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找寻老赵
走到步梯间我拨通了黎总的电话，他应该刚刚睡完午觉，语气中带着一股懒散。听我把玥姐说的内容复述一遍后，听筒里传来一声打火机的声音，几秒后黎总低沉地说道:“情况应该比她猜的还糟。”
“又怎么了？”见黎总没吭声，我赶忙说道:“如果不方便我就不问了。”
“有九百万是德子两口子给担保的，到期了老小子不露面债主这两天追着德子要。”黎总缓缓开了口:“集资的有一千多万是大斌从单位帮他张罗的，利息付着皆大欢喜。可这一断顿，几十号人把大斌家都能踏平……哎，几个胡同长大的发小都被他拖下水了。”
“您这估计也进去不少吧？”
“我没多少，算这个月被忽悠的不到600，早都说过赌不会帮他一分。”黎总恨恨地说道:“身边人哪个不想帮他，但这孙子就是不说实话，到今天没人知道整了多大乱子。”
“……和他说过多少次了，公司没了不怕，欠债也不怕，只要不赌，哥几个都会帮衬……这老小子的能力不是没有，给时间还是能折腾起来，可他妈心思就不往正道上使，就我所知这一个来月你几十他几十的最少借了五六百万，集资的利息一分没清，债一个子儿没还。钱呢？还不是又送澳门了。”
对面的点烟声再次响起，听筒里黎总深吸一口:“你和那女的说说把地址要来，没事的话晚上陪我去趟珠海。”
挂断电话我在台阶上坐了下来，考虑了一下还是先给玥姐编辑了一条信息:赵总在身边吗？如果方便我给你打过去。
没多久玥姐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她小喘着说道:“我下楼了，老赵还没醒，大清早回来才睡的觉。”
我意简言赅的说道:“你们的地址能告诉我吗？”
“地址？”玥姐迟疑了下来:“不会真出事了吧。”
“能有什么事啊。”口中轻描淡写的说着话，脑子里却飞快的想着说辞:“好久没见了，过去出差给赵总个惊喜……”
“你帮过我，所以我信任你，希望你也能对我坦诚。”玥姐打断了我:“有什么明说，别遮遮掩掩的。”
“真没什么大事，只是公司出了点状况。”听她这么一说我也就不再隐瞒:“黎总想过去和他见个面，不过你放心，就是单纯的聊聊公司的事。”
“这一个月都是给我画饼？”电话里玥姐的情绪瞬间低落:“什么开公司，弄典当行只是个幌子呗。”
“这可不一定。”我安慰着她:“赵总在北京有好几家典当行和担保公司，兴许真打算在珠海弄一个。”
“什么时候来？”玥姐依然有些犹豫:“黎总不会对他做什么吧。”
“呦，这还关心上了！放心，他们是发小，见面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在我的一番游说和保证下，玥姐勉勉强强地把住址给了我。
拿到地址黎总即刻预定了六点多飞珠海的航班，事不关己的我也强行地被拉着当了陪衬。
……
落地珠海后我们径直打了个车前往玥姐的住址，此次抵珠黎总谁都没有通知，相较之前几次香车美女的迎接，不免显得有些冷清。
途中和玥姐短信沟通了一下，她说赵总起床后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停打电话，让我们到了后直接上楼。
赵总租住的小区不大，但环境很幽静。按响门铃后玥姐很快打开了房门。见到我俩的一刻，赵总一脸惊愕地张着嘴从沙发站了起来。
“来都来了，还瞅啥！”黎总若无其事的走到他身前，恰好遮住了赵总恶狠狠看向玥姐的眼神:“有酒吗？整点吃的。”
“我去拿！”玥姐转身去厨房端出两个盘子:“晚上买的烤乳鸽和一些卤味，家里有菜我再烧两个。”
摆好碗筷后她打开冰箱冲黎总问道:“啤酒行吗？”
“老黎不喝啤的。”进门后赵总第一次开了口，他掏出钱包撇在茶几上:“下去买瓶红酒。”
“兄弟你跑一趟吧！”黎总扫了眼略显干瘪的钱包，从手包中抽出一沓钞票:“挑两瓶差不多的，顺道再买个开瓶器。”
“我也去吧。”玥姐在鞋柜旁换着鞋:“你不知道地方。”
买酒的途中我俩很有默契地保持着沉默，直至返回到单元口都几乎是零交流。
按下电梯的一瞬间我看着玥姐问道:“珠海有什么好吃的。”
“我烧菜很快的，家里食材都有。”
“让他们哥俩好好聊聊，咱俩出去吃。”我从玥姐手中接过购物袋:“等我一下，马上下来。”
玥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转身走出电梯间。
………
这个点已近凌晨，可珠海的很多餐饮店依然是门庭若市，玥姐就近选择了一家生蚝火锅，点完菜我没话找话地问道:“你俩咋在一起了？”
”玥姐转动着茶杯淡淡的话道:“只要能生存，和哪个男人都一样。”
“活着难道只为了一口饭？”
“能活着就不错了。”
从认识那天就习惯了她这种说话方式，有时候真不知道她是自暴自弃还是现实的可怕。
“靠天天会塌，靠树树会跑。”半晌无语后我给她倒上啤酒:“人还是要靠自己。”
“我把自己早都毁了，好赌的女人和澳门的去去妹没什么区别，我这个年纪连她们都不如。”
“你有专业，还有一副好嗓子，完全可以重拾旧业。干嘛这样评价自己。”
“专业？”她自嘲地一笑:“这个圈子里我早都臭了，如果你是老板会用一个骗领导，骗同事，做假账骗公司的人吗？”
玥姐目光呆滞地看着煮沸的火锅:“吃喝嫖赌抽为什么会把赌和毒排在最后，因为这两样最可怕，一旦沾染这辈子就完了……吸毒大不了是把自己抽死，但赌到最后身边亲戚朋友哪个不被祸害，骗到最后就是像我这样众叛亲离，人人唾弃，别说我爸妈了，就是以前的朋友看到我都打哆嗦……你没有经历过这些，所以不会理解，反倒是我能理解老赵，到这个地步除了骗还能怎样，我这个所谓的枕边人也不例外。”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这会还能骗的到，再过一段儿想骗都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