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季笙
待明白了她方才的奇怪动作，柳昭有些想笑：“看你那副疑神疑鬼的样子，人家说了，这是用他们特制的熏香熏过的，自然是不一样了。”
听她这么说，季笙也不多想就把帕子还了回去。
晚上的时候，季笙一个人呆在二楼，小蛮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夜色很美，月亮很圆，实在是个赏月的好时候。
这些天她也开始喝着酒才能睡着，所以其他人都回房以后，她还是会在二楼坐一会儿。
辛辣的酒落到胃里，火辣辣的感觉让胃更清晰的感觉到疼痛，头却开始昏沉，她趴在桌子上，醉眼朦胧地瞧着，周围静悄悄地，让她有些困倦。
迷迷糊糊的，余光扫过角落，发现灯光昏暗的角落里，模模糊糊的出现一个影子。
季笙使劲晃了晃头，试图把醉意驱散，等她重新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并不是她醉酒花眼，角落确实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而且越来越清晰。
等影子越来越清晰的时候，季笙瞧着它越来越眼熟，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瞪大眼睛，猛地把桌上的酒杯拂到地上，杯子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尤其明显。
闻讯赶来的柳昭等人连外衣都来不及穿好，推门进来的时候就发现季笙面对着墙角，在墙边赫然出现了一个黑影。
这个黑影就像是一道门，打开了柳昭等人尘封已久的记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原来当年并没有完全把它们送走。
柳昭生怕惊醒它，她颤抖着喊季笙：“季笙，过来，到这边。”
季笙一动不动，柳昭心急地又叫了她几声，一声比一声大。到最后，季笙肩膀颤抖，慢慢地转过来，她一边笑着一边流泪：“我找到她了，我终于找到她了。”
众人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季笙又回头看了黑影一眼：“我找到我姐姐了。”
这下柳昭他们便明白了，将何安他们打发回去，柳昭想让季笙坐下，但是她一心扑在那道黑影上，半步都不肯离开。
柳昭无法，只好同她一起站着打量那道黑影。
黑影和之前的那些差不多大，浑身散发着黑气，可也有些许的不同，她的轮廓更加清晰，眉眼都看得清楚。看得出来，她是个很漂亮的姑娘，眉眼弯弯，有些江南姑娘的温婉，柳昭有些想象不出来她当时是如何坚强地带着季笙四处逃命。
季笙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给旁边的人解释：“她才是真正的季笙，我以为此生不会再见到她，可上天垂怜，我终于还是见到了。”说着，她竟开心地笑起来。
旁边的几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
季笙不在意，她继续说着：“姐姐，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认得出我，这么多年，我变了好多，现在你比我还要小了。当年你说你出去一会儿，可这一句话我等了十年，。你临走的时候给我的那块糕，可真好吃啊，我做梦都瞧着你又拿了一块递给我，等我醒了的时候，我都分不清到底是眼泪还是口水，你说我是不是很丢人。”
广逾点了点柳昭的袖子，给她使了个眼色，柳昭领会，她走到季笙的身边，轻声说：“季笙，天有些晚了，我们回去睡觉好不好，她，”她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也希望你好好的。”
季笙笑了笑，拍拍她的手让她放心：“你们都回去吧，我在这里陪陪她。”
“这？”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们许久未见，我有好多话想和她说，你们早些回去吧。”
柳昭是一步一回头地走出去的，她见季笙的状态有些担忧，实在是放心不下，最后还是广逾安抚她：“你放心吧，季笙的性子刚得很，她不会有事的。”
夜已经很深了，安安静静地，连窗外的风声都不见了，季笙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很久了，直到双腿站得发麻，她扶着墙，慢慢地蹲下来，背靠着墙，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她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一件事，顿时来了精神：“姐姐，你知道吗，前两天，唐晋永来了。我都没有认出他，他也变了好多，变高了，也稳重了，他一眼就看出来我不是你。当时我就在想，如果你还活着该多好，有了他，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如果没有我，你大概也会在一个不知道的地方过着平静的生活。我，我真的好想你啊，姐姐，”说着说着，她竟然泣不成声。
她抱着膝盖，尽可能地把自己缩起来，抽噎的声音在夜里更加明显：“我回家了，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我什么都找不到，我以为绑架我的人会有线索，我让他们囚禁了那么久，挨了那么多的打，却什么都没有得到。我就是个废物，我什么都做不好，我想放弃，可我一想到你，我就咬着牙坚持下去，我不知道你会怎么做，但是你一定会做得比我好。我不甘心，季家只剩我一个了，我不能就这么放弃，如果我放弃了，那所有的人都白死了，你也会瞧不起我吧。”
“我一回到这个地方，我就什么都忘了。这些年，我太孤独了，我性子冷，可这几个朋友对我却一片赤诚，每次看到他们，我就沉迷在这中安逸的日子，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就这样一面哭一面笑，直到累得睡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柳昭就起来了，在外边转了好几圈，最后还是悄悄地推门进来，一进门就看到季笙蜷缩在角落里，那个黑影还是停在原来的位置一动不动，看来他们猜得不错，这个黑影和之前那些失败了的一样，永远沉睡。
柳昭叹了口气，回房间里拿了一件外衫，走过去给季笙披上，她衣服还没放下来，季笙就醒了。
她醒了第一件事就是查看黑影，生怕昨晚只是她的一场梦，看到黑影还在自己眼前，忍不住松了口气：“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柳昭慢慢地扶她起来，季笙浑身僵硬，慢慢地挪着步子，轻轻坐下来，捶着腿：“昨天是我这几年最开心的日子了，不管她是活着还是死了，只要她在我面前，我就觉得我是有依靠的，我还是有人护着的，真好。”
“你昨晚在这儿睡了一夜，待会儿我让何大哥给你煮点姜汤，你喝了驱驱寒，可别受了风寒，”柳昭给她倒了杯茶。
“待会儿让何大哥把饭端上来吧，我想陪陪她。”
柳昭听她这么说，手微微一顿，垂眼盯着衣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