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高处
警察亲自去传唤，孟嘉、张长生、郑同知当然都很快都带回分局。
回到局里，方斌让林悦打报告给局里，申请局里批准对这批新发现的文物做文物鉴定，如果确实是国家级文物，他们三个人都涉嫌走私国家文物，与顾明远为共犯，那时候就可以申请拘押审问了。
但现在还仅仅是传唤。方斌要求曹康和范自强，先把这三个人分别放在不同的地方询问，以免他们串供。孟嘉是女士，直接被莫菲带去了会议室。
方斌要求大家先晾着他们一会，然后从监控看看他们的反应。
在小会议室的孟嘉看起来神情自如，莫菲很贴心地给她倒了杯茶，她就坐在那里喝茶，似乎毫不介意在警局。
在问询室的张长生则很茫然，坐在椅子上打瞌睡。
另一间里的郑同知，则左顾右看地不停地走动，似乎一刻也闲不下来，看得出内心有些焦虑。方斌决定最后 再来询问郑同知，让他更加焦虑一些，估计郑同知会是他们的突破口。
等安排好了这一切，已经下午3点多了，他们四个人还没吃中饭。
方斌本想叫外卖，但林悦说周淑已经为他们订好了披萨饼。
大家很奇怪地回头往周淑座位上看。只见周淑笑眯眯地从自己的桌子下面拿出来几个大盒子。跟林悦一起端到了办公室中间的一张空桌子上，然后招呼他们过去吃。
看大家都有些意外，周淑首先很亲切地走到莫菲身旁，拉着她走到披萨饼前，说：“菲菲，你先来吧，看看喜欢哪种口味。”
莫菲被周淑的亲密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说：“我都行。”
“我这里有菠萝味儿的，金枪鱼味的，芝士味的，你看喜欢哪种？”
“那我就菠萝味的。”莫菲看着周淑的笑容，感觉自己有些失态，赶紧选了一种。
周淑很期待地看着咬了一口披萨的莫菲：“好吃吗？”
“好吃，还热着呢。”
屋子里飘满了披萨的香味，曹康和高翔都看着方斌，林悦用眼神示意方斌他们也去吃。方斌这三人也确实饿了，也没再客气，每人都过去拿了一块吃起来。
方斌他们吃的时候，周淑还专门拿了一次性杯子，为方斌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喝点儿水，斌哥。”然后跟其他人说：“要不要喝水，我去接。”
其他人赶紧说不用了，曹康心想，我们还敢让你帮着接水吗？
方斌接过了水杯，说：“谢谢你，小周，考虑得很周到，今天买披萨的费用你拿发票交给林姐，队里给你报销。”
“不用了，这有什么，也没多贵。”周淑看了一眼林悦，笑着接话。
“一定要报销，不然下次你买了，我还得让你带回家去。这是工作餐，你去张罗已经够辛苦了，怎么能让你垫资。”方斌非常温和地说。
“那好，不过，斌哥，我可以提个要求吗？”
“你说。”虽然方斌听周淑喊自己“斌哥”挺别扭，但他也没有要求她改口。
“下次出外勤，可以带我一起吗？我也想跟菲菲一样，下到现场去学习一些经验。”
“当然可以，你这要求非常好，小曹，”方斌喊了一声正在吃饼的曹康，“你看一下，手上的案子，哪些需要去现场的，带着小周一起。”
曹康忙咽了嘴里的饼说：“知道了，斌哥。”曹康心想，周淑那是想跟着你出外勤，哪里是跟我，前天我去城郊农场处理打群架事件的时候，叫她，她说什么都不去。
“斌哥，这个顾明远的案子，我能帮什么忙吗？”周淑又问。
“正好，我们今天把孟嘉传唤进了局里。莫菲知道情况，等会儿你跟莫菲对接，然后去跟她聊一下，看看能得到什么线索。”转头他又对莫菲说：“小莫，你把上午我们的调查告诉小周，让她详细了解一下案情，等会儿过去询问孟嘉。”
“好。”周淑跟莫菲一同答应，大家看着她俩都笑了。
果然，他们吃完之后，周淑就跟着莫菲到了莫菲的座位边，拉了把椅子坐下。莫菲把上午的情况转述给了周淑，俩人嘀咕了一会儿，结伴去了孟嘉所在的会议室。
办公室里，方斌对林悦说：林姐，我请你去喝一杯。”
林悦站起来说：“我知道你今天一定会请我喝杯咖啡。”
“那对面咖啡厅？”
“好。”
点好了咖啡，林悦看着方斌笑：你这又是想让我晚上睡不着。
方斌：点了小杯，放心喝。林姐，你记得把今天买披萨的发票让周淑给到我。
林悦很惊奇：你怎么知道是我订的？
方斌笑笑说：我怎么会不知道！但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说是周淑给我们订的？
林悦：还不是想缓和你跟周淑的关系。现在的结果，你还满意吧？
林悦回忆起早晨走的时候，周淑看着他们背影的恶狠狠的眼神，现在还心有余悸。
他们走后，周淑心里难受，后来大约是在烦躁，就在办公室摔笔，砸桌子，搞出了很大的动静，大家都很诧异发生了什么事，还把正在接电话的武威都从房间里惊出来，也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看看也没什么事，他就又接着打电话。
随后，周淑离开座位，大概是去了陈德华的办公室。等她回来，武威就被陈德华叫进办公室训了一顿。
后来曹康回来办手续，进进出出的，更增加了周淑的懊恼。林悦能感到她的纠结和不痛快，一口气憋在心里出不来，她觉得周淑应该做心理疏导。
于是，她想到了订饭这个办法。以她的经验她知道方斌办案的时候，一般都顾不上吃中饭。她叫了周淑，问她如果给方斌他们订餐，定什么好？
周淑对林悦的招呼爱答不理，林悦劝她说：“你如果想要一个人对你好，你要先对他好，发脾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话周淑也没听进去，还很不耐烦。
林悦其实已经决定订披萨饼，这个方斌爱吃，她就先定了餐。等披萨送到，林悦把外卖放到了周淑的桌子上，告诉她：“这披萨我会跟他说是你订的。”说完，林悦转身就走了。
周淑看着眼前的披萨，突然明白林悦的好意，她看向林悦。林悦示意她把披萨放在自己的桌子下面，等方斌他们回来。
周淑这才感到难为情，她期期艾艾走到林悦桌前说：“林姐，对不起，是我态度不好，我知道你想帮我。谢谢林姐。”
“一会儿，可以趁机提点儿合理要求。”林悦轻轻一笑。
这才出现方斌他们回来时的场景。
方斌：我是不想多花时间应付她。
林悦：你现在翅膀没长硬，不适合跟老鹰对决。
方斌：他们根本不是老鹰，只是豺狗一类，不过想仗势欺人罢了，我不怕。
林悦：你不怕，你现在在警界也算小有名气，可小莫不行，你呀，要保护好她。
方斌：放心，我自有分寸。
林悦看着方斌：方斌，我年龄比你大，见过的东西也比你多。现在这情形，我很为你担心。如果王局很快离开分局，陈德华很可能当上局长，你可就真的有麻烦了，毕竟一个部门的老大如果想对付你，那还是容易的。
方斌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了她一个问题：林姐，你知道为什么我总是给人一种狂妄自大，毫不收敛的感觉吗？
林悦看着他，摇摇头，心里在想，你就是太顺了。
想当年，方斌是带着警官大学研究生全校第一名的成绩到分局报到，又加上出色的外形条件，受到了局里上上下下的注意。方斌本人也确实能干，他被王旭峰越过武威，直接收为弟子，跟着他办案。这些年，方斌不仅破案率高，还能在公安系统比武里给分局拿名次，所以，谁也不敢小觑了他。
方斌：因为我没有任何靠山，只有自己想办法站在高处。
林悦：高处不胜寒，枪打出头鸟，你不怕吗？
方斌：但我是出头鸟，飞得高，也可能他就打不着我。高处不胜寒更好，他们反倒怕挨冻不敢上来。
林悦：噢，你这解释，这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方斌：我是8岁才从香河镇这个小地方转到大城市的学校里读书，而且我去的还是寄宿学校。别的小朋友周末都有人接回家去过周末，就我一个人住在宿舍里。时间久了，同宿舍的人都觉得我父母不在本市，我也土里土气的。他们并不会因为我没有父母来接我看我同情我 ，反而他们会觉得我没有靠山很好欺负。虽然那时候我们都还小，但大家一样知道谁是可以欺负，谁是惹不起的。
林悦：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方斌：最开始是有一些，但后来，一切都变了。
林悦：你说说，怎么变的？
方斌：转学后第一个学期，我期中考试还在倒数。班里的小孩儿时常捉弄我，比如把我的铅笔盒和课本藏起来……（其实何止是捉弄他，他们时常抢他的东西，几个小孩儿围起来打他，甚至他晚上睡觉，还有同宿舍的小孩儿往他床上撒尿）老师知道了也睁一眼闭一眼。但，到了期末考试，我就是全班第一，全部成绩满分，也包括体育成绩。从那时候开始，老师就开始关照我了。所以，从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必须保证自己每年考第一，从那个时候我就决定要站在高处，让老师能看得见我的地方。
林悦：哦，学习这么好，你应该想着考个科技大、清北之类的学校，那你后来怎么会上警官大学？
方斌笑了：当时想法很简单，我想成为打架也不会输的人，而且我还要把欺负人的那些混蛋都抓起来。
听了方斌的话，林悦多少能体会他在年少时，很可能是遭到过同龄人的欺压，因此激发了他的正义感和斗志。方斌说得也没错，他性格强硬，反而局里的人觉得他不好惹，陈德华跟王旭峰再不对付，他拿方斌都没办法。这是抓捕汤亚晏漏网，陈德华可算是有机会经常给方斌上眼药了。
林悦打趣他：现在，你知道了，混蛋不好抓吧？
方斌：无妨，总会把他们都抓回来，早晚而已。
林悦：方斌，就算你自己没问题，可小莫呢，她刚来，各方面也没有特别突出，你这样对她不好。
方斌：我会训练莫菲，你放心林姐，小莫也会很快成长的。
林悦：我一直相信你的能力，方斌，既然你说了没问题，那我也就放心了。
方斌：林姐，我的事，你放一百个心。
林悦点头，虽然她知道方斌一向冷静沉着，但心中依然隐隐的泛起担忧，可她也没说什么。俩人又聊了几句，把咖啡喝掉，回到了办公室。
会议室里，孟嘉看见莫菲进来，露出了笑容，但随后看见周淑，脸上的笑容一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