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得救
季笙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光怪陆离，梦里她一会儿在祖宅中，一会儿又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会儿看见祖父笑眯眯地让她不要捣乱，一会儿又看见姐姐越走越远，怎么喊都不回头。
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沉，她手指微动，立刻惊醒了趴在一旁的。
柳昭的手一直搭在季笙的手上，是以她能第一时间发现季笙醒了。
柳昭惊喜地看着醒来的季笙：“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季笙抬手指了指嘴巴，柳昭马上领会了她的意思，给她倒了杯水。
季笙喝了两杯，总算是感觉舒爽了，她声音有些哑：“我睡了多久了？”
“三天，整整三天，你可是饿了，我去弄点吃的，”柳昭这才想起她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想必是饿了。
季笙摸了摸肚子，确实有些饿，于是点点头。
看着柳昭跑出去，季笙抬手摸了摸脸，伤口被包扎得很好，只是伤口隐隐作痛，让她有些不安。
柳昭将季笙醒来的好消息告诉了李姜和广逾，他们俩很高兴，先柳昭一步赶过去看她。
虽然这几日他们都有来看她，不过看到她醒过来还是很激动，询问了几句她身体如何，她刚说完就瞧着柳昭走进来。
“你们都离远一些，季笙睡太久了，只能喝点粥，李姜买了个砂锅，每天早上熬一锅备着，就怕你醒了吃不上，”柳昭一边说，一边麻利地把托盘放到一旁，润白色的米粥被勺子搅动起来，一阵阵米香味勾得她越发饿了。
吃完粥，柳昭将碗收起来送到厨房，临走时嘱咐他们少说话，让季笙再休息一会儿。
季笙喝完李姜递过来的茶，听他们絮絮叨叨说一些她不知道的事，他们讲了他们是如何逃出来的，又是如何找到她并带回来的，他讲得极有意思，逗得季笙忍不住发笑，笑容扯到脸上的伤，最后笑得只能捂着脸。
柳昭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三个笑作一团：“你们在笑什么呢？”
季笙笑得歪到在塌上，指着广逾：“他说昨天你去楼上的时候被掌柜房间的人皮吓到滚下来。”
柳昭脸一红，低骂一声：“那他肯定没和你我喊了他半天他都不肯上去。”
四个人聊了小半个时辰，看季笙脸上露出疲态，这才纷纷离开。
柳昭洗了帕子，递给季笙：“这几天他们睡在我的房里，今夜咱们俩挤挤。”
季笙将帕子拿给她，取笑道：“咱俩又不是第一次一起睡。”
柳昭一噎，凶巴巴地把帕子收起来，将她往床里一推：“赶紧睡觉，都什么时辰了。”
柳昭当真是困了，躺下没多久就睡了，季笙这次睡得太久，这会儿反倒是有点睡不着，她睁着眼睛看着上方，回想着之前做的那个梦，让她忍不住开始回想当初的事，那时候的她年少无知，总以为万事都有长辈顶着，现在才知道老宅平静之下的诡谲机变。
绀闻的出现给她带来了一些她不曾知道的事情，当年季家的灭门或许并没有她知道的那么简单，还有地底下的那个东西，她确实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如果真如她猜的那样，那就不是她能解决的了。
这次他们能够逃出来，只能说是绀闻轻敌了，但凡他对自己知道的多一些，恐怕他们都要把命送在那里。
这一夜，季笙几乎彻夜难眠，之前昏睡的时候做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梦是一个都没忘，不仅没忘，还越来越清晰了，一晚上如走马灯一样不停地回忆着。
第二天一大早柳昭就醒了，她好几天都没有睡得像昨夜那般踏实，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见季笙还在睡，便悄悄地爬起来。
听见关门的声音，季笙缓缓地睁开眼睛，方才柳昭醒来的时候她就醒了，不知道为何，她并不想让柳昭知道自己已然醒来。
季笙躺在床上，看着上方层层叠叠的帷幔发呆，直到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才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
一连三天，季笙都安安静静地呆着，不怎么笑了，也不会主动去和他们说话，最先发现异样的是和她住在一起的柳昭，柳昭觉得她不太对劲，私底下和广逾、李姜说过，可他们俩也说不出什么东西，最后归结为伤还没有好利索，心思不舒爽。
这个结论并不能说服柳昭，可她又想不到原因，只能每天精心地照顾她，每次换药的时候，看着季笙脸上的伤口，她都忍不住去把真相告诉她，可每每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过这件事并没有瞒得太久，一天早上，季笙乖乖地让柳昭给她换了药，一个人坐在窗边发呆，然后突然开口：“我的脸是不是好不了了？”
正在她背后拧手帕的柳昭心中一沉，手帕从手里掉回了盆里，溅起了一片水花，她强装镇定回过头：“乱说什么，已经比之前好多了。”
季笙背对着她，慢慢地摸上脸，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半张脸都火辣辣的，她轻声说道：“其实你不必骗我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的身体，我不会因为一张丑陋的脸就放弃我的生命。”
柳昭捡起盆里的手帕，用力地搓洗起来，过了一会儿，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
季笙不懂：“你为什么要向我道歉呢，这张脸好不了是因为我学艺不精，与你无关。”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必来趟这趟浑水，”柳昭还在洗帕子，翻来覆去洗了一遍又一遍。
“我早在局里了。”
“什么？”哗啦啦的水声盖住了季笙的声音，柳昭扭过头去看她，却发现她靠在窗边望着外边，仿佛刚才什么都没说过。
柳昭叹了口气，将洗好的帕子放到一旁的架子上，端着水盆出去了，临走还替她把门关上。
这几天广逾不知道在忙什么，整天见不到人，李姜倒是一直在这边呆着，也不回家了，也算是有个人能说说话。
柳昭走到前面的大堂，意外地看到广逾和李姜在说话，她走过去：“你今日怎么来了？”
广逾抬头看清来人，嘿嘿一笑：“以后我来做掌柜成不？”
柳昭有些猜不透他的意思：“干嘛，你家里那些生意不够你做了？”
广逾摇头：“家里的生意有我胞弟广言，经此一事，我也不想再浪荡下去，家里的生意广言已经做得不错，我又怎能从他手中再拿走呢，我想着自己出来做些生意，还自在些。”
柳昭对他的决定很赞同：“果真是大户人家，开个铺子就像是喝杯茶一样轻松。”
“咳咳，”广逾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的模样，“二位，既然茶楼现在已无人打理，不如就把它交给我，我重金聘请二位在这里干活，如何？”
这个提议让柳昭有些心动，她考虑过以后的事，也曾想过离开这里再去寻找其他的故事，可犹豫来犹豫去，竟等来了这样一个消息，若是能有一席之地，她也不愿再回到之前四处流浪的日子了。
于是她当即答应下来：“成，工钱和现在一样，我做什么都行。”
得了柳昭的肯定，广逾便等着李姜的回答，李姜有些犹豫，若是在广逾这里做工，他就不能再制伞了，他爹传下来的手艺恐怕就要断了。
广逾知道他的顾虑，他说道：“李姜，我自认为经过这一事，我们也算是朋友，所以有些话说出来不甚好听，可我也想和你坦诚相待。你家制伞之术算不上武阳城独一份。你若是不嫌弃，到我这里做个账房先生，不比你在那里做什么劳什子油纸伞强吗？”
李姜有些犹豫，油纸伞毕竟是他爹传下来的手艺，若是就此放下，不知他爹九泉之下能否明目。
柳昭看出他的犹豫，继续劝道：“就算你做了账房先生，也可以做伞。现在这年头你也看到了，兵荒马乱，哪里还有人有那闲情逸致去买把伞呢？我倒觉得广逾的提议很不错，你考虑考虑。”
李姜点点头：“成，我回去考虑考虑，明天给你答复。”
柳昭想起屋里的季笙：“那季笙怎么办，她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