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回忆2
莫菲看着孟嘉说道:是不是从那时开始,顾明远已经决定要对许家下手。就是说许家让他赚了很多钱,他还是贼心不死,要偷人家最宝贵的东西。
孟嘉犹豫了一会儿说:“或许是吧,但对于一个非常贫穷的人来说,这也是正常的反应。明远跟我说过,他原本只是打算想办法找到那批东西拿走,但这个在地下的说法,他一时判断不出东西究竟在哪里。据他说,许家院子里有一口他们平时吃水的井。他也曾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下到井里去找过,但是一无所获,他由此初步推测东西在许家老爷子的屋子里。”
“为了验证是不是,他找机会跟许叡丹聊天,说你爸的房子有点儿年头了,要不重新装修一下。许叡丹说快别提了,我爸对这个房子太有感情了,除了上次房子漏雨修过一次屋顶外,他根本不让动一丝一毫,说是他们许家列祖列宗都在这里住过,不能忘本。明远从这个话里断定这个所谓的地下,一定是许家父子所住的这间屋子里。”
“明远特别想看看这批东西,但是他怎么都找不到机会。许喻谷看上去非常和善,但心机很深沉,除了他自己的儿子,连女儿都瞒过了,更别说他这个女婿。我感觉,那时的明远,肯定一直在想着怎么能把许家父子俩从这个院子里给骗出去,但是许喻谷就是那种油盐不进的感觉,离开家的时间从来不会超过2小时。这样等了一阵,明远渐渐失去了等待的耐心。“
“是不是从那时候,他就起了杀心?”莫菲感到背脊一阵凉意。
“这我也不确定”。孟嘉回答。
“顾明远在知道了有这批东西之后,肯定是非常急迫得到它们。可他没机会到手,就算最初没有杀人的欲望,但随着这种夺宝的愿望越变越强,迟早是会走到谋财害命的地步。孟嘉,你说对吗?“林悦补充道。
孟嘉低头不语。
方斌说:“后面出现的许叡青的事情,顾明远是怎么跟你说的?”
孟嘉接着说:“大概是明远听到有宝两个月后,正好是大江观潮的时候,他们镇上很多人都喜欢去看。许叡青是许家的独苗,许喻谷从不让他去看。许叡青本身也是很绵善的孩子,不让去就不去了。但那一年可能男孩子正值青春期吧,许叡青脾气非常大,跟他爸一直闹,非要去看,不看就不行。明远觉得这或许是个机会。许叡青还只有13岁不到14岁,不可能一个人去,如果老爷子带着儿子去观潮,家里就空了,他就有机会一探究竟。
“可他没想到,许喻谷是让他这个姐夫带着许叡青去,许叡青一听是姐夫带他去,立刻就同意了。明远说他当时并没答应,而且他还极力劝止老丈人让孩子去观潮,可是许喻谷被儿子闹得头晕脑胀的有些招架不住,最后还是同意让他去了。”
“谁想到那一年江潮空前的大,明远跟许家那个孩子一起被江潮卷走,但他算是留了一条命,可许叡青再也没有回来。”
大家听到这里,全都沉默了。显而易见,事情的真相肯定不是孟嘉所说的这样。许叡青的死,应该是在顾明远的谋划之内,而江潮只是碰巧被他利用了而已。
孟嘉继续说:“那一年的江潮特别大,卷走了11个人,光他们这条街就失联了2个人,另一个人是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明远也受了伤·,腿上骨折,被当地的警察送进了医院,还是许叡丹带着司机把他从医院接回了家。“
莫菲心里默默在想,说不定这样的伤就是顾明远能够逃过嫌疑的障眼法。
“许喻谷毕竟年纪太大了,受了这么大的打击,身体自然会垮掉,他一下子病倒了。明远说,许叡青死后,许叡青的堂姑来他们家闹过几次,指责明远没有照顾好许叡青,不怀好意等等,全家都沉浸在悲痛中,还是许叡丹说以后自己生的孩子姓许,这才让许喻谷感到一些希望。但是到底伤了元气,许喻谷后来病重,他不得不去住院,在住院的时候逃跑出车祸死了。许喻谷过世后,许叡丹跟着明远把公司和家都搬到了海城。那时候明远已经成了公司的法人,应该是那时候他已经拿到了这批东西吧。“
孟嘉说到这里,方斌回忆起在香河镇许叡丹家的那个邻居所说的话。方斌问孟嘉:“顾明远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他是怎么找到这批瓷器的?”
“具体的我也记不清楚了。”孟嘉含糊其辞。
“顾明远这种行为是典型的以非法手段盗取他人财物的行为,是犯罪行为。他是不是曾经受过伤,是被蛇咬的,还差点儿丢了命?对吗?”
孟嘉听了这话吃了一惊,她吃惊的表情没有逃过方斌的视线。
“还有,”方斌继续补充,“顾明远还拆了许家的房子,这才找到了这次瓷器。我相信这些细节他一定都告诉过你的。孟嘉,你现在回忆一下,还有什么其它细节?”
“你们已经知道了。”孟嘉叹了口气说:“确实跟方警官说的一样,许喻谷死了以后,明远在许家找了很久都没找到这个东西,他把地板能敲的地方都敲了一遍,还是没找到。后来他没办法只能把房子推倒。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他借了一台推土机,自己学会开,他把墙推倒才发现,正房后墙的夹壁里,很小的一个小口,也就比一个人侧着身子宽一点儿,那里有个盖子,掀开了,里面是个黑洞,很深。”
莫菲听着觉得跟盗墓故事一样,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等天擦黑后下去看,带着手电,还买了一根电棍一个人摸下去。没想到刚下去就被蛇咬了一口,当然,蛇也被他电死了。他忍着疼把东西取出来,撞到了车上,这才去看咬伤。幸好那蛇不是太毒,包扎后也就慢慢好了。”
“顾明远是怎么把东西搬运到海城的?”
“是他开车带回来的,那时候,他在很远的郊区租了一间农民房,据他说那里乱七八糟的,外面还有个猪圈,所以不引人注意。他就放在那里。”
“搬了几次运回来的?”
“大约是2-3次吧。明远说,其实东西倒是没有太多,只不过,要特别小心,怕碰坏。他包装得非常厚实,跟其它瓷器混在一起,这么搬回来的。”
“你知道这些东西一共有多少件吗?”方斌问。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那时候我还在担心明远跟我的事情被王燕生知道了,所以,我没有去过那个地方。对于瓷器,我只知道非常值钱。因为这方面的知识我也不太懂,也就没想了解更多。”
林悦问她:“这么值钱宝贵的东西,你就没有好奇心去看看吗?”
“我还真没兴趣,我平时也没有收藏的习惯,而且那时候,我怀孕了,明远也不愿意让我操心。”
“这个孩子是你跟顾明远的孩子对吗?”
“是。”
“王燕生知道吗?”
“他知道孩子不是他的,可他不知道孩子是明远的。”
“这话怎么讲?”方斌问。
“我跟王燕生结婚后,公婆一直希望我们赶紧生孩子。但是我几年之内,一直没有身孕,我不爱王燕生,而王燕生因为明远的事情恨我,他家暴我,我也是真的不想生,所以我偷偷吃避孕药。但公婆很着急,就说让我们到医院去检查一下身体。我是无所谓,我就跟他去了。市一医院离我们家最近,又是三甲医院,我们就去了那里检查。”
“可是王燕生不知道,我跟他去检查的市一医院,有我的高中同学,在妇产科当医生。我就拜托她帮我找一下我跟王燕生的化验单。我本来是想让她帮我看看,能不能改成我有问题不能生育,这样说不定王燕生就会跟我离婚。我也不用受罪了。那时候这些事是在计划生育科管,但她还是通过同事帮我拿到了化验单。拿到化验单我才发现,其实王燕生本身有问题,他是死精症,按照我同学的说法,就算想生试管婴儿都是没什么可能的。那我想这样我也可以根据这个理由回家去说他不能生,我想跟他离婚。因为当时还没想好具体要怎么做,我就跟我同学说这个要保密,我怕丢人。”
“但是奇怪的事情却发生了。过了两天,我下班回家,王燕生已经拿回了检查结果,上面的指标显示,我们俩全部正常。公婆很是高兴,一再说俩人都健康,不要避孕,好好备孕要个孩子,还特意嘱咐王燕生不能喝酒,少抽烟什么的。”
“那我自然也就假装不知道这件事,但我一直搞不懂,他是怎么改成这样的。那时候,明远已经回到了海城,我动了离婚的念头想离开王燕生。但明远有个问题,他老婆有精神病,他不能离婚。明远也很心疼我的遭遇,可他当时立足未稳,还没能力把我救出来,他给我买了一个针孔摄像头,让我趁王燕生不在的时候装在卧室隐蔽的角落,这样就可以记录王燕生对我家暴,如果打离婚官司,我就会有证据。”
“但我没想到的是这个摄像头竟然拍下了王燕生做的龌龊事。大约在我们检查身体后的一周后,他堂兄来家里做客吃饭。当天晚上,他大概给我下了迷药,我睡得很沉,他晚上从我房间里出来,换了他堂哥进了我的房间。而且那个摄像头记录下来他们的对话,王燕生出去的时候跟他堂哥说我正好在排卵期,让他堂兄一定要一击而中,让我怀孕。&34;
&34;我简直无法相信,他能干出这种把自己老婆出卖给堂兄的事情。虽然很恶心,但我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明远,我说幸亏我一直吃避孕药,不然我很可能会怀上他堂兄的孩子。当时明远听了半天不语,我本以为他会嫌弃我不干净,我正在后悔,却听明远跟我说,不如将计就计,干脆你跟我生个孩子。这样这个孩子在王燕生名下,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上户口,以后离婚,我们拿出证据,他也不敢来争。”
“于是,就这样,我很快就怀了我女儿,然后把怀孕的事情告诉了公婆。王燕生就以为这个女儿是他堂兄的。我猜测他的如意算盘是,反正他也不可能生出来孩子,这孩子至少是他家的血统。所以他没有怀疑过这个孩子。”
孟嘉说的这个关于孩子的事情,真的是很离奇,莫菲都听成故事了:“后来呢?”
“后来,明远告诉我说他把手中的瓷器卖出去一部分。这样他手里有了钱,人脉就好起来,再后来,王燕生就发现了我跟顾明远的事情,但是他没发作,就是问明远要钱堵他赌博的窟窿,反而对我很少骚扰了。”
方斌总结道:“那就是说,顾明远窃取了许家的财物,卖出去一部分换成了现钱,然后把剩下的东西存在了这个大瓷瓶里。但他一共拿出来多少件,是不是都在这个大瓷瓶里,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正在他们询问期间,范自强从外面进来,给方斌看了一份文件,原来这是文物局请专家鉴定后的结果。这份报告上说,许家的文物非常珍稀,应是宋代的官窑所制,这种级别的瓷器存世量极少,最难得的是,这是一套非常完整的器具,价值连城。但专家们也指出,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香港的索斯比拍卖行在前几年拍过一套茶盏,跟现在许家这套茶盏几乎一模一样。
方斌看了这份报告,猜到这套被拍卖的茶盏大约就是孟嘉口中顾明远卖出去借以发财的东西,可文物局的专家又说现在这套瓷器非常完整,那么是不是有一种可能,或许这世上还有一套同样的东西,那套东西顾明远只是卖了一套茶盏,那么,剩下的东西在哪里呢?
如果有人知道,那一定只有孟嘉知道。但从目前孟嘉的口供来说,她似乎也不是十分清楚。或者即便清楚,她也不可能交代,交代了她的罪名更大,估计律师已经跟她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