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康泽本来就是心里揣着事就睡不着的人，大起大情绪之后更睡不踏实，窗外一有虫吟鸟叫他就跟着睁眼，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高高的天花板默不作声，寂静将夜晚拉的很长，他慢慢的转过身，借着室外的余光偷看熟睡的常欢，常欢睡的沉，他就一个人憋着劲二百五似的傻乐，整个晚上就没合上眼睛睡过一会儿。
常欢和父母住大宅里，佣人和司机住旁边的小屋，佣人每天早上六点就起床准备早饭，康泽打算趁着佣人还没起床就溜出去，终于天快亮时，迫不及待的叫醒常欢。
常欢睡得很沉，可康泽叫他名字时，他还是立刻起床了。
一睁开眼就看到肉肉的一张粉扑扑的小脸皱着八字眉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他“噗嗤”一笑，边起身边伸手去揉他的头发。
康泽跪坐在床上，他们从前露营时没少一起睡觉，今天早上起床他突然有了莫名其妙的害羞，他结巴道：“早，早上好，你起来了。”
常欢的手指很长，揉眼道，“起这么早？”
康泽指着闹钟焦急的催促道：“五点半了，该回去了，你说送我的。”
常欢一直无奈的低笑着，“好好，我这就起床。”
康泽双手推在他的后背上，“快点！”常欢就这么半推着推下了床，笑着嘟囔着：“哎哟，知道了知道了，公主殿下。”语气里都是宠溺。
常欢穿着和康泽身上一模一样的睡衣，他站起来比康泽高半个头，大两号的睡衣在康泽身上松松垮垮的遮不住肩膀，当常欢居高临下的盯着床上的康泽时，他身上那可怜的模样激起他清晨的欲望，被身体反应惊慌到连忙背过身去不敢再多看一眼，装作若无其事的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拨通了内线，吩咐佣人今天不必为他准备早餐。
在康泽的一遍又一遍的催促下，两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悄溜到车库。
大白天也开灯的停车库，噌光瓦亮，停满了豪车。
康泽来过好几次，但每次都会被满库豪车震撼。
车库的墙上布置了一个不大的钥匙展区，各路豪车的车钥匙整齐的挂在上头，每一把车钥匙都对应了一辆价值不菲的豪车，常欢就要取下最常开的车钥匙前停下了动作。
康泽狐疑的看着他，每在常家宅子多待一秒就多一秒暴露的风险，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向大人解释大晚上不打招呼不从正门进是干嘛，“怎么了？不开车吗？”
常欢双手一摊，“你选一把钥匙。”
两人都没满十八岁，都没驾照，常欢的豪车大多时候都是静静的闲置在车库里，等着它的主人能合法上路那天。
康泽奇道：“那我选最贵的。”
“可以。”
“那，哪些是能开出去的，哪些不能开？”
“除了这辆凯迪拉克随便选，这些，这些，都是我的车。”
康泽瘪嘴道：“你爸听了不揍你才怪。”
常欢毫不在乎，“真全是我的，全是我生日礼物。”
“万恶的资本家。”康泽恨的牙痒，他磨了他爸大半年也没给他买车，哪能像常欢想什么有什么，不过要是他能有常欢的成绩，没准他爸能给他买辆也说不准。
“万恶的资本家现在也归你了。”常欢搂过康泽的肩膀，侧过脸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自从两人确定关系气氛就有种微妙的尴尬，他总有想亲近他、肌肤相亲的冲动。
在常欢含情脉脉的眼眸中，康泽突然意识到他是在说情话，不由得双颊绯红。
“那我，我可就选最贵的。”
“选吧。”
面前由车钥匙构成的艺术画中有两把造型独特的三叉戟，纠结了一下，就取下了挂在正中间的给常欢。
“这可不是最贵的。”常欢冲他眨眨眼，单手抛着车钥匙玩。
康泽睨他一眼，找了个台阶下，“我想选哪个就哪个。”
瞧瞧这恃宠而骄的语气，没办法，自己挑的，宠呗。常欢揽着他的肩膀，“是，你想选哪个就哪个，领导。”
康泽心情很好，没再推开他。
常欢依旧给康泽系好安全带、调整好座位，不同的是，常欢这次在做好这些例行公事后，握住了康泽的一只手，他像是哄情人般说：“你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康泽简直爱死了温柔的常欢，满眼都是小星星。
车子平稳驶出常家大宅子时，康泽有看到了又高又冷的围墙，但此刻他们变得那么矮那么漂亮，蔷薇攀附在灰色的墙顶，在晨曦中露出一副艳丽的花海画卷，是属于巴洛克的浪漫。
常欢送他到车库，在他下车时专门提醒他出国的事，康泽懵懵懂懂的点头应下，他知道，他现在一刻也不想和他分开了。
常欢目送他进电梯同他挥手告别，看着常欢的车尾消失在视野里，想到昨天发生的种种事，上电梯都让心脏砰砰的直跳，耳朵快要烧起来了。
在家门口，他双手按在走廊的墙面上，让瓷砖的凉意过度到手上，再用凉手捂着脸降温，生怕因为太过于红脸而暴露。
康泽是半夜溜出家门的老手，初中他常半夜溜出去再趁着父母起床前溜回来。
慢慢打开门，注意着不发出声音，先把鞋底磨得乌漆麻黑的拖鞋塞进鞋柜最里头藏起来，然后换干净的穿上再踮着脚顺着楼梯到他爸妈的卧房前，趴在门口竖起耳朵侦听，康世学两口子似乎还没醒。
康泽深吸一口气，佯装刚起床在二楼走一圈，故意让拖鞋在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最后绕回自己卧室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康泽不知道在哪本书上看过，人们会根据对感知的事物具有历史形象记忆，举一反三，刻意走动的声音会使父母联想到他无数个早起的画面，也就不会怀疑他昨晚压根就不在家。
这招“偷梁换柱”屡试不爽。
躺在软绵绵床上的康泽满脑子都是常欢，就连天花板的灯罩看起来怎么这么像常欢的光滑的皮肤，想到昨晚上冲动到常欢家门口又不敢告白，还做了这样那样的事就激动得直打滚。
八点兰珊来叫康泽吃早饭，他埋在被子里跟妈妈撒娇就是不愿起，丝毫没察觉到儿子昨夜不在家，埋怨了几句不该熬夜打游戏，在儿子床头放了一杯热牛奶。
两个月后常欢就会去国外，留给他的准备时间不多，事不宜迟，康泽计划今天中午就得找机会跟妈说留学的事，万能的母亲会为他做好一切，要是不答应就撒泼打诨，这招也不知道一米七几的个子会不会适得其反。
“妈~”午饭时，康泽给他妈夹了块红烧肉。
“别给我夹了，马上要到轻断食的日子了，现在不能摄入太多的油脂。”兰珊把红烧肉夹回康泽的碗里，“你多吃，你还在长身体呢。”不算开了个好头，康泽又殷勤的夹了一筷子的西蓝花，撒娇的笑着。
“傻小子笑什么呢？”兰珊道。
“嘿嘿，妈妈，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是买车的事吧？。”
“哎哟，不是。”康泽嘟囔道，“不过我确实也挺想要辆车的，嘿嘿，法拉利。”
兰珊声音拔高八度：“还是大学生买什么跑车的啊。”盯着儿子委屈巴巴的眼神，又忍不住改口道，“大学毕业后还是可以商量的。”末了，她冲儿子狡黠一笑，“大学妈已经安排好了，过几天去4s店挑辆车，你以后上下学用得着。”
康泽尴尬的笑笑，“妈，你对我真好。”
“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不对你好对谁好。可惜了，那学校远不能天天回来。要不把老房子卖了在学校附近再买一套，我去看过学校宿舍，挺旧了，还得六个人一起住，我觉得不大好。”
提到大学，康泽的气势萎了几分，“妈”
“嗯？”
“说起大学，我想去留学。”康泽弱弱的吸了鼻子。
“你说什么？”兰珊以为听错了。
“妈，我想去留学，去美国。”康泽一鼓作气道。
兰珊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了一跳，之前从未听说过康泽想出国的念头：“留学？美国？太远了！”
“妈”康泽嘟着嘴装出一副听话的可怜样，“不远，早上出发下午就到了，这都是朝发夕至。你要是想我了，打个电话我就回来了。”
“中间隔着大西洋还不够远？那么能耐，你怎么不说去空间站呢，朝发夕至。美国那边一个亲人都没有，去了住哪里，谁来照顾你？”
“妈，”康泽挪到兰珊身边，摇着她胳膊撒娇：“住宿舍啊。出国多好啊，现在都流行出国的。你不是老说我口语不好吗？在哪读书不是读了，我就想去美国。”
“口语不好就要去美国？那滑雪岂不是要住喜马拉雅山？”兰珊拒绝道。
“妈，我这是认真的，我想去美国留学，我就要去。”
“不行。”
康泽不悦道：“为什么啊，留学是多好的事啊，我们班一半多都出国。”
“小泽，这是学习的事吗？你出生时7斤多，白白胖胖的，谁不说是健康可爱的大胖小子？结果一岁半都不到20斤，你那么小，小小的，在picu插着呼吸机，我守了半个月没敢合上眼睛，如果不是小阳的爷爷医术高明，你现在哪里还有命在这吃饭喝果汁。”兰珊陷入回忆惆怅起来，“要我怎么舍得？”
“妈，小时候的事你都念八百回了，明明就是那些医生医术不行，现在医学昌明，我能跑能跳的，你还担心什么。”康泽曲起手臂，展示并不发达的肱二头肌，“再说，我又不是不回来，就只是读个大学而已，康一姐都在国外待四五年了，康二姐去年也出国了，我听康三姐说她研究生的时候也要去交换学习呢，大伯他们不也好好的嘛。”
康泽一直摇兰珊，摇的她想生气也说不出重话来。
兰珊眼睛一眨，换了个由头与他商量道：“之前也没准备留学的事情，你现在突然提起来出国也挑不着好学校了。妈给你定的大学可以安排大二大三的交换生计划，也能去美国。”
康泽立马来劲，不假思索道：“妈，学校的事情不用担心，常欢他有办法，只是”他不好意思干笑几声，“要花一点点钱，不多的，我不要车了就够了，你和爸没意见的话就这么定了吧。”
“有意见，我不同意。”
“妈，你这又为什么不同意？”
兰珊扶着额头，“别说了，这事我和你爸都不同意，大学都已经打过招呼了，你这闹一出，说不去就不去，之前的钱都打水漂了。”
康泽此时也愧疚道：“对不起，可我真的要出国，我答应常欢一起去了。”
兰珊松动了些，她向来对儿子有求必应，放下碗，“你让我静静。”然后去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