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喜欢的人
“嗯！”刘娟小心收好，“冰箱还有剩的米饭，我给你做个蛋炒饭？”
“不吃，我不饿。”
许钟乐拉着行李箱回到她房间。本来两室的房子，后来专门给她隔出来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小房子，里面放了一张行军床，一个单人衣柜和一把椅子。
刘娟跟进来道：“床单被罩都是洗干净的。”
“房间打扫了？”许钟乐回头笑道：“你放着我回来自己收拾，你一天那么忙。”
“顺手的事，”刘娟还想和许钟乐说什么，但看到许钟乐脸上的愁容把话咽了回去，道，“你赶紧洗漱早点睡，今天坐了一天车，肯定累坏了。”
“嗯，姐，你也早点睡。”
许钟乐洗漱完，躺在床上盖上厚厚的被子，家里装了暖气片原本不冷，但她的房间是后来隔出来的，房间没有暖气片，门一关，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冷风呼呼的往脖子里钻。
许钟乐只把头露在外面，台灯放在床头半米的距离，她也嫌冷不想伸出手关灯。
突然想起没有给白嘉荣报平安，从枕头下拿出手机，想了想发了条信息过去。
没一会儿白嘉荣回复：好，早点休息，开心过年！
这么官方？
许钟乐盯着这几个字看了好一会儿，关灯睡觉！
早上，许钟乐被客厅的电视声吵醒，一看表，不到七点！
她不敢再睡，起床叠被，刚打开门，客厅的电视声戛然而止，沙发上已经空了。
外面空无一人！
许钟乐轻手轻脚洗漱，然后开始打扫卫生，做早饭。
吃完饭带着小侄子出门留出时间让妈妈出来吃饭。
在菜市场逛了一圈，路过发小张军的早餐店，张军看到许钟乐回来开心不已。
“乐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吃早饭了吗？带孩子进去吃。”
许钟乐摇头，余光扫到张军媳妇靠在门口看着他们这边，脸色已经不对，忙笑道：“吃过了，你先忙，我带飞飞买点菜。”
“好，闲了找我啊！”
“嗯！”
张军话音还没落地他媳妇指着鼻子骂他：“不要脸的玩意儿，生意不做了？你tm狗见到屎走不动道儿了？往前凑的真紧，整条街就你张军胆子大，呸，嫁不出去的扫把星，自己没男人到处勾搭别人汉子。”
张军气的脸红脖子粗，回头朝许钟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许钟乐双手捂住侄子的耳朵，许飞仰着天真可爱的脸笑着说：“姑姑，不要怕，等我长大了，我保护你。”
许钟乐抱起孩子，脸贴着孩子柔弱单薄的肩“嗯”了一声，只剩心酸。
回到家，许钟乐和刘娟开始大扫除，许妈不在家，许钟乐明白她是不想见她，躲出去了。
“明天蒸包子吧？”刘娟问。
“嗯，好，炸丸子。”
许钟乐突然想起白嘉荣，想起她蒸的馒头，想起他告诉她，有一个很好的法，叫“精神胜利法”，还告诉她，没有能力爱别人的时候，就先爱自己。
她很想他又不敢想他！
“你笑什么？”刘娟也笑了。
“啊？”许钟乐红了脸，“有吗？”
“有啊！”刘娟走过来小声道，“是不是找到对象了？”
许钟乐慌乱的捡起笤帚扫地
“扫过了！”
刘娟擦着玻璃道：“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女人这辈子不图啥，就图有个依靠。你年龄不小了，我还一直操心这事呢，现在放心了”
“哐”
许钟乐回头，许妈黑着脸回来了，手里提了几个糊着大红色纸的“火罐罐”灯笼。
按照习俗，大年三十下午，要提着这种形状的灯笼带着香烛纸钱去上坟，祭奠去世的亲人。
许钟乐从来没被允许上坟，看见这种大红灯笼格外刺眼，也是许妈心里的一根刺。
一天了，许钟乐的手机都没响过，白嘉荣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有。
“还说想我，骗子！”
许钟乐把手机扔到床上，自言自语，“明天蒸的包子不给你看，也不给你带。”
话虽这么说，睡觉前还是没忍住给白嘉荣发了条信息：
【乐宝：明天我们蒸包子，你想看吗？】
等了十分钟没有回复，许钟乐忍不住打电话，结果电话也没人接。
忙什么呢？
许钟乐这一晚睡得极为不舒服，噩梦不断。
早上醒来一脑袋的汗，她已经很久不做噩梦了，怎么突然做那么奇怪的梦！
第一时间拿起手机看到和白嘉荣的对话框里，凌晨3点的时候白嘉荣回了一句：
【大白：想看，想你！】
“骗子！”
许钟乐嘴角上扬，怦怦直跳的心趋于平静。
刘娟说孩子喜欢吃姑姑蒸的包子，许钟乐也想给白嘉荣带一些，所以蒸了很多。
胖乎乎冒着热气的包子出锅，许钟乐趁着嫂子不注意拍了几张照片发给白嘉荣。
【乐宝：看，新鲜出炉的包子，给你带！】
这次白嘉荣很快回了消息。
【大白：好！】
蒸完包子炸丸子，许钟乐都给白嘉荣拍了照片。
当晚上躺在床上许钟乐翻看发的照片时才意识到，她以前是从不分享自己生活的，相册里没有一张照片，可现在却全是生活中的点滴。
大年三十，许钟乐提早做好年夜饭拍完照片端着碗回到自己房间。
她仔细筛选着相册里的照片，然后挑最满意的发给白嘉荣。
没一会儿白嘉荣回了一张他们家的年夜饭。
饭菜自然是很丰盛的，就连饭桌都看着很高级。
许钟乐回头看着自己身后的行军床，关上手机几口吃完饭把碗放在椅子上。
她们家大年三十晚上是不放炮的，等外面吃完饭，她才能出去洗碗。
窗外的烟花爆竹声总是突然炸响，火光照亮了房间。
许钟乐躺在床上，扭头看着窗外，一个烟花在窗外炸响再等下一个烟花。
手机短信不断，许钟乐拿起来检查，有史丹的拜年短信，还有杜香她们还有庄荷？
许钟乐猛的坐起来，编辑了一条诚意满满的新年祝福语发过去。
逐条短信回复完，许钟乐检查了好几遍没有看到白嘉荣和白泽的。
刚才在发年夜饭，估计他们还在吃饭吧，一般都是12点以后了。
许钟乐听见外面侄子叫她。
“姑姑，我想放烟花！”
许钟乐看到客厅只有嫂子一个人，拉着许飞的手，“可是，咱们没有买烟花啊？”
刘娟道：“我买了一点，你带他下楼放吧，院子里其他小孩都在放，飞飞一个人不敢。”
“哦！”
许钟乐领着侄子下楼，找了个稍微安静点的地方，打开袋子，里面只有一包仙女棒。
姑侄两人一人拿一根，你追着我放，我追着你放，明亮而短暂的火光照出了久违的笑脸。
“姑姑，真好玩！”许飞搂着许钟乐的脖子，“我第一次放烟花。”
许钟乐搂住侄子，心里五味杂陈！
“我们明天还放！”
“好！”
放完烟花，许钟乐回到房间拿起手机看到三个未接，全是白嘉荣打的。
连忙回拨过去，电话响了一会儿就接通了，电话里是放烟花的声音。
“你们也在放烟花吗？”
“嗯，你放了吗？”
“放了，刚才在楼下没拿手机。”
“嗯，没关系。吃饭了吗？”
“吃了，”许钟乐趴在床上，“你们家的年夜饭很丰盛。”
“也就那样，没你做的臊子面好吃。”
“嘻嘻”许钟乐晃着腿，“怎么可能？”
“乐乐？”
“嗯！”
“新年快乐啊！”
“嗯，你也新年快乐！”
“我很想你！”
“我也想你！”许钟乐发觉电话里面安静很多，“你回到房间了吗？”
“嗯，外面太吵了。”
“你们三十晚上有什么活动吗？”
“嗯，吃饭，看春晚，发压岁钱，就这些。”
“谁给谁发压岁钱？”
“我爸妈给我们发，我给甜甜发。你家呢？”
“嗯，我给我侄子发，我，我妈不要钱，所以，过年我只给我侄子发压岁钱。”
“叮咚”
手机弹出一条短信提示，许钟乐打开一看是一个陌生号发过来的拜年短信，最后面留名是，钱勒！
钱勒！
杨竹公司的那个钱勒？她拜了没几天的师父？
他怎么会给她发信息呢？
“喂，乐乐，在吗？”
“在，在，”许钟乐忙回道，“在看之前同事发的拜年短信。”
“谁？”
“是杨竹公司的销售组长，叫钱勒，我之前去杨竹公司上班，是他带的我，还是我师父呢。”
“钱勒？”
“嗯，他人可好了，还是金牌销售。”
“你在杨竹公司干了不到一天，他怎么会有你电话？还给你发拜年短信？”
许钟乐后知后觉听出白嘉荣语气不太高兴，担心连累到无辜的杨竹，赶紧解释，“没有，当初有留电话，而且一看短信就是群发的。”
“是吗？”
“是啊，你肯定也接到不少群发的短信吧？就是千篇一律的祝福语。”
“那你不回人家吗？”
“”许钟乐忍住不笑场，“回啊，我也转发一条千篇一律的祝福语给他。”
“你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不要再和莫名其妙的男人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知道了，我身边也没其他男人啊，而且就算有一群，谁又能比得过你？”
“你太傻，哪里分得清好坏。”
“哦，我分得清你好就行了。”
白嘉荣这才笑了，“早点睡吧，照顾好自己。”
“嗯，好，晚安！”
许钟乐笑眯眯的挂了电话，翻看留的信息，看着看着，她突然意识到，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和外界有了工作以外的联系。
有了可以互相发祝福的朋友，有了可以牵挂的人！
她，终于不再是一个人！
初一早上要吃臊子面，许钟乐早早起床做好，叫醒小孩和嫂子就出门了。
买了烟酒，骑上自行车顺着一条熟悉又陌生的路骑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来到一片田地里。
太阳一出来，挂霜的麦苗渐渐恢复了活力。
这是她家里的庄稼地，她爸和哥哥的坟就在这里，坟头草昨天她妈妈收拾过了，坟头还挂着燃尽蜡烛的灯笼。
许钟乐在坟前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掏出酒倒在地上，然后点上烟学着白嘉荣的样子吸了一口，放在墓碑上。
“爸，哥，过年了！”
许钟乐看着爸爸的照片嗫嚅道：“时间过得真快，听人说高兴的时候才会觉得日子过得快，我现在已经不算日子了。不管是二十四小时还是六十秒
我去大城市了，爸。你说让我好好学习去大城市，我去了，真的很好。高楼大厦，汽车洋房，那里的人也很优秀。我就像一头扎进鲜花丛中的蒲公英，看到了不曾看到的世界，不再只有黑灰白的世界。
跟着优秀的人每天都会有进步，而且，她们对我很好。还有小丹，她帮了我很多。
爸，我有喜欢的人了他叫白嘉荣，特别好。温文尔雅，情绪稳定，有能力很聪明，对我也很好。
他让我变得自信，勇敢，优秀且内心平静他告诉我，我也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宝贝，爸爸，这句话你也说过，你还记得吗？
他带我吃他认为最好吃的美食，带我去看升国旗，还让我骑他脖子我一直觉得他万事不缺，可那晚我才发现，他的内心也很孤独，孤独到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内心的人，只能对着墓碑
我和他很像，可我们又完全不一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那几年慌乱的生活复杂的人生。”
许钟乐自言自语完看向旁边许钟的墓碑。
“哥，你后悔吗？我到现在也无法原谅你。我恨你又怕你，恨你毁了三个女人一生的幸福，我又怕未来嫁给一个像你一样的丈夫，继续暗无天日的生活。”
许钟乐说完又磕了三个头，站起身离开，走了几步站定，回头看着许钟的墓碑。
“终结痛苦的办法很多，死亡不是唯一的选择！”
“展示强大的方法很多，绝不是挥向妻儿的拳头！”
许钟乐回到家发现家里空无一人，冰箱还有早上吃剩下的面条，她在厨房简单做了个蛋炒面吃完，把明天待客要用的菜收拾干净。
太阳从窗户照进来刚好照进许钟乐房间的床上，她趴在床上暖洋洋的眯着眼睛晒太阳。
正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好像听见门响了，她没回头问了句，“嫂子你回来了？”
没人回答。
许钟乐半睡半醒间准备起身时突然从背后带进来一股冷风，一个男人冲上来紧紧抱住她。
“谁？你是谁？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