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好事多磨
老刘的话颇为让人动容,我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轻声说道:“会好的。”
这一刻我只能给他宽心,谁能不知道赌下去终究会是一条不归路呢?
菜没吃两口,酒却下的很快,期间老刘借着酒劲不停给我讲述近一年在澳门的浮浮沉沉。二十万十分钟洗白的是他,剩一千打到三十八万的还是他,出关后连张票钱都没有的依然是他。
中途我几次试图岔开话题,但没说两句他又拐回了澳门,邹莹对此倒没表现出不耐烦,像听故事一般脸上始终带着笑意。
临近尾声,老刘大着舌头问出了他最关心的:“老弟,你……你给老哥撩个底,四张画能……能卖多少?”
“没见实物说这些太早,物件到代了才能谈后面的。”我疑惑地问道:“在哈尔滨没找人问问?”
“我哪儿懂这个,差不多十年前,那幅丁什么的长卷有人给出过四十万,可那阵不差钱啊。”老刘拿过烟盒:“咋地都是老爷子留的念想,也不舍得。”
我看了看表:“今儿太晚了,明咱先看实物。”
四月的哈尔滨晚上气温还很低,走出餐厅邹莹不禁打了个寒颤,在我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的同时,老刘赶忙小跑着奔向停车场。
“咱打车吧。”车停在眼前后,我拉开车门对老刘说道:“喝酒别动车了。”
“灵性着呢,赶紧让老妹上车。”
“让交警查到不值当。”邹莹也在旁劝道:“还是别开了。”
“没事,交警队都熟人。”老刘催促着:“给你订的酒店拐个弯就到。”
我也怕待久了冻到邹莹,拥着她上车之际不忘叮嘱着老刘:““那您慢点开。”
事儿上老刘做的绝对到位,安排的酒店毫不含糊。我也是真喝的有点多,进房间和邹莹没说两句便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
……
老刘兴许是真的着急,感觉刚睡下没多久电话就响了起来。恍惚地接听后,他告诉我已经在来酒店的路上。挂断电话我看了眼时间,九点刚过。
来北京后邹莹有心去找个工作,但在我的劝说下暂且搁置了下来,这段日子她也乐得清闲,每天都睡到自然醒。
被吵醒后邹莹睡眼朦胧地看着我:“几点了?”
我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九点多,我下去等老刘,你再睡会儿。”
简单洗漱了一把便匆匆来到了大厅,没几分钟老刘快步走了进来:“怎么下来了?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
看了眼他手中提着的餐盒,我反问道:“没拿画?”
“咋能拿这来?多影响老妹休息。”老刘把手中的餐盒递给我:“张包铺的排骨包子和稀饭,比酒店早餐好。”
我道了声谢后接了过来:“走吧,一起上去吃点。”
“我吃过了,你赶紧上去和老妹吃。”老刘往沙发一坐:“完事了咱俩去我办公室。”
回到房间邹莹刚从卫生间洗漱出来。她抬眼看了看我身后:“一个人?刘哥呢?”
“觉得上来不合适,大厅等着呢。”我把餐盒递给她:“刘哥专门买的什么包子铺的早餐,估摸应该挺有名……你还别说,这么细法的东北人不多见。”
邹莹接过餐盒拿出个包子咬了一口:“什么馅的?好香啊!”
“他说是排骨馅。”我也往嘴里塞了一口:“吃完了你先歇着,想逛就附近走走,办完事了好好陪你。”
“一个人出去丢了咋办?”邹莹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我要跟你去。”
“也成,就怕你觉得乏味。”
老刘见到我和邹莹同时下来并没表现出过多意外,带着我们开车直奔公司。
老刘的公司在道外一间有年头的办公楼,走上二楼,墙上挂着贸易公司的招牌。但显然没什么业务,仅有的几个员工也是聚在一起唠着闲嗑。
“手头没钱了,老毛子那也拿不到货。”老刘尴尬地笑了笑:“去年还能撑,今年就……哎,不说了。”
他打开一间房门把我俩让了进去:“昨天画就拿这儿了,你先看看。”
我走到办公桌前打开了一幅画卷,沈世儒的花卉,仔细鉴别一番后,没什么问题。
第二幅是梁同书的立轴行书,同样到代。
打开第三幅,正是此行的重中之重:丁观鹏的一副长卷。画卷尺幅很长,我只能在桌上打开逐步品鉴,整幅端详后我难掩兴奋,确属乾隆宫廷画师佳做无疑,落款处还盖有“石渠宝笈”的收藏章。
第四幅是蒲华的一幅山水画,看完后我诧异地看着老刘:“您知道伯父从哪儿得来的吗?”
“这个真不知道,从小家里就有,他自己好像也不是很在意,所以我们也没当回事。老人走了后大哥和老妹把瓶瓶罐罐分了,这四幅画归了我。”
他焦急的问道:“画没毛病吧。”
“您大哥和妹妹的物件还在手里吗?”这一刻我敢断定他兄妹分到手的肯定不是一般的瓷器。
“这……”老刘看了眼邹莹:“老妹在这也没啥丢人的,不瞒你说,现在能搭理我的除了自己姑娘就是债主。”
正说着,他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老刘掏出看了眼:“这不,要债的说来就来。”
接完电话老刘急切的问道:“这些东西能给多钱?”
“沈世儒的画价值不高,只能做个搭趁。”我默默计算了一下:“四幅画总计起拍价应该不会低于三百万。”
“才这些?不够啊。”老刘哭丧个脸:“光饥荒就接近三百万。”
“我说的是起拍价,不是落锤价,拍卖现场瞬息万变,遇见喜欢的人什么价都有可能。”
老刘担忧的问道:“是不是也会拍不出去?”
“流拍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就这几幅画来说,微乎其微。”
“行吧!”老刘咬了咬牙:“画你拿走,钱啥时候给。”
我从包里掏出委托合同:“这里面写的很清楚,成交后十五日内。”
“那不行!”老刘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多一天都拖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