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聚餐
莫菲知道孟嘉之所以会停下来，是因为这个故事到了最令她难过的那个部分，她通过回忆又勾起了当初的痛苦，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故事中无法自拔。莫菲正觉得该往后说到她想听的部分了，却看医护人员进来，跟她们俩说：病人今天已经说了很多话，是不是休息一下，下午继续？莫菲一看手机，原来是时间已经是下午1点了。她们3个女人在一起说话，竟然忘了时间。而医护人员以为她们在谈论案件，也不好来打扰她们，所以过了饭点儿时间。
其实这个上午，孟嘉说的事情，与案件本身关系并不大，但这两个姑娘却被孟嘉的故事吸引住了。莫菲因为见过顾明远死时的状态，至今想起来还觉得心有余悸，真的很难想象那就是孟嘉口中那个帅气温和的书生学长。
而周淑脑子里的顾明远都快跟方斌重影了。但是方斌跟顾明远不同的是，方斌身上也有一种些微的傲娇感，面上的表情虽很平和，却并不亲切。
莫菲跟周淑告辞出来，俩人一边走一边聊。
周淑感叹：“孟嘉把自己说得多清纯呀，我感觉她跟顾明远肯定不止是这个程度。”
莫菲说：“我真不明白，王燕生明明知道孟嘉不喜欢他，跟顾明远好，却还是跟孟嘉结婚生孩子”
“喜欢她呗，要是我也会这么做。如果我喜欢他，我也不会计较他曾经喜欢过谁，只要他现在是我的就行了。”
“那你不觉得心里难过吗？或许他眼里看着你，心里却想着别人。”
“那有什么，我无所谓，只要他现在属于我就好了。反正我不能让我喜欢的这个人落到别人的手里。”周淑很轻松地说。
“那你觉得幸福吗？”莫菲很诧异地看着周淑。
“我不幸福，我也不能让别人跟我喜欢的人过得那么幸福。”
“好吧，个人理解不同。”莫菲摇摇头。
“你别摇头，我知道你不赞同我。不过，我可不像某些人那么虚伪，说什么爱他就成全他。我真做不到，我说实话。”周淑专门看了莫菲一眼说。
“我们快走吧，食堂估计没饭了。”莫菲岔开了话题。
“叫外卖吧，我想吃拌酱。”
“我不能吃辣，我先去食堂看看，还有没有的吃。”
莫菲跟周淑挥挥手，自己往食堂去了。周淑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
下午，魏宏把两个女孩子叫进了办公室，问她们都问出了些啥。这才知道，原来这两个姑娘去听了一上午的恋爱八卦，都没说到正题。
孟嘉、王燕生与顾明远的事情，魏宏早已知道。孟嘉被抓后，魏宏也走访了孟嘉的丈夫王燕生。
走访是在王燕生的办公室进行的。王燕生是海城海关的处长，也是公职人员，说不定那天会打交道，因此魏宏对王燕生比较尊重，王燕生对公安机关的调查也算配合，俩人的交谈比较坦然。
虽然王燕生并没有很仔细地叙述他跟孟嘉的过往，但他也承认自己的妻子出轨，是因为与顾明远有旧情，而且他们旧情复发已经有很长时间，自己却一直蒙在鼓里。
王燕生说：当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曾经怒不可遏，上手打了妻子，并提出离婚。但因为财产分割和孩子的事情，离婚的事情一直拖着没办。
魏宏跟王燕生说：“王处，我打个比方，假如我是您，我也可能在情绪激动下，想杀了他，毕竟夺妻之仇也是人生一大恨事。”
没想到王燕生很坦然地说：“魏警官，孟嘉跟我早已经貌合神离，这种女人我还要她干什么？但我毕竟是她老公，而顾明远他搞我老婆，我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他自己觉得理亏，愿意弥补过失。”
“弥补过失？”魏宏当时很惊奇，“他打算怎么做？”
王燕生没说话，他打开了自己的手机，找出了一张截图。那是王燕生跟顾明远的对话。
从图上看，王燕生要求顾明远给他200，没有单位，也没提是什么。
王燕生：这事情也拖了很久了，考虑好了吗？
顾明远：可以，我答应你。
王燕生：200
顾明远：可以，但我需要一点时间。
王燕生：多久
顾明远：2个月
王燕生：好，国庆节后。
顾明远：好。
王燕生：希望你尽快兑现。
顾明远：你大可放心。
王燕生：那我等着。
顾明远：好。
魏宏一看就知道这个“200”，应该是“200万”的意思，但这么写，如果将来顾明远想反悔去告王燕生，是不能作为证据的。
魏宏看了看日期，这条微信是9月12号下午发出来的，也就是顾明远最晚的付款期限是在11月12日前给他，但顾明远却死在了国庆节前。除非是顾明远反悔不给他，否则他确实不会在日期没到的时候杀了他。
魏宏当时还调侃他：“这么多，王处？”
“顾明远跟我老婆已经旧情复燃了很多年，我一直蒙在鼓里，他弥补一下是应该的。我们说好了，只要他把这事做好，我就跟孟嘉离婚，不去追究他跟我老婆出轨这件事。不然，他一个社会名人，还想装学者，这事传出去对他也没啥好处。”
魏宏也看出来了，王燕生现在跟顾明远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了，只是王燕生想用这个作为筹码来勒索顾明远一笔。而且，在调查过程中，警方也了解到，王燕生因为跟老婆的关系不好，他自己在外面也有人，据说还有孩子。
魏宏觉得他勒索顾明远的意思，肯定是希望拿了这个钱，跟外面的女人结婚。他应该不会想着去杀了顾明远。即便顾明远不愿意给他这个钱，他的办法就是再去接着勒索，而不是杀了顾明远，这样他就会人财两空。
顾明远也不打算赖账，这一点，在随后魏宏的调查中得到了证实。魏宏找人去工行、农行和海城银行分别去了解，证实确有其事。从8月底到顾明远被杀前，这段时间，顾明远一共提走了83万，是由顾明远的司机张长生去银行提取的现金。
看来这笔钱应该就是给王燕生的补偿款。但老板把这钱放在了哪里张长生就不知道了，而王燕生说他并没有拿到这笔钱。
所以，无论如何，现在完全可以排除孟嘉跟王燕生的杀人犯罪嫌疑。所以，莫菲跟周淑她们去听了个久远的故事，于此案简直毫无用处。
但魏宏也不好打击两个女警员的士气，只跟她们说可以了，他知道了。他让她们两个先回办公室，下午他自己再亲自跟孟嘉谈一次。
方斌跟曹康一整天都没回来，莫菲跟周淑也在各自写总结。高翔跟着郭超在调查一起抢劫案，这个案子已经告破，他跟着郭超提审犯人后，按照郭超的要求在写结案报告。
经过这些天的工作生活，高翔已经看出来方斌大概率是看上莫菲了，自己这个警界菜鸟估计是没啥机会了。其实上午周淑和莫菲不在的时候，高翔就跟林悦聊到了这上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说自己跟莫菲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林悦是个特别暖心的大姐，安慰他：“恋爱最好是俩人都有感觉，你跟莫菲，一起训练了2个月，都没有感觉，八成是根本没戏，所以这不关方队的事。你要找一个跟你有感觉的女孩子，这样以后过日子才会幸福。”
“林姐，主要是对手太强，知道自己没机会。如果不是方队，那我肯定是要争取一下的。”
“老高，你不要给自己定这么高的目标呀。小莫那种大美女，即便不是老大，还有老魏，或者跟他们类似的那些家伙，还有咱们局里退休的、现任的局长家的儿子们，说不定也会来抢，你都不是对手啊。”范自强起来去倒水，顺路拍了拍高翔的肩膀，调侃了他几句。
高翔斜他一眼：“就知道在我伤口上撒盐。”
林悦看着他们其实很欣慰。高翔这小伙子，能力很好，而且肯吃苦。尤其在网络技术方面，有着与专业人员不相上下的技能，未来会成为一个很好的侦察人员。这次侦办抢劫案，就是他在关键时刻破译了对方的抢劫暗语，案子才成功告破。
下午正在大家忙忙碌碌的时候，曹康给郭超打电话，告诉大家，凡是单身住宿舍的人晚上都别走，在办公室等着他们回来，老大要请客。
这真是个好消息，打破了办公室的安静。高翔、周淑和莫菲这几个新加入的人都很好奇为什么方队今天会请客？今天周一，平淡无奇，难道说破了大案？林悦看着他们笑而不语。
郭超为他们揭开谜底，这肯定是方斌的父母从乡下来看他了。每次两位老人来，都要带好多的土特产品，有时候活鸡活鸭，方斌就会把这些都送去食堂，请大师傅给他做一桌菜，把单身的这些小伙伴都叫上打牙祭。
郭超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流口水：“老大爹妈的这些东西，可都是真正的农家散养鸡鸭，农家土鸡蛋，还有竹笋和栗子，绝对的人间美味呀。”
林悦说：“现在还没下班呢，小郭，你是不是想把大家的口水都勾出来呀。”
“林姐，你说，是不是真的好吃？” 林悦每天6点半一定要去接女儿回家，所以聚餐她没法参加，但每次方斌都会专门给她准备一份，让她带回去做给女儿吃。这么多年，方斌从未忘记过，所以林悦最了解方斌的外冷内热。
果然，晚上6点的时候，曹康到了办公室，招呼大家到食堂去用餐。
大家过去的时候，看到包间里有方斌和两位老人。他们大约都是60多岁的年纪。男的身材消瘦，深棕色皮肤，脸上皱纹很多，国字脸，看上去憨厚而略显木讷；女的微胖，身材较小，圆脸型，单眼皮圆眼睛，脸上带着笑意，看上去亲切温和。
两位老人跟其他的人都是熟人，只没见过莫菲、周淑和高翔。老太太一上来就拉住莫菲的手，上下仔细看着，弄得莫菲非常不好意思。
而在一旁的周淑则主动上前跟他们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方斌的父亲赶紧拉拉老伴，让她也跟周淑打个招呼，老太太这才拉住周淑也相看了一番。
方斌招呼二老先坐下。莫菲被方斌妈妈拉着坐在身边，右侧就是方斌；周淑则拉开了曹康，自己选择坐在方斌的右侧，曹康只好坐在了周淑的右侧。
这群姑娘小伙子大部分都是每天吃食堂，这次吃着真正的农家菜，当然大快朵颐，连莫菲也觉得确实很好吃。这使她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在外婆家的时候，外婆给自己做的板栗烧鸡，好像就是这个味道。
还有一个菜是豆腐煲，味道跟她小时候在香河镇吃的豆腐一模一样，所以每次当转盘转过来的时候她都会夹一块。莫菲想起来小时候在外婆家，豆腐是外婆自己做的，很香甜。每次吃的时候，外婆都嘱咐她：“豆腐烫，可不能急着吃。”这时候她突然有些伤感，因为外婆已经去世了。
可当莫菲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坐在身边的方斌正看着她，眼睛里带着询问的神色。她用眼神表示自己没事。
一旁的方妈妈说：“这豆腐是我自己做的，我看你很喜欢吃。”
莫菲点点头：“很好吃，像我小时候吃的豆腐。”
“呦，小莫，你小时候就爱吃豆腐，吃豆腐还是你厉害呀。”周淑用“吃豆腐”这个双关语接了一句。
“你小时候，你是说香河镇的豆腐？”方妈妈很诧异地看着莫菲。
“我外婆家在香河镇。”
“这可太巧了，我们家就在香河镇。姑娘，你有空一定要到我们家来看看，让斌斌带你来玩儿。”
莫菲突然感到脸红，答应说：“好。”
周淑接上话说：“阿姨，您太偏心了吧，我也很想去香河镇玩儿呢，我可以去吗？”
方妈妈说：“那当然，斌斌的同事，我们都欢迎，你们来了，我给你们也能收拾出一桌好吃的饭。就怕你们忙，不肯来呀。”方妈妈的口才是非常好的，相比之下，方爸爸就比较沉默，就是时常笑笑。
曹康嬉皮笑脸地说：“老大，阿姨邀请了，那么我们可真的去了啊。”
“破了汤亚晏的案子才能去。”方斌对着他没什么表情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