顾明远的案件，现在基本上与他相关的人都已经调查过了，但与他结怨的人都没有杀他的可能，现在剩下的人就是许叡丹还没做过调查，但她精神不稳定。
方斌询问曹康去调查许叡丹病情的结果。
前几天，曹康让高翔到精神病院去调查了一下情况。高翔回来汇报给方斌的情况是这样：许叡丹现在定期复诊取药治疗的这家精神科医院，最早的关于许叡丹住院治疗的记录是在4年半之前。住院的次数一共是3次，最早一次住院的时长是2个月，后面的两次，每次时间都很短，基本是2个星期就出院了。再早之前的医院或许因不在本地，查不到记录。
诊断书上注明，许叡丹得的是偏执型的精神分裂症，在发病期间，出现幻听、幻想、幻触等感知觉障碍，还易激惹，有妄想的现象。但在住院期间，经过短暂治疗后，症状就能缓解。随后停止用药，留院观察，待情况稳定后就会办理出院。
高翔询问给许叡丹治病的主治大夫，许叡丹这种症状有没有可能是遗传的？他告诉大夫许叡丹的父亲也有类似的病症，那个医生说，从他的判断来讲，看不出明显的家族遗传病史，因为许叡丹每次的治疗，用药后效果都不错，虽然过段时间会反复，但不是持续发作，发作起来的情况也不是完全不可控。也就是医生认为许叡丹的发病，很可能是受到了外因刺激导致的发病。
高翔跟方斌说：老大，我问了医生，我们敢不敢跟许叡丹谈谈她老公的死，她父亲的死这些事情，医生的建议是不要给她太强烈的刺激。
方斌道：无妨，即便不能跟许叡丹多说顾明远的事情，但跟许叡丹说说话，或许可以找到顾明远案件的其他线索。另外，曹康，你的那份关于顾明远原生家庭的调查出来了吗？
曹康：出来了，范范做的。
曹康冲着范自强喊：范范，报告呢，拿给老大看看。
范自强从座位上起来，手里拿着他整理好的东西递给方斌，几张照片和一份报告。
范自强：老大你看，这张照片是顾明远老家他原来住的地方，还有这个，这是顾明远姐姐的婆家的住宅。
方斌翻了翻，视线停留的照片上，是一座几乎已经快倒了的房子，显然这房子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范自强在一旁解释说：这几张房子快倒的，是顾明远家自己的房子。顾明远他们村的村长说，顾家姐弟大约快10年都没回去过了。他姐顾皓真结婚后一直住在婆家，也是他们村里。顾明远考上大学的时候，连过年节都在外打工也很少回来。房子破的不成样子，他们也没钱修。顾明远大学毕业后在城里找了媳妇，就再也没有回来住过。他们这个村里剩的都是老年人，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顾家没有长辈在世，这种情况也不特殊。
范启强拿起另外一张照片，说：老大，这个人是顾明远的姐夫，据说是村里的赖皮，是个赌徒。你看，这人现在拄着拐，已经没有劳动能力了，他是被顾明远派来的人给打残的。不过，顾明远给他姐夫的亲戚家里，一个开着小饭店的小老板那里留了钱，让他帮着给他姐夫送点饭，别饿死了，据说是每年都会给些钱。
“这人是被张长生打残的，张长生说他老是到海城来找顾皓真要钱。顾明远本就不耐烦，又知道他曾经虐待他姐，为了替他姐出气，把他打残了，出行不方便，这样他就没办法总是跑到海城来。”
“哎呀，你说这顾明远，是个坏人吧，但是还知道别把人给饿死。”周淑说了一句。
“他是怕张长生被查出来要承担刑事责任，再连累上他。”范启强回答。
方斌听了有所感慨，这就是原生家庭造成的问题。太过贫困的家庭，到了他们在遇到财富的时候，会不择手段。
这个会很快开完，目前也没有新的进展。方斌让大家把各自手中的案子都做个整理，估计王旭峰局长很快就会结束学习回来，要给他也做个汇报。
开完会，方斌直接喊住了莫菲：“小莫，准备一下，跟我出去一趟，去顾明远家里调查许叡丹。”
“是。”
林悦听见方斌的安排，走到了他的跟前悄悄说：“要不要也带着周淑一起？”
方斌很干脆：“不需要。”
林悦：“许叡丹毕竟有病，要不我也跟你过去，搭把手。”
方斌：不用了，林姐，你帮我把我们这组今年的案子情况做个汇总，块到年底了，又需要做各种工作总结了，王局回来，肯定这些资料也需要。
林悦：也好，那你们自己在询问的时候当心点。
方斌冲林悦点点头，带着莫菲前往顾家的别墅。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对许叡丹的询问却是非常顺利的。许叡丹在整个讯问过程中没有任何的发病，没有抵触，她特别的温和，只是记忆产生了错位。
她特别喜欢莫菲，拉着莫菲看了又看，弄得莫菲都不好意思。她很絮絮叨叨地说：“这个姑娘真好看，要是我家安安跟你一样好看就好了。”
莫菲问她：“许姐姐，你现在还记得你老家的样子吗？”
许叡丹：记得呀，我家的院子可大了，安安最喜欢在院子里捉蛐蛐，我爸总是不让他出门，怕他出去不安全，所以他只能在家里玩儿，时间长了也没个小朋友能当好朋友。作业写完了，就只能在院子里捉蛐蛐，可他老是想出去跟小朋友们玩儿。
此时已经住进顾家的许丽琴说：丹丹时常把安安和小青记混了，把小青小时候的事情说成是安安做的。其实安安小时候她因为有病，她都没怎么带过安安。
莫菲：许阿姨，许姐姐现在能想得起顾明远吗？
许丽琴：有时候会想起来，但是一想起来她就害怕，往我怀里钻。
莫菲：许姐姐告诉你她怕什么吗？
许丽琴：顾明远打她。丹丹从小被我哥嫂宠大，挨了打，她会非常害怕。我这是听她偶尔唠叨起来说的。顾明远会拿皮带打她，估计丹丹得病跟这个有关。
莫菲听了这些，感到心情格外沉重。
方斌问许丽琴：许女士，她是怎么认出你的？
许丽琴：刚开始认不出来，后来我喊她的小名丹丹，过了些天，她就认出来了。许丽琴一边说，一边就流下泪来。
现在顾家一共住了4口人，许丽琴，许叡丹和顾聪安住楼上，顾皓真一个人住楼下。当初许丽琴从分局出来前，曾经跟方斌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协调居委会的人，让她住进顾家照看有病的侄女。
当时方斌安排曹康给居委会的人打了电话。就这样，居委会那个临时前来照顾她们的人就撤走了，许丽琴住进来。但方斌也对许丽琴提了个要求，让她顺路照顾失独和失去弟弟的顾皓真，防止顾皓真发生意外。
许丽琴虽然对这个要求并不很情愿，但想到自己的女儿和丈夫还深陷囹圄，或许有一天还需要顾皓真的谅解，就答应下来。
到了顾家，许丽琴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了安安，安安抱着许丽琴大哭，她还帮助许丽琴，想让自己的妈妈跟姑婆相认。可许叡丹完全记不起自己的堂姑，但她温顺地接受了许丽琴的照顾。之后的每一天，许丽琴都喊“丹丹”这个小名，叫她来吃饭，陪她看电视，终于有一天，许叡丹突然直接就喊了许丽琴一声“姑”，随后想起来一些事情，终于认出了许丽琴，当时她们三个人抱在一起，哭得昏天黑地。
对于住在一楼的顾皓真，许丽琴心情复杂。她从安安的口中得知，小时候，顾皓真对她并不好。经常对她发脾气，会打她，所以，顾聪安对这个亲姑姑非常害怕。后来简晓佳在顾家的时候，也跟许丽琴讲过，顾皓真对安安很凶，很多时候，简晓佳都因为要保护安安跟顾皓真发生矛盾。那时候，简晓佳还在装洛小雪，她不能做得太明显，只是嘱咐安安尽量不要到顾皓真面前出现。
不过，安安是个心眼很好的小姑娘，她看到姑姑现在这个样子，心里有一丝的难过，时常会在姑婆做好饭之后，由她给顾皓真端一碗送过去。
许丽琴听居委会那个来照顾她们的人说，当初，顾皓真从医院回来后，几乎已经是死了，她不吃不喝在家里躺着，居委会的人非常害怕，怕她出意外，她找了120过来，但顾皓真说什么都不肯去医院，后来居委会主任叫了社区医院的护士，每天给她输营养液，她才活下来。
活是活下来了，可顾皓真倒像是得了抑郁症，每天一句话也不说，不作任何事情，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要干什么，就这样在房间里一整天的发呆，发呆累了就睡。
后来许丽琴进来了，她每天做饭的时候，也把顾皓真算进去。做好了，安安给她送进去。只有给她送饭的时候，她才会动一下眼睛，看看她。
莫菲也到顾皓真的屋子里去看她，她看到莫菲的时候，眼神空洞，没有任何的情绪，就像一尊雕像。莫菲知道顾皓真这是万念俱灰的状态，虽然年龄还不到50岁，但她满头花白而稀疏的头发，证明她已经了无生趣。
莫菲看了顾皓真的样子，一时心里五味杂陈。难道这就是人们说的，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吗？顾家姐弟对许家痛下杀手，到头来，几乎是全家覆灭。
莫菲感觉自己也不知道该同情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