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难舍难分
两人就这样紧紧相拥着，偶尔有一句没一句地相互撒娇说着情话。直到院子里从远到近传来一个厚重的男声，“古尔，古尔，人呢？”
郑莞尔意识到来人了，迅速推开李古尔，走开好几步，在离他好远的距离站定。
“呦，有客人在啊！”来人有些惊讶，随后开始上下打量郑莞尔。
郑莞尔不确定来人是否看见她和李古尔拥抱的情形，难免有些难为情和娇羞，但还是若无其事地迎着来人的目光，直直地盯着他。这下，倒把来人看得不好意思起来，这才觉得自己这么打量一个妙龄女子实在有些不妥，忙转头冲李古尔问话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古尔，你也不给介绍一下，这位姑娘是……”
李古尔借机上前几步，走到郑莞尔身旁，故作恭敬地回道：“李将军，这是我一位要好的朋友。”
随后又指了指来人，转头冲郑莞尔温柔地介绍道：“莞尔，这是金吾卫大将军李古旦李将军，也是沙陀三部落酋长的二子。”
他这副模样和姿态倒是让郑莞尔有些吃惊：怎么在自个家中，古尔也要对他二哥如此恭敬，仿佛跟在外面演戏一般。随后瞥见院外几个洒扫的仆人，这才猜测道：估计是怕仆人们嘴不严，走漏了风声吧，所以才会如此谨慎，在家中都不曾放松过。
于是，郑莞尔也学着李古尔的恭敬模样，低头微蹲向李古旦行了福礼，颇为恭敬地说道：“李将军，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宇轩扬、不同凡响。”
随后也不等李古尔、李古旦回应，紧接着落落大方地说道：“古尔哥哥，今天也没其它事了，那我先走一步，改天再会！”
说完冲李古旦两兄弟微笑着颔首，然后后退几步，慢转身起开，出了偏厅，然后快步走出院子。
郑莞尔这副淡然的表现，与刚才在他怀里撒娇的娇羞模样，简直判若两人，以至于让李古尔很是诧异，一时半会没回过神。
“诶。古尔，我可接到古修从代北托人传来的信了。说是你放着林老将军这样的好岳家不要，让古修这小子捡了个大便宜，他在信里还说了……”
不等李古旦说完，李古尔只抛下一句“有事等我回来再说”，便如箭一般窜了出去，全力跑着追上郑莞尔。只留下李古旦在身后的偏厅里一边用手指着他的背影，一边“诶诶诶”了几声，愣是说不出话来。
那一边，郑莞尔正候着车夫牵马套车，眼见李古尔追上她，忙轻声说道：“我先回了！”声音很轻，而后嘴角微微上扬，低头含羞一笑又抬眼看看李古尔。
少女的娇媚之态引得李古尔一步都不想离开她。等车夫驾着车到门口后，李古尔扶着她上了马车，随后和她说道：“我送你！”说着便也跟着坐上了马车。
两人刚刚成为恋人，郑莞尔还颇有些不适应，与李古尔同乘一辆马车不免有些害羞和紧张，因此直挺挺地坐在马车里，两只手拽成拳头形状，僵硬地放在自己双膝上。
倒是李古尔，心心念念许久又焦躁忐忑地等了这许多日，才盼来了他的莞尔，现在巴不得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同她待在一起。这会儿见她低着头不看自己，也不说话，还捏着两个小拳头，不免心生怜爱。
他解下颈间的一串挂饰，然后便往郑莞尔凑近，想要将这串挂饰给她戴上。
郑莞尔因为低着头没看到他的举动，用余光瞄到他往自己这边靠，下意识地往边上躲了躲，轻声说道：“别！你给我点时间让我适应一下。”
“不是我不给你时间，是你考虑的时间委实太久。我得抓紧一切时间和你在一起。”李古尔半生气半开玩笑地应道，随后快速地将挂饰给她戴上。
郑莞尔仔细端详着自己胸前那串挂饰，皮革绳子串着一枚月牙形的大吊坠，那吊坠是米黄色的，初看像一块玉石，细看却又不太像。于是，她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呀，哪有女孩子带这么大的吊坠的。”
“这是狼牙，我十二岁的时候亲手射杀的狼，取下了它其中一颗獠牙做成了这个挂饰。这是我们部落的传统，每个男子都有这么一串狼牙挂饰。”李古尔笑着答道。
“狼牙？我原先听过有人拿狼牙做挂饰，不过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呢。觉得挺新奇的。”郑莞尔听罢，一边说着，一边双手绕到自己颈后侧，打算取下狼牙还给李古尔。
“那你把狼牙给了我，你自己岂不是就没有了。”奈何李古尔帮她戴上的时候套得结实，她一时半会没能解下来。
李古尔见状，忙用手掌握住她的手，阻止她解挂饰的意图，然后深情地说道：“莞尔，答应我，收下！别摘下来！”
“啊？你不是说你们部落每个男子都有这么一串狼牙挂饰嘛，那你没了怎么办啊？”郑莞尔看着李古尔，满脸不解和疑惑。
她圆润的脸盘配上这副神情，着实可爱，李古尔迎着她天真的目光，深情地说道：“什么怎么办，以后嫁给我就可以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郑莞尔眸子一暗，低声说道：“我怕万一我们没能走到最后，你会恨我！”
李古尔一听她这话，和之前说的那些担心的话没两样，足以见得她对他们的未来有诸多担忧和不确定。他轻轻拉过郑莞尔的双手，握在自己手中摩挲，想要好好安抚她。这才发觉她手心里全是汗。不经意抬头间，又看见她鼻尖也渗出一颗颗细小的汗珠。
他然后极为自然地用衣袖替莞尔擦了鼻尖和手心的汗。一边擦着，一边宠溺地说道，“怎么手心这么多汗，鼻子上也是。”
“你别害怕，也别担心，我一定会努力冲锋陷阵积累战功，去争取袭继我父亲的位置，到时候你父母应该没有拒绝我的理由。”
说着，李古尔便将郑莞尔一把搂进自己怀里，这回郑莞尔没有躲，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不过只一会儿时间，车外传来车夫的声音，“三姑娘，到了！”
郑莞尔赶紧推开李古尔，挺直了身子，随后弯腰向前挪动一步，从车夫掀开的帘子下走出，然后下了马车。她笑意盈盈地冲着车内的李古尔说道：“古尔哥哥，我到家了，待会让刘叔送你回去。”
也许是碍于人多口杂，她说的话很是稀松平常，语气也极为坦荡，但看着李古尔的眼睛却是眼波流转、含情脉脉。也不等李古尔回应，她便转身冲车夫小声吩咐着。
那车夫点头应下，准备驾车折返，不过才调了个头，却迎头碰上刚从外面回来的另一辆郑家马车。郑莞尔看着驾车的车夫李伯，知道这是周姨娘和郑如意惯常用的马车，只是不知车上坐的到底是周姨娘还是郑如意，抑或是两人都在。
书香弄并不宽敞，郑家的马车又都是二架马车，因此两辆马车交会时为安全起见，最好还是一辆马车慢行，另一辆原地等着。那李车夫正欲避让，想让刘车夫先行，却不料被掀开帷裳目睹这一切的郑如意喝止，“李老头，快点！凭什么让着三妹！”
李车夫没法子，只得驱着马儿慢走，并和刘车夫点头示意。刘车夫得了眼色，将马车停在一旁候着。这两车夫是郑宅老仆，自也知道些主家宅内的纷争，很多时候不得不充当马前卒，但仆人之间本身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冲突，因此常常是你让我一次，我让你一次，既不得罪主子又不伤彼此的情分。
坐在车内的李古尔听见外面的声音，有些好奇，便掀开车侧的帷裳一探究竟，然后与郑如意四目相对。
郑如意看李古尔一副边民的模样，很是不屑，只白了白眼睛，嘟囔了一句：“又是个蛮人。那小妮子怎净喜欢和蛮人搅和在一起。”
她的这句嘟囔虽然很轻，但因为两辆马车离得很近，李古尔还是听到了。“莞尔的二姐，怎么老是会碰上她，真是烦人！不过她很显然没认出我来。”李古尔眉头一皱，心里颇为不悦，却也有些庆幸，毕竟除了郑莞尔以外，他希望被这京城里的所有人都忽视，那样他才足够安全。
那一边，目送着李古尔坐车离开的郑莞尔，看着马车出了书香弄，本就打算转身进门。这会瞧见郑如意下马车，更是加快脚步往门里走。
没成想那郑如意可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三两步地小跑着追上郑莞尔，然后阴阳怪气地说道：“三妹啊！今日的赏梅宴怎得不去？”
“又来了。你这个姐姐能不能处处找茬？”郑莞尔心里这么想着，但还是按耐住自己的不耐烦，嘴上好言好语回道：“每年都赏，来来回回就那些梅花，觉得无趣，便不去了。”
说话间，两人已并排进了内宅，眼看就快到各自院里，郑如意可不想错过机会，于是靠近郑莞尔耳旁，故意轻声刺她：“梅花无趣，难不成蛮人有趣？你这个小狐狸精，口味还挺重，尽喜欢和蛮人搅和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