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销声匿迹
酒精的作用下玥姐不停地发着感慨，身为一个局外人很难切身感受到她的那份心路，一顿饭她几乎没有怎么动筷子，而我除了涮锅唯有间断地劝慰几句，直到黎总的电话打来，她才住了口。
静静的看我接完电话，她扭头看了眼斜对面的小旅馆:“出来没带钱，等会帮我开间房。”
“回去吧，他现在需要陪伴。”说完后，我又赶忙解释道:“别误会，我觉得这时候你应该陪他说说话……”
“他不需要！”玥姐蛮横地打断了我:“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钱，在老赵眼里我连个调味品都算不上，回家除了等他发泄就是谩骂，这么久了我太了解他……如果你不方便就算了。”
“不会的……”三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我言辞技穷，仿佛任何言语都是苍白无力，就这么看着她停顿了下来。
玥姐低垂着头，用筷子搅拌着料碗低声说道:“给我根烟。”
“没带烟！”我蹭的一下站起身:“抽什么我去买。”
“随便吧？”她头都没抬:“能抽就行……”
没容她说完我已经窜出了餐厅，只想短暂离开这样压抑的气氛。
买完烟在餐厅门口久久徘徊，思考着进去后该如何面对这般场景。
“想什么呢，搁这儿干杵着。”恍惚中肩头被轻轻拍了一下，黎总熟悉的声音在耳畔传来:“那姑娘回去了？”
“出来买包烟，顺道等您。”回过神来我看着黎总:“玥姐怕赵总找她事，不想回去……”
听我简短的说完缘由，黎总毫不在意的回道:“那就搁外边住一晚，明儿老赵和咱回北京。”
这一晚黎总就近找了个酒店开了三间房，一天折腾下来我是身心俱疲，躺床上没多会儿便进入了深睡眠。
……
这一觉并没有睡多久，天刚蒙蒙亮便被急促的砸门声惊醒，开门后黎总急躁地冲我说道:“老小子要颠儿，赶紧叫上那姑娘回去瞅瞅。”
“你咋知道？”我边套着衬衣边问道:“你俩昨儿没说好？”
“刚给我发的短信，你麻溜叫那姑娘，我先过去。”
目送黎总急匆匆的背影，我也赶忙提上裤子拍响了隔壁的房门。
当我和玥姐赶到小区时，黎总正站在楼下按着电话，看到我俩他急切的冲玥姐问道:“带钥匙了吧？”
见玥姐点头，他率先走进楼道:“电话一开始没人接，后来就关机。”
打开房门后黎总第一个冲了进去，整个房间找遍，除了茶几上薄薄的几张百元钞票外，赵总已经销声匿迹。
黎总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懊恼地掏出烟盒半晌无语，看到黎总在身上摸索着打火机，玥姐翻出火机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老赵有您这样的朋友该知足了。”
“姑娘你知道什么叫发小吗？”黎总点燃香烟深吸一口:“就是打小一起拍洋片、捡烟盒、滚铁环，一起流着鼻涕撒尿和泥长大的……高二那年寒假，我偷摸把老爷子的将校呢大衣穿出来嘚瑟，那年头穿个将校呢出门比现在穿个貂都有面儿……刚出胡同就碰见了平三他们，硬要从我身上拔下来借两天，他可是我们那片儿能叫上号的顽主，可就这我也不能给啊。”
黎总脸上充满着回忆:“不给他们就连打带抢，要说丫真没衣裳穿吗？那就是为了在这一片拔份。胡同口就是老赵家，这老小子打小就是愣头青，看我挨打掂个棍子就冲出来，可俩半大孩子能干得过七八个大小伙子吗，临了衣服还是让抢了去，我俩也被打的鼻青脸肿，老赵头上还开了瓢，晚上回家又被老爷子狠狠收拾了一顿。”
“……当年老赵跑上海倒腾认购证挣了不少钱，回来就搞了个货运公司，我最开始弄的货运站也是他上下帮衬的，钱都是他给我拿的……”
说着说着黎总眼眶里泛起了泪花，他在脸上抹了一把接着说道:“他这人没什么文化，但要说坏心眼他也没有。就是爱玩儿，也闲不住，有钱了什么刺激玩什么，可没想到玩着玩着把自己玩沟里了。”
“喝点水吧。”玥姐倒了杯水递给黎总:“为我们这样的人把身体急坏了不值当。”
“什么叫值当？”黎总看着玥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寒意，但随即便缓和了下来:“人生最值得珍惜的情分就是年少时期的感情，那是最真挚也是最纯真的，没有任何杂质。踏入社会结交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嘈杂着利益以及利用。我和老赵穿开裆裤就认识，四十多年了，这情分和你说不明白……”
说话间玥姐的手机传来短信提示音，她掏出电话看了一眼后递给了黎总:“老赵又借了点钱，您看看这个月从我卡里过了多少。”
黎总接过手机的瞬间我也凑了过去，银行的入账信息显示进账两万。就在黎总逐条翻看的同时，接二连三的取款信息袭来，两万元分批从提款机被取走。
“七百多，和我想的差不多。”少许后黎总放下手机:“这些钱你知道干嘛了吗？”
“除了租这个房子就是陆陆续续日常开销给了我大概五千。”玥姐冲茶几努了努嘴:“这千把块是住到这里给我的最大一笔。”
黎总长叹一声:“昨儿老赵应该没给我说实话。”
我忐忑地开口问道:“不是哥，您这到底和他怎么谈的？”
“昨儿和他说的好好的和我回京，德子担保的我当着老赵面打的电话，人德子说了只要不赌他先扛了；大斌张罗的集资款只要付利息就能拖；磊子的钱这点面子还能给我，暂时也不会追；阿健那里他说和人协商好了，一年内付清；至于一些高利贷他说就是些小钱，自个儿能解决；抵押的公司我想办法给他赎回来，他继续经营，但财务我派人接管。”
黎总狠狠在扶手上拍了一把，嗓门也随之提高:“我他妈贪他那公司？不就是怕继续赌吗！可他妈到现在还给我掖着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