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诡谲制伞法
广逾被她们俩的话吓得够呛,他压低声音:“不是,既然这事如你们说得这般离奇,就单凭咱们三人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
柳昭胆子比他大:“怕什么,季笙准备了一整天,定然万无一失。”她现在已经充分信任季笙了。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退缩的,广逾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这是他爹去寺里求来的开过光的佛珠,希望有些用处。
穿过这条巷子最里面就是李姜的家了,三人合计了一番,由季笙上前敲门。
门敲了好几下,里面才有人应声,李姜不耐烦地打开门,见门口站了个清秀的姑娘,他问道:“有事吗?”
季笙往里瞧了瞧,满院子的油纸伞,收回目光:“老板,我收了些极好的朱砂,你可要?”
李姜摆手:“我就是个做伞的,用不着朱砂,赶紧走。”
“老板,我这朱砂当真是极好的,你看一看吧,”季笙一边说着,一边想进去。
李姜哪里能让她如愿,推搡的过程中广逾加入进来,季笙趁机将匕首拿出来抵着李姜的胸口,李姜不敢轻举妄动,这才让门外的三个人进来。
柳昭走在最后,进来以后顺手把门关上了,这地方确实隐蔽,这么久了连个路过的人都没有。
李姜哪里知道这几个人还带了刀,早知道说什么也不给他们开门:“姑娘,有话好说,把刀先放下。”
季笙哪里肯吃他这一套,冷着脸:“好好说你能让我们进来吗?”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李姜后悔极了。
柳昭走上前:“我们得到想知道的,自然会放了你。”
“好好好,你们想知道什么,”李姜不想与他们多做纠缠,还是尽快让他们走比较好。
“为什么要在伞骨上涂朱砂?”
“制伞的秘方你们也要知道?”
季笙冷笑,手下渐渐用力:“你看我是那么好被骗的吗?说实话。”
刀锋在她的用力下已经贴上他的胸口,再用点力估计就入肉了,李姜不敢再兜圈子:“这确实是我家祖传的制伞之法,我当真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那些梅花也是你祖传的?”
李姜点头:“确实,那些花样都是祖传的,当年我学习制伞的时候发过誓,不得改变其花样,所以我们李家制伞花样已经几十年都没有变过了。”
季笙抬头看了看广逾,他朝她点点头,那日他在李姜的摊子上翻了半天,相同的花样确实是一模一样。
季笙收回目光:“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刻在伞柄上的符是什么?”
“姑娘应该知道,像我们这样几代都做一个生意的人家,有个属于自己的标志很正常,这也是为了区分,”李姜如今已经冷静下来。
“嗯,”李姜冷哼一声,灰色的衣衫被抵着的刀锋划破,刀尖扎入皮肉,瞬间冷汗就下来了,那刀上的力量还在不断增加,他感觉刀马上就要刺中自己的心脏了。
“既是你家族记号,为何我看了半天都没在你家看到半点标记?”
柳昭在院子逛了半天,一个带标志的伞都没找到:“你别说什么这些伞尚未制成,看这些伞的样子只等晾干就可出售,再想浸朱砂和刻标志可来不及了。”
方才季笙和他推搡的时候无意间摸到了他的手,每个手的手指似乎都有伤,她一只手拿刀抵着他,一手翻开他的手,果然十指指尖都有伤,这看起来可不像是制伞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
“割的时候很疼吧,”季笙突然问道。
柳昭和广逾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李姜不说话,也不知是疼得说不出来,还是想继续抵抗。
季笙凑近他:“我不信你没有怀疑过,同样是制伞,为何你家就要多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工序,朱砂,符咒,人血,你当真没有奇怪吗?如果你没有感到奇怪,那你又为什么会在画符咒的时候故意画歪两笔呢?”
李姜低头,没人看得到他的表情,一瞬间他坚定了:“你放开我,我告诉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笙对他的态度很满意,收了刀子,在他旁边坐下:“说吧。”
这是个很长很离奇的故事,李家自李姜曾祖父一代就在这武阳城以制伞为生,最开始只有七十二道工序,后来他祖父痴迷制伞之术,在一个大师手下做了十五年的学徒,习得了另外的十四道秘法。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在李姜祖父、父亲传承过程中又回到了原来的七十二道,只是告诉他工序之外还要额外再做几道。
他也曾问过为什么,可父亲对此讳莫如深,只要求他不得更改、不得外传。
父亲死后,他也不再对这些问题怀有兴趣,直到一次刻符咒的时候手滑,不慎刻歪了一笔,他懒得重新刻,便偷懒敷衍过去。
那把伞卖出去的当夜,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似乎在一个祠堂,里面香火很重,烟雾缭绕,他看不清周围,只能隐约看到到处都挂着黄旛,旁边还有令人心惊肉跳的声音,似是恶鬼吟诵。
他十分害怕,却找不到逃出去的方向,无奈之下只好随便蒙了个方向,跑了很长时间,他总算是看到了点不一样的,前方似乎是个巨大的圆台,上面摆了一圈白色的蜡烛,周围是巨大的雕像,个个都低头看着下边的圆台,圆台上一个黑色的影子正在跳舞。
不知为何,他能看清周围那些雕像,却唯独看不清台上跳舞的人。
雕像青面獠牙,凶神恶煞,手上拿着断肢或者头颅,十分吓人。
李姜大叫一声,朝后边跑去,也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总算是见到一点光亮,他拼命跑出去,在见到光亮的一瞬间醒了过来。
大汗淋漓地从梦中醒来,李姜心有余悸,回过神才觉得手指很疼,原来在梦中的时候他竟然把伤口已经愈合的手指再次捏伤。
借着微弱的月光,发现手下的床单上隐约有些图案,他掌灯细看,发现竟然是他绘制在伞柄的符箓。
他坐在床边冷静下来,觉得有些蹊跷,梦境十分真实,之前从未遇到过,他摸着床边用血画出来的符箓,开始琢磨。
若不是画出这个符箓,他可能还在梦境里,他爹临死前特意嘱咐,日后制伞,不漏一步,不错一笔,也许就是这个符箓才把自己救出来。
那想必是自己画错的符箓不能完全保护自己,才会让自己这么多年一直不受影响,那么这个伞到底有什么危害呢?
他没有去纠结这些伞到底有什么问题,也不想知道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他既然知道这个伞会做一些对人不好的事情,那他就不能继续亏心用它赚钱。所以在日后制伞的过程里,他都会刻意画歪两笔,希望它能降低某些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