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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刺客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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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秃头那伙刺客从事的是政治谋杀,袁敏儿意识到这比以往的军事刺杀必然更加危险,不由为她父亲担忧起来。即使这次刺杀依旧失败,后族外戚集团会不会找别的理由再来加害她父亲呢?

    袁敏儿试着捋清外戚憎恨他父亲的逻辑,终于发觉混乱的皇家族谱是一切的根源。“爹,我也听说当今圣上是来自民间的,却不知道背后居然有这般故事。既然皇家族谱混乱,你不怀疑圣上的身份吗?”

    她这般提问把袁武吓了一跳,换来一顿呵斥:“小孩家胡说八道,爹是大吴臣子,怎么能怀疑圣上。你以后说话,先过脑子。”

    袁武将军嘴上虽然这么骂,神色上却一片茫然。恐怕他自个儿也想不明白,怎么堂堂皇家,连清晰的族谱都没有。

    这个问题,我很快想明白了。需知这是游戏世界,历史都是程序员输入的。大概是为了能营造相似的人文环境,设计师没有把历史架空,而是在隋朝末年设计了分歧点。隋以前的历史,他们是照搬史书的,隋以后得历史则是拍脑袋杜撰的。

    正是因为出于杜撰,近五百年的历史才会漏洞百出。什么杜子美、什么杨逍,是个名字他们拿来就套,终于把人文背景编得狗屁不通,令人捧腹。这样的设定直接害苦了npc,让他们产生了严重的记忆错乱。我猜这款游戏正是十多年前开始运行的,npc一激活就有了仿真的思维,然后他们开始发现史书和一切记载都读不懂了。

    所以说如果没有必要,就不需要把npc设计得太复杂,这样做简直是在制造bug。说实话,如果眼前的袁将军或则袁敏儿像传统游戏一样,是站在那里等你促发对话的npc,我觉得我会更有游戏体验。

    传递完了刺客的消息,又听完了历史故事,我觉得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一半了。剩下的只是要保护好眼前这个袁敏儿,我一点不想刺客行刺袁将军时会波及她,希望她离他远点才好。但她似乎太关心父亲安危,迟迟不肯离去,哪怕袁将军反复表示,自己会尽量小心。

    袁将军的注意力,其实在他的沙盘上。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试图丈量沙盘上两个军寨之间的距离。可是,这中间有一座山丘阻隔,让他没有办法下尺,颇我苦恼。

    我心想,卖弄的时候到了。自告奋勇下,我用画辅助线,搭建直角三角形的办法,帮他完成了测距。这让他颇为惊讶,因为在他看来只有三、四、五是勾股弦,像我这样开平方什么的,根本不曾听过。

    我赢得了更多好感,袁敏儿也对我刮目相看。她打算把我从打杂的提升为她的御用马夫,这样她就方便向我学点我所说的平面几何知识了。

    有时候,我真恨不得踹她一脚,我原打算袁将军直接让我去做军官的。我在这个游戏已经当了一周的奴才,难道这竟是个奴才生活体验游戏吗?

    袁敏儿不以为我很委屈,反而认为我该有种受宠若惊的态度。她告诫我说,“马夫不是那么好当的。你知道一匹马一天吃多少草料吗?你知道长途旅行时,马该如何改变伙食吗?你这都不知道,就当不好马夫,就对不起本小姐的器重。”

    我想起资本家剥削我时也是这样一副嘴脸,“你以为这工作很容易吗?你以为你随随便便就能做出成绩吗?”

    拜托,我从来不这样认为,我只是单纯的不想当马夫而已。如果按照他们的逻辑,我大可以反问他们,你以为吃屎很容易吗?你知道屎有哪些成分吗?你以为随随便便就能吃屎的吗?

    别了袁将军和他女儿,我回到自己的卧房。这个时候,我想起房间里还有一具死尸要面对。全凤梅这个死npc,活着的时候就与我作对,死了也不给我好受。由她伴在房里,我就休想睡觉了。我生怕设计师们脑洞大开,把鬼怪一类的东西也增加在游戏里。如果全凤梅半夜尸变,起来咬我,我绝对会被吓得当场去世。

    我打算整夜就在屋外巡逻,如果实在困了,我不妨睡在露天。

    袁敏儿的闺房是一幢独楼,前面有一座假山。我打算睡到假山山洞里去,这样不但遮风挡雨,还可以监视袁敏儿的情况。如果刺客来袭,凑巧被我看见,我就嚷一嗓子。这样即使不能吓退刺客,应该也能提醒大家做好准备。

    这一夜,月似冰一般凉。我在山洞里难以入眠,时不时向洞外张望。等到月过中天的时候,院子里蓦然起了一阵风,树叶、花瓣、草籽在院子里乱舞。我正看得出神,一个人影在风中一晃,飘然落到袁敏儿房间里去了。

    谁?是个人吗?我当即起身,向袁敏儿闺房跑去。为了防止自己看花眼,我打算先不要打草惊蛇,只在闺房窗上戳一个洞,拿眼睛一阵张望。

    袁敏儿似乎已经安歇了,房内一片漆黑。我屏住呼吸,静待眼球适应房内的黑暗。这个时候,只见光影一晃,房内亮起了一根蜡烛,袁敏儿立在桌边,手持一剑,猛然向窗户这边刺来。

    “啊呀”我大叫一声,转头就跑,那柄剑透窗穿来,将将抵住我的后背没有刺上。府内的巡逻正好打这边过,见我鬼鬼祟祟,他们一拥而上,早把我按倒在地。等我抬头再看时,袁敏儿满脸怒不可遏,已然站在我的面前了。

    “赵征,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一而再侵犯我的闺房,你究竟意欲何为?”

    我正要为自己辩解而尚未开口之际,她补充了一句,“简直色胆包天。”

    于是乎,我很快被侍卫收捕并捆到了柴房内,等待天亮发落。袁敏儿义愤难平,持着马鞭,连夜过来审问。

    伴随鞭子落在我的身上,袁敏儿反而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哭腔来,质问我道“赵征,你这么做,算对得起我?”

    我此刻有点跳进黄河洗不清的感觉,但依然苦苦争辩,坚称自己只是看到了刺客,有些担忧她的安危。

    袁敏儿气得把鞭子撇了,道:“赵征,你若敢做敢当,我还敬你是条好汉。没想到你这样编造理由,掩饰自己过错,莫非你当我是傻的吗?”

    天地良心,这个袁小姐绝顶聪明,我几时当她是傻的。可是无论凭我如何解释,她只是一味不听。

    “赵征,你犯得这个错误可不小。如果没有旁人撞见,我尚可以替你隐瞒一二。现在侍卫们人人看见了,我还怎么掩护你?你若聪明,只今夜里逃去吧,等我爹醒来,非得挑断你手脚不可。”

    我被她气得半死,不住喊冤叫屈。不曾想,袁敏儿把鞭子一撇,说出一段难以置信的话来。“你快跑吧,别演戏了。你是什么人,难道我不清楚?今天早上,你一再否认见过梅姐,可我去你房里一看,她居然被捂晕在床上,你究竟想对她做什么,就不惶多言了吧?”

    “啊!你见过梅姐?”

    “是的。”她回答。

    我一下子,彻底懵了,实在搞不懂她是怎么回事。既然她见过全凤梅,为什么替我隐瞒到现在呢?难道她真的如此厚待我,不想我因此获罪?

    “袁小姐,谢谢你一直替我瞒到现在。我确实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不过你得相信我,我至始至终对你没有起过什么侵犯之心。至于全凤梅,我只是单纯想杀了她而已……”

    袁敏儿对我的话将信将疑,略加思索后,她问我,“你敢和梅姐,当场对质吗?”

    “敢。”我说,但我很快意识到,这话有毛病。“袁小姐,全凤梅已经被我杀了,你叫我们怎么对质?”

    “你放心,她活得好好的,我救下了她。”陈敏儿道,“若她真死了,我岂能容你这个杀人犯到现在。我这就把她喊来 ,看你究竟是因奸不允怒而杀人,还是单纯的仇杀。”

    她一向不会胡说八道,这会儿居然如此有底气,看来全凤梅真的没死。这本该是个好消息,但是,若全凤梅没有死,我房间里的尸体又是何人?我不由感觉脊背一凉,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把房内的情况告诉了袁敏儿 ,恐怖情绪很快向她传染。她愣在那不动了,心里大约是想着,莫非刺客真的已经来了。

    “袁敏儿,刚才我窥探你房内情况,才刚刚戳破窗户纸,你就一剑刺了过来。为什么你动作这么迅速?”我问道。

    袁敏儿怔怔得望着我,“你确定你没有进入房间,等我起身拿剑后又逃了出去?”问完这话,她自己先吓了一跳,“不,你没那么快,真的有刺客!”

    袁敏儿赶紧用剑挑断我的羁绊,呼唤起府卫来。不移时,全府都戒备了起来,卫兵直入她的闺房,翻箱倒柜,把卧床掀了过来,差点连房梁也拆了,却哪里有刺客身影。

    我们又一面派人去找全凤梅,一面搜向我的卧房。把那隆起的被褥一掀,众人目瞪口呆,只见那管辖我的监工,俨然死在我的床上。他后脑骨折,像是被钝器一击而亡。

    卫兵们找到全凤梅时,她浑身发抖,龟缩在床底,俨然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七个人一起拖,才终于把她拖出屋来。这显然引起了怀疑。一问之下,她像喷爆米花一样,一股脑说出实情。

    原来今天早上,全凤梅见厨房那水缸还是空的,气得眼冒金星,风风火火就来喊我挑水。她在半道碰上那监工,便责问他我死哪里去了?监工看不惯,和她争执起来。

    两人逐步开始推搡,全凤梅一股蛮劲上来,把监工直推墙角撞死了。这一下,她傻眼了,须臾又强装镇定,继续到我房里来寻我,期待把我带去,一起看见监工死尸,这样她便能置身事外。

    她哪里想到,我早已对她忍无可忍,不听她啰嗦几句,就把她拖上床,准备摁死她。她一想,这倒是个机会,干脆两脚一蹬,躺下装死。这样一来,外面监工的尸体和她就彻底没有关系了。

    我自以为杀了npc慌慌张张逃走后,全凤梅尤不起身,只是把被褥掀开几分,好方便别人发现。可惜的是,袁敏儿过快找到了她,竟比监工那具露天尸体被人发现的还早。

    被袁敏儿一顿捶背按胸“救活”后。全凤梅大哭,骂我不是人,想要非礼她。袁敏儿向来知道我和她不合,当时哪里肯信,认定我不会非礼她这般长相的,只相信我是一时怨恨,才打算杀她。她奉劝全凤梅不要声张这件事,反正我已经逃走了,以后也不会再和别人起纷争。

    全凤梅这才安静下来,兜兜转换间又来到尸体旁。这里是她每日必走之路,倘若再装看不见,恐怕反而遭人嫌疑。

    她忽脑筋一转,趁没人看见,扛起两百斤的监工 就往我房里跑。按照原先藏她的样子,她把监工盖在了被褥下面。她是这样想的,我既然逃走了,这个房间就空了下来,想必几日之内,再没有人能够发现尸体。

    等到真的有人发现了,她就编造我去而复返过。连她自己也是我的受害人,我再多杀一个人平日里不对付的监工,实在合情合理。

    令全凤没想到的是,到了黄昏我又回来了,而且见过袁敏儿一面。她这才感到大事不妙,吓得躲回卧房,瑟瑟发抖。但她又在幻想,事情不一定查到她的身上,因此没有丢下饭碗当即逃跑。而等到府卫们寻上前来,她却已经彻底崩溃了……

    认罪之余,全凤梅不住哀求,说她只是防卫过当而已,罪不致死,千万不能拉去砍头啊!

    我和袁敏儿对她倍感无语。蛮横无理,嚣张跋扈,等到酿出祸事又毫无担当,嫁祸他人,更兼她蠢笨如猪优柔寡断,我实在想不出比她还经典的泼妇形象了。

    她的事自有官府论断,我们不愿多理会,转而思考闯入袁敏儿闺房的刺客藏到哪里去了。

    听得我们的议论,全凤梅抵死不让卫兵带走,高喊到:“小姐,我要戴罪立功,我要戴罪立功。”

    “你立什么功?”我不耐烦问她。

    “我,我没和你说话。”全凤梅继续朝袁敏道,“我认识刺客,我认识刺客,我在相国府时,就见那个光头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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