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香河1

    周五快下班的时候，方斌对从茶水间倒水回来的莫菲说：“小莫，周六你有空吗？”

    莫菲说有，心想估计这是又要加班。

    “那……可以帮我个忙吗？”

    莫菲很吃惊方斌的态度，老大居然这么谦和，还用了疑问句，于是她马上说：“您说，我都可以。”

    方斌被她这个“我都可以”搞得有些好笑，说：“周六我想送我爹娘回香河，我娘有些晕车，我想让你路上照顾她一下。”

    “那没问题。”莫菲口不择言，对方斌的话也不过脑子，直接就答应了。在一旁的林悦却看明白了，原来方斌想带着人家姑娘回他老家。

    答应完了，莫菲再想想，突然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似乎不能不答应，但似乎答应了也不大好。她看着林悦意味深长的笑容，脸突然就红了，急忙转身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林悦看莫菲坐到座位上，再四下看看，周淑正好不在。心里暗道，这个方斌，还真是会找时间，估计他早就在等着周淑出去的机会。但方才周淑不在的时候，莫菲也不在。现在马上就下班了，这果然是最后的机会。

    周六，艳阳高照，但天气却并不暖和。莫菲穿了一件淡紫色的轻薄羽绒服，清凉的颜色衬托得她白皙的皮肤上又增加了一丝的亮色。她脸上细腻的肌肤紧致光洁，方斌的娘对方斌说：“你看这姑娘，皮肤跟咱香河的细白瓷一样，真是俊得很呐。”

    虽然方斌觉得用细白瓷形容莫菲比用什么牛奶凝脂形容莫菲更合适，而且更贴合莫菲清纯的气质，但之前的方斌却并不没有过多关注过香河的瓷器。因为他本人在香河生活的日子并不多，且是年龄很小的时候在香河镇。这次是因为顾明远案，他这才开始对自己这个家乡有了兴趣，想更多了解香河镇的这个文化传承。

    方斌开车，方爸爸坐副驾驶。莫菲坐在后排坐陪着方妈妈，一路上还提心吊胆想着方妈妈啥时候晕车，她事先买了一包呕吐用的垃圾袋。可没想到，方妈妈非常健谈，一路跟莫菲聊得兴奋，完全没有晕车的迹象。

    方妈妈很喜欢莫菲，拉住她的手看不够：“这姑娘多好啊，你看看这细细长长的指头，这大眼睛，就像个仙女儿。”说得莫菲特别不好意思。

    方斌开车很老道，不徐不缓，方妈妈一路聊着，到下午1点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香河镇。方斌把车停在父母的院子里，让父母简单煮了几碗面，算是吃了中饭。然后跟变魔术一样，从车的后座上拿出了一个小旅行箱。从里面找出来两件衣服，一件给莫菲，一件自己穿。

    莫菲接过来一看，样式略为陈旧，穿上却很合身，套在羽绒服的外面大小适中，方斌还给莫菲准备了一顶毛线织得帽子和一个口罩。他自己则穿了一件大约是几年前样子的一件大衣，带个鸭舌帽，又配了个变色镜。

    俩人这么打扮起来，基本跟方才看到的香河镇的多数人的穿着打扮都没有啥区别了。方斌看莫菲也穿戴好了，就跟爹妈说他们有事出去了。临走的时候，方妈妈特意嘱咐他们回来吃晚饭。

    出来的时候，方斌也没开车，他们俩直接到街上溜达。方斌在前面走，莫菲在后面跟着。但方斌随即回过头，示意莫菲挽着自己的胳膊，要像一对恋人走在街上一样，不然被人看着会显得古怪。莫菲有点儿不好意思，站着没动。方斌凑近她说，一个侦查员，必须适应各种场合。然后他拉过莫菲的手直接放在自己的臂弯里。莫菲满脸通红，而方斌好像完全不知道她的窘迫：“你对你外婆家的住址，还有印象吗？”

    莫菲想了半天，说：“我记得好像叫小剪子巷。”她当初在这里的时候，年龄也很小，只记得这名字，“可能在镇的西边。”

    “小剪子巷？”方斌想了想，自己也没什么印象：“香河不大，我们一会儿可以去找找看。”他带着莫菲找准了方向就一路走出来。莫菲心中颇有些欢喜，她或许又能看见自己小时候非常熟悉的地方了。

    天气很冷，莫菲挽着方斌的手臂，手一直露在外面，一会儿就感觉手变得冰凉。但她因为紧张都不敢动。俩人走出来，沿着小路，走了几分钟，上了香河桥。桥上很冷，莫菲有些瑟缩，但随即她感到有只温暖的大手抓住了她的凉手，然后一起放进了棉外套的口袋里。

    这是第一次有男人的手握住自己的手，莫菲紧张得心怦怦乱跳。她在反应过来的时候，稍微想挣脱一下，但方斌的手没有松劲儿。

    他的手好温暖，莫菲被这样的温暖弄得晕晕乎乎，既然挣扎不出，她就不再努力，任由他握着好了。但她侧回头看他的时候，方斌的脸上什么都看不出，那表情似乎像他在十年前就这么拉着她一样。

    只有方斌自己知道，他是鼓了多大的勇气才做出了这个动作。从家里一出来，迎面的冷风就吹过来。莫菲消瘦的小身板，他知道她一定是怕冷的。他有一种想把姑娘搂入怀中的冲动，可是他不敢。他忍住了自己的欲望，但也不想什么都不做，于是找了个借口，让莫菲挽着自己，俩人靠近，这样也可以帮她挡掉一些冷风。

    但是到了桥上，冷风从四面袭来，他隔着衣服都感觉到莫菲的手冰冷。于是他再三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告诉自己万一姑娘不愿意拒绝他，他就给人家道歉，千万不能吓到她。那时他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握住了莫菲的手，然后插进衣服口袋。

    还好，莫菲稍微挣扎了一下，并没有非常生气或拼命挣脱，他心中暗暗庆幸，感觉像是喝了醇酪一样的快乐，但随即赶紧收起了自己几乎无法掩饰的笑容。现在的他终于明白，什么是喜欢，喜欢是有多喜欢！

    其实今天方斌回到香河镇的主要目的是要去探访许叡丹的家。陈局不让自己插手顾明远的案子，但这个案子却引起了方斌很大兴趣。

    方斌在这些天看起来非常轻松，但实际上他通过自己的队员以及他们的线人，已经调查到一些关于顾明远平生的事情，虽然这个调查的结果并不理想，资料也不是很全；另外就是莫菲从孟嘉那里得来的顾明远与许叡丹的关系，他在这些内容的基础上做了分析。

    由于方斌的爹娘就在香河镇，所以方斌也询问了二老一些关于许叡丹家庭的事情。方妈妈很热心地专门去打听了一些八卦回来，她告诉方斌说：香河镇的瓷器加工很有名，小作坊，小老板很多。听说0多年前，许家的作坊算是这里比较大的作坊了，有点儿小名气，她家的瓷器厂出来的东西销路很不错，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不仅厂子没有了，许家也没人了。

    顾明远这个来自极贫家庭的孩子，在大学毕业后10多年的时间内，积累了巨大的财富，他的第一桶金显然是来自他相对富有的妻子家。而正如宝琢的郑同知所说，现在的公司里，几乎没有工作超过5年的员工，更找不到与许家有关的人。所以就无法确知，究竟发生了什么，许家会沦落到现在这种父母俩都得了精神病的境地？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方妈妈说许家曾经有个男孩子，也就是顾妻许叡丹的弟弟，那孩子在10多年前据说掉到海里淹死了，许家的瓷器厂只好交给女儿女婿管。但是在香河镇一直有这样的传统，就是这种制瓷的手艺是传男不传女，许家如果有儿子，这个厂子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女儿女婿来管。从这角度看，顾明远与许家的关系颇为扑朔迷离。

    方斌拉着莫菲一边走，一边给她讲着自己这段时间调查的内容，这些事情和疑点缓解了莫菲的紧张和他们之间的尴尬。莫菲听着听着渐渐忘记自己的手还握在方斌的手里。一直在出汗的手心也变得温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