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无名之辈 平步青云
沈育兴从相府出来后，便召亲卫兵，一番耳语。士兵得令，速速离去。
待他回来营帐后，不过两三个时辰，便有好消息传来了——真凶已被擒拿，正送往府衙，由临安府暂行关押，再转刑部。巡防营重兵把守，把临安府是围得跟铁桶似的，连蚊子都飞不进去。
此次，这临安府和刑部，都像是通过气似的，口供、笔录、签字、画押，一气呵成，无比顺利。刑部尚书贾无珍，已经在拟结案陈词的折子，明日早朝官家便能看到这个大好消息了。真凶在府衙大牢里躺着呢，奄奄一息，仅剩下半口气。全身血痕累累，披头散发，看不清究竟是何人。
但，谁在意呢？
没有人在乎他是谁。
他只是杀死张喜的真凶。
唯此而已。
深夜，沈育兴在帐内休憩。他的小妾，正为他温柔地捏着肩膀，时不时地，还递葡萄喂他，他乐呵呵地摸着纤纤玉手，亲上两口，室内一片旖旎春光。
他深吸一口气，又一次地化险为夷。跟着史相，果然错不了啊。
这么多年了，从当初那个军中莽汉，到如今的骠骑将军，他跟随者史相一路升迁，风光无限。他深知，这不是自己的本事，这是史相的本事。史相坐稳朝堂，他便能安然无恙。
回想十五年前，他和其他7个兄弟，其中就包括张喜，在一个深夜，被召至礼部侍郎史同叔府（现在的史相）中，约摸半柱香后，他们从侍郎府出来，从此平步青云，大富大贵。人生就是如此，机会来了，你抓住了，便改变了后半生的命运。
在进入礼部侍郎府之前，他们还只是军中籍籍无名的几个糙汉子。哥几个都是因家中穷困潦倒，赤脚投军之人，在军中甚是合得来，便结为异姓兄弟。这么些年了，他们跟着史相，各自升任到不同的官位，但仍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就拿他自己来说吧，当初小队的带头大哥，现如今的禁卫军骠骑将军。当年，他骁勇善战，杀敌无数，从死人堆里挣出来一身军功。可是，朝中无人，再有军功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杀敌在一线，论功行赏永远排在最后。
如果不是遇到史相，他现在还不知道是在哪个死人堆里搏命呢。或许，就连个名字都无人知晓。如果不是史相递给他翻改命运的机会，他又如何有现在这娇妻美妾在怀，金银财宝无数的生活呢？
他很满意。他感激史相，更是甘愿做史相的手中刀，做他的敢死队，死心塌地跟着他干。他也知道，当年的事情，同样也是他我在手上的利刃，是一个可以随时把高高在上的相爷拽下马来的天大秘密。所以，他和史相，是在一条船上的。
有命搏，还得有命享福不是。你看那短命鬼张喜，要不是死得莫名其妙，再熬一熬，自己这个骠骑将军的位置都是他的了。真是可叹！可怜！
沈育兴心中哀悼自己可怜的兄弟，自己又少了一个可用的人。这些年来，张喜出面在外头，他躲在暗处，可是帮着自己捞了不少。转念又想到：“到底是何人，杀害张喜？”他百思不得其解。匪寇？不存在，早就一窝端了。那个书生？
想到那个被张喜杀掉的书生，他也甚感疑虑。随着室内炭火越来越暖，他闭上眼开始回忆。
那晚，张喜突然来汇报，说是有个奇怪的书生近日跟踪他。“这点小事，哪里值得汇报。有可疑，杀了便是。”沈育兴可不兴弄什么推理探案，他就喜欢来个痛快的。只见张喜支支吾吾，他抬头看着脸色，觉得有些不对，便屏退左右，问他：“到底怎么了？”
只见张喜四周张望，确定无人之后，附耳上来，这句话让他神经瞬间绷紧：“那个书生被我识破后，我装作不知。后又返回他的住处，发现他在誊写一张书信，里头写着玉泉山庄。卑职这才赶紧来禀，此事蹊跷啊将军！”沈育兴全身僵住了。
他本能往四处一看，低声询问张喜：“还有何人看见此事？”张喜摇头，回禀：“卑职知道此事干系甚大，未惊动其他人。”沈育兴又问：“这个书生什么来历？还有其他接应的人否？务必查清楚。我速速去一趟相府，备车！”
张喜：“诺！”
当夜相府，史相大发雷霆。从未见过他如此震怒。自从那事之后，他便执掌朝政，再也无人与他对抗，十五年过去了，他在朝堂上呼风唤雨，朝堂之下皆是他的人，哪怕有个别看不惯他的作为的，也不过是些小角色，无伤大雅，掀不起什么风浪。
他不知，竟还有人在偷偷查探当年的事。究竟是什么人，竟敢把矛盾指向他？！他既震怒有惊恐。这是他内心深处最大的秘密，也是他的逆鳞。他甚至有些不悦，这沈育兴竟还跑来问他该如何？他难道不知道怎样为上司解决忧虑吗？真的是越混越回去了。
他命令沈育兴务必把此事办妥，把这可疑书生背后所有关联的一干人等都查清楚，处理干净。后面没多久，张喜便处理好了，办得神不知鬼不觉。
那书生也是颇有些手段的，不知为何，纸条写完之后并未传出去，而是直接烧毁了。张喜连连跟踪了几日，都没有发现他有何其他人接头的情形。此事终究是怕夜长梦多，张喜也怕跟太久了，反而被书生发现，到时候更难把握了。索性先结果一个是一个。
后面都处理得妥妥当当，并没什么蛛丝马迹露出。
但是张喜在这个节骨眼死了，还死得蹊跷。
他甚感不安。他不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但是多年在战场上搏杀得来的直觉告诉他，情形很不对劲。他曾问过史相，而史相则认为，喝完花酒当街被杀，说不定是张喜哪里招来的敌人所为，毕竟这么多年张喜在外头兴风作浪的那些事情可不少，结了不少梁子，但此事私下说说可以，可不能让朝廷知道。
他吩咐下属，这段时间必须加强防卫，增加夜间巡逻次数，提高警惕。
想到“玉泉山庄”这四个字，就让他全身如针刺般不舒服，瞬间败了今晚所有的兴致。他挥手让服侍的妾室下去，便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