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棋子宿命 死亡真相
“周盛是我一手栽培的一颗棋子，我一直把他放在沈育兴旁边，时刻替我盯着他。”史相喝完参汤，气色更为红润，许是颇为得意自己的手笔，他今夜甚是有倾诉的欲望。
周盛是他最最得力、趁手的工具，武功高又听话，让他往西、绝不往东。这些年把他放在巡防营，他才能安枕无忧。
可他知道的太多了。
绞杀张乐、诓骗留真卖砒霜给婢女小云，又把留真扔河里淹死，每一件都是他的手笔。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就算再谨慎，也有清理不干净的蛛丝马迹，日后都是隐患。
更何况，他跟踪叶无尘竟被识破，还被叶无尘看见了正脸。他不敢隐瞒，回府后便禀明了此事，史相虽然面无表情，内心却早已动了杀机。
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计策，可以把所有相关的人，都套在这个局里，钉死他们。
于是就有了周盛的尸体，躺在酒楼后巷；有了目击叶无尘和周盛打斗的老丁头；有了被他点拨诓骗去捉拿叶无尘，想要反扑东宫为仁明殿立功的沈育兴…
这一扣紧扣一环，任何一个环节都算无遗策。实在是感叹史相的精妙计谋。
果然，这沈育兴栽在了他的野心上。他本想借此机会，从叶无尘口中得到一些东宫机密，并以此为筹码献予皇后娘娘，可未曾想，这一出，竟是他的绝唱。
“可他竟还妄想用当年之事来要挟我！实属可恶！等他处决后，派个人，把他的那些子女，都给我料理干净！”史相想到当日大理寺丞嘴里说出“玉泉山庄”四个字，就恨的牙痒痒，这沈育兴，留他全尸真是便宜他了。
“是！小人定会安排妥当，老爷，那东宫的那个参军，是不是也要…”管家做了个咔嚓脖子的姿势。
“听说成了活死人了，动不动他都没什么意义，若是醒过来，正好给周盛填命。”史相总是如此这般紧抓主干，对这些细节枝末不甚在意。
“相爷思虑周全，小人即刻去办。”
史相摆了摆手，继续读着他的书籍，对于巡防营大统领一职，他心中早有成算。
他属意汝阳侯的次子赵碧墨。他与史同叔姑母有亲，其姑母宁国公家嫡长子的幺女嫁入汝阳侯府的嫡长子为妻，是这赵碧墨的长嫂；而这赵碧墨，娶得又是杨国舅嫡出的六女儿，算得上也是杨皇后的亲戚。这样一来，杨皇后也不会说什么。
而赵碧墨虽有些木讷，但也算可造之材，稍微点拨栽培，也能为他所用。
史同叔更在意的，是赵碧墨背后所牵连的这些世家的势力，他要用这个职位，将这些京中颇有名望的世家捆绑在一起，日后能为他所驱使。
太精明能干者，不易掌控，唯有赵碧墨这种有点小才但无大志的人，才可以长期任其驱使。
拔掉沈育兴这颗埋藏在心中十多年的刺，对史相来说，简直是酣畅淋漓。但这仅仅只是他布局中的一小步而已，如何扳倒东宫，才是接下来的重中之重。
东宫太子如今这精明能干的样子，总是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亦是如此聪慧又正气凛然，仿佛世间所有的光芒都聚集在他的身上，旁的人无论再怎么努力，都黯然失色。
那些年，他被这光芒压得死死的，透不过气来，就像是一个沉溺在欲望的深海中的人，被自己的野心折磨得千疮百孔，本以为就此沉沦再无生机，可老天爷到底是垂怜他的，在无边的黑暗中，递给他一束光，让他凭借着这一次机会，绝地反杀，成就自己的大业！
可夫，你若还在，可知我如今已是当朝首辅？
过去被你忽略、无视的我，如今也是这般光芒万丈！
所有挡我路者，都只有一死！
他相信，自己一定是最后的胜利者。
“太子殿下，您看下，这是刑部的折子，圣上批阅后刚转来的。”
太子殿下接过奏折翻阅了一遍，说道：“父皇还是心慈，给他赐鸩酒，留他全尸。”不过，这也是圣上一贯的仁厚之举。此事若非造成了数十名将士身亡，沈育兴或许还有可能逃过一劫。现在，他只能为自己的鲁莽、无知承担这个后果。
“叶参军那边情况如何了？”太子殿下有些担忧，已经十日过去了，叶无尘还是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小允子垂手答道：“听锦奕姑娘说，尚未苏醒。叶参军这一次伤势实在是太重了，能留得一条性命，实属不易。”
“是啊！”太子放下折子，长叹了一口气。
当日叶无尘从巡防营抬出来后的惨状，太子殿下虽未亲眼目睹，但通过李奇的口述，至今仍心有余悸。他的内心非常不安，虽然他心知自古为了储位明争暗斗，尸骨累累，可他实在是不想身边的人，再因他而承受这样非人的折磨。
他要变得更强大，才能保护自己身边这些忠心耿耿的人，包括他的心上人。这一次的事件，让他的心中为自己当日的鲁莽而万分自责。他当日只想通过假装与锦奕相恋之事，来平息外界的流言，万万没有料到，如今会将锦奕置于明面上。
他已经安排了黑甲卫暗中保护庆春堂和锦奕。锦奕身边目前尚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可躺在庆春堂的叶无尘，就是摆在眼前最糟糕的例子。
他无时不在提醒着太子：树欲静，而风不止。
哪怕他不想和母后斗，和二弟斗，他们都在暗中搅动这京城的朝局，无时无刻不想弄死他。他只能选择捍卫自己，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御书房那边什么动静？圣上对巡防营大统领一职，是否有属意对象？”如今当务之急，是将巡防营指挥大权拿下，加上有宁武军的加持，后续才能高枕无忧。
“听说史相举荐了汝阳王府次子赵碧墨。”
赵碧墨？
“他是羽林军右骁卫营的校尉，有从军资历，背后有汝阳王府和皇后，举荐他倒是一个合适人选。”太子仔细思索一番，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小允子，我记得这个汝阳府嫡长子，娶得可是宁国公的女儿？”
小允子思索了一番，答道：“正是，是宁国公家嫡出的幺女。”
太子心说：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这宁国公府的夫人，正是史相的姑母。这看似举荐的是杨国舅的女婿，实则还是相爷自己的人啊。
妙哉！妙哉！相爷下得一手好棋！
太子心中已有成算：
“走，换身衣服，和我出宫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