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展品1
重新回到顾明远案件中的方斌，将下一个走访目标定为张长生。但还没来得及找张长生走访，他却接到了非遗协会办公室刘主任的电话，说有一批顾明远生前的遗物需要处理，几方人都在争，他们无法确定该如何定夺，因涉及到刑事案件，想知会公安部门一声，并请协助处理。
方斌得到消息后，觉得这件事也许会对破案有所帮助，于是带着莫菲赶到了协会。
在协会办公室里，方斌看到了郑同知、张长生和令他没有想到的孟嘉。
郑同知跟方斌热情地打招呼。
张长生则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并且看到方斌的时候，露出一丝的畏惧。方斌并没有忽略他的恐惧。
孟嘉现在已经恢复到原来的状态，经过细致的化妆，看起来非常知性美丽，刘主任对孟嘉也格外客气。她跟方斌打过了招呼后，突然过来，抱了一下莫菲，随即眼眶微红。莫菲知道她这是感激她当日在询问中的提点，但是这么突兀，她显然没有想到。
郑同知看到孟嘉跟莫菲的样子，不知就里，还以为她们是朋友。
刘主任见大家都到了，开始介绍情况：方警官，是这样，今天我们特意麻烦您来一次，是这件事涉及到顾明远顾总的一批物资。现在郑总、孟女士还有这位张先生呢，都要求把这笔物资交给他们保管，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而且顾总不幸过世是因为谋杀，所以，我们想请警官帮我做个决断。
方斌看大家都看他，说：您先说说，是怎么回事？
刘主任说：我们协会呢，有个国际交流的行程，就是一个国际上的非遗组织主导的商业博览活动，地点在美国的旧金山，交流的日期初步确定是11月初。这个展览国内的筹备会是我们协会，我们已经在相关部门进行了申报，现在批文已经拿到。但是，由于顾总突然的离世，目前这个行程无法兑现出行。既然行程不能履行，我们就把已经集中起来的展品退还给委托人，不然当时以协会名义租用的库房，每天都在收取租金，我们也负担不起。现在，其他的展品基本都已经把货物拉走了，只有顾总这批展品，我们一直无法处理。
方斌：您这次组织的展览都有些什么展品？
刘主任：都是些有中国特色的民间工艺，像剪纸、刺绣、泥塑，还有就是顾总的陶瓷。
方斌：目前其他人的展览也不能成行，是为什么？
刘主任：不是我们不想履约，而是这次展览原先的联系人是顾总，结果顾总出了事，对方跟我们联系的那个人就不再接我们的电话，后续的事情无法进行，协会这才决定取消这次活动。
方斌：对方的联系人是顾明远的什么人？
刘主任：那人的英文名字叫艾德华，顾总说是他以前的合作伙伴。据说此人一直在美国，在策展方面非常资深，我们协会的人都没见过。之前联系的时候，是顾总替协会垫付了定金，我们很感激顾总的大力援助。从这方面看，此人应该是顾总非常信得过的人吧。
方斌：支付定金有凭证吗？
刘主任：有的有的，有一个付款回执的截屏和预定展览馆提供的收据，都是发在我们协会邮箱里的。
他说着，在会议室的电脑上找出了那份文件。全部是英文资料，但方斌还是看懂了，确实是一个展览馆的预定收据。他让刘主任打印出一份交给他。
刘主任接着说：现在，孟嘉女士、郑总和张先生都主张这批陶瓷的所有权应该属于自己，我们协会也不能判断到底该交给谁。
方斌：这批瓷器的委托人是顾明远的公司，还是他个人？
刘主任：当时的委托人是顾总，他把瓷器运来，交接的时侯签署的名字是顾明远和孟嘉女士，是他们一起来办理的手续。那时候张先生是顾总的司机，陪着他一起来的。我们是因为仓库的租期快到了，想处理这批物资，但我们知道顾先生过世了，如果直接由孟嘉女士提走，担心顾先生的家属会来讨要这批物资，所以想找顾总的亲属一起来谈谈。我们找到了顾总的姐姐顾皓真女士，是他让我们找张先生来处理。
方斌：如果这样的话，这批瓷器应该是归属于顾总家属和孟女士，这跟宝琢公司并无关系，那郑总为什么会在这里？
刘主任：我也没想到郑总会来。
郑同知：长生接到刘主任电话的时候，正好碰到我，我问他是什么物资，他说是一批展品。正好我在顾总去世后清点公司的资产，发现这批物资只是搬走做展品，并没有付款从公司买走，所以这批物资应该是公司的资产。
孟嘉：方警官，这批瓷器是我跟明远一起送过来的，还有我的委托签名。如果说没付款，那我可以出钱买下来，连仓库的管理费也由我一起支付。
方斌：张先生，你是替顾女士来处理这批物资吗？
张长生；不……不……是，俺除了……替……俺姑……那……个以外，俺还……有证……明，这……批东……西，西，俺……有俺叔……就……是……俺老板……的委托……委托……书。
张长生急着说，涨红了脸，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来一张纸交给方斌。
方斌接过来一看，是一份非常正式的委托书。委托书中说明，本次展览国内的所有对接事项均交给张长生完成，委托书最后盖了顾明远的私印。
方斌将这份委托书交给孟嘉和郑同知过手，他们看完均表示，虽然委托书他们并没有见过，但落款确实是顾明远的私印。
似乎这三家，或者说四家的要求都有道理，方斌对刘主任说：“这批展品现在不仅无法处理，而且是无权处理，但今后可以由他们三家到法院去起诉判定归属。”
刘主任愁眉苦脸地说：“可是这批物资在仓库，马上租金到期了，又要付钱，对我们也是个负担。”
方斌安慰他：“这个没关系，将来他们谁是这批展品的主人，自然会支付存储费用。”
随后，方斌对着这三方说：“你们先回去，因为这批展品涉及到刑事案件的受害者，所以刘主任现在肯定无法给你们拿走。如果你们特别着急，可以到法院去起诉，这样可能是最快拿走展品的办法。”
孟嘉很不满意：“方警官，其实这不就是些展品吗？我愿意出高价买断，因为这是明远留下的东西，也是我最后的念想。”
“高价？”方斌看着孟嘉：“我记得魏警官之前曾经核查过你的账户，你名下并没有什么巨额资金的。”
“我会把以前明远给我买的那些奢侈品都变卖掉来凑足资金，不然我跟明远也不是夫妻，他能留给我什么呢？”孟嘉说着眼圈就红了，泫然欲泪。
“即便你想高价收购，也有钱来收购，郑总和张长生都同意你收购，目前也没有可能，这个涉及到顾明远先生，是之前没有了解到的突发情况，所以，需要等调查结束后才可以处理。”
孟嘉非常气愤：“这就是一些普通展品，难道有人会为了这个杀明远吗？”
“俺……俺……不同……意收……购。”张长生跟着嘟囔了一句。
“孟女士，张先生，无论如何现在这批展品你们都不可能带走，需要等调查结束后才能商量分配方案。”方斌制止了双方的争执。
“郑总、张先生、孟女士，都请先回去，有了消息，刘主任这里会通知你们。”
刘主任听了方斌说的，也帮着劝说三方人，让他们先都回去。郑同知和张长生还好，但孟嘉非常生气，还是莫菲劝住了她，让她先回家等消息。
待他们离去后，方斌要求刘主任搭自己的车，带着他们赶往仓库来看查验这批展品。
仓库在郊区，方斌在刘主任的指导下，开车大约半小时才过去。
这个仓库其实是一座旧工厂的附属仓库，但因为便宜，来这里存放东西的批发商还不少。这里面倒大部分都是存放的文化用品，进进出出的人很多。非遗协会租用的仓库在靠近里面的位置，据说也是顾明远联系的，里面的库房因为搬运麻烦一些，所以价格反倒便宜。
刘主任打开了仓库的卷帘门，带着方斌和莫菲进去看看。
刘主任介绍说：这里所有的瓷器都是木箱里用泡沫固定，外面再加纸箱打包，因为展品有大有小的，这些包装都是在木箱和纸箱厂定制的。
方斌放眼看过去，确实包装得结实，码放得也很整齐，每一个箱子外面都贴了易碎的标识。
这些箱子的大小确实差别很大，刘主任带着方斌边走边看，方斌觉得如果将这些包装全部打开来看，又不弄坏，确实很需要功力。
刘主任还在给方斌介绍着什么，已经在里面转了一圈的莫菲跑过来对方斌说：“师父你看，在墙角的那两个箱子，又高又大，你能猜到是装什么瓷器的吗？”
“在哪里？”
“这儿。”莫菲指给他看。
方斌顺着她指的方向走了过去，果然看到两个极大的箱子，这尺寸和体量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心里一动，对刘主任说：“刘主任，我想先拆开这两个箱子看看。”
刘主任面露难色：“方警官，这个不好吧，我怕给弄坏了，我这也赔不起呀。”
“刘主任，您放心，我肯定不会把展品弄坏，我现在找人过来帮忙拆掉木箱看看，这可能是重要的物证。”
刘主任觉得自己这胳膊也拗不过警察这大腿，他也就不再反对。方斌打电话给林悦，让她找专业的搬家公司来拆箱。
等待的时间，方斌跟刘主任聊起了顾明远。刘主任对顾明远的印象非常好，他眼中的顾明远儒雅而有学问，待人谦虚有礼，而且热心公益，经常给一些社区做免费的瓷器收藏讲座等等，刘主任觉得顾明远如果被害，一定是因为对方见财起意。
大约半小时后，搬家公司的人来到现场，他们按照方斌的要求，首先打开了那两个非常大的箱子。
在箱子打开的那一瞬间，方斌觉得自己都有些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