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萨齐尔斯
朱宴往四周看了看，才凑近乔林，声音低的他都快听不见：“因为十三层有个疯子。”
“疯子？”
“对啊，疯子。”
乔林不信：“你怎么知道？你见过？”
朱宴睁大眼睛：“我当然见过，不信你去问问谷子。”
当时他们第一次听说校医院关着个疯子的时候也很有兴趣，某天晚上偷偷溜出宿舍进了校医院的十三层，他感觉那会是他一辈子的噩梦。
乔林看上去兴致盎然：“长什么样？”
朱宴想了想，才说：“是个女的，外国人，声音挺刺耳。”
“没了？”
朱宴又在脑内搜索一番，发现确实没有别的印象，老老实实道：“没了。”
乔林嘁了一声，拿起外套准备出门：“没意思。”
“乔哥，”朱宴拦住他，“你现在就去？”
乔林上下看他一眼，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又想让我给你带什么？”
“乔哥高明，”朱宴傻乐，“肛肠科有个姓乐的护士姐姐，你能不能帮我要一个……联系方式？”
乔林笑了一声：“你他妈能不能有点出息？”
朱宴陪着乔林出了教室门：“实不相瞒啊乔哥，找到女朋友然后结婚，就是我人生的一大追求，你看我们萨诺一班清一色的汉子，我想找都找不着啊。”
乔林说：“不是还有君慧吗？”
“乔哥，你就别打趣我了，”朱宴苦笑，“谁不知道君慧早被谷子预定了，我要是追她，那谷子能跟我急眼。”
乔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的也是。
萨诺一班的同学谁不知道谷封一天给君慧写七八封情书，成天腆着张脸坐人家旁边。要不是君慧那白眼快翻出天去，他还真以为他俩就是男女朋友了。
出了走廊，朱宴看着球场手上痒痒。
“乔哥，我先去了，你别忘了啊，肛肠科的乐姐姐！”
乔林看着走远的朱宴，一脸的无奈。
他也不知道朱宴是怎么偏偏看上肛肠科的医生了呢。
“您好，请问乐护士在吗？”
拿完药之后，乔林就按照医院指示牌的指引，进了肛肠科，他做了很多次心理建设才敲开门。
他妈的，朱宴喜欢人家为什么不能自己来要。
“你是说乐琪吗？她去精神科了，在十三层，你去找找看吧。”
回答的是一个棕色头发的护士，她没有抬头，手里还在忙着事情。
十三层？
乔林有些疑惑。
怎么偏偏就在十三层？
算了，本来也是想去十三层看看的。
这样想着，乔林走进电梯，摁下十三层的按钮。
十三层跟别的楼层并没有什么两样，乔林在里面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朱宴那小子骗他的？
乔林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又被耍了。
他提着自己的药，打算专心先把乐医生找到再说。
走着走着，他发现前面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护士，便想走上前去问问，谁知在拐角处跟一个护士撞了个四仰八叉。
他倒是没什么事，因为自小打架惯了，体格比较好，但是那个护士也跟没事人似的迅速站起身，这让乔林起了疑。
他蹲下身一起帮着那护士捡东西，不小心瞟见她的工牌，上面端端正正写着“乐琪”两个字。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乔林低声问：“你是乐琪护士吗？”
那护士还是低头捡着东西，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没听见他说话似的。
乔林以为自己声音太小，又大声重复了一遍，但那护士还是毫无反应，低着头，没有看他一眼。
乔林心想朱宴怕不是喜欢上了一个聋子。
但是人就在眼前，总不可能把她放跑了，无奈之下乔林拍拍她的肩膀，又问：“请问你是乐琪护士吗？”
乐琪终于抬起头看向乔林，她眼睛很大，护士帽下还有些打着弯的碎金头发。
她看着乔林，没有说话，瞳孔却不由自主地放大，本来收拾好的各种工具又被她尽数洒向地面，她的手有微微地颤抖。
“你……你是……”
乐琪开口，是不太地道的汉语。
乔林皱了皱眉，乐琪这个名字不像是别的国家的人，而且校医院内基本都是本国人，这护士显然不像是c国人。
乔林开口，顺着乐琪的疑问：“我是？”
乐琪嘴巴张的很大，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她虚脱地靠在墙上，身体微微颤抖，看得出来她很害怕。
乔林很是不解，他长得就那么吓人？
“乐琪小姐，你……”
乔林朝她伸出手，不料乐琪的反应更是大，她靠着墙滑坐在地上，朝他吼道：“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乔林的手僵在半空，随后安慰般的后退：“好好好，我不过去。”
一旁的护士闻讯赶来，看清乐琪的脸之后吓得不轻：“露丝？你怎么又跑出来了？乐琪呢？”
乔林有些懵：“什么意思，她不是乐琪？”
“她是一个病人。”
“我没病！”露丝大喊，面对护士们伸来的手，她反而跑到乔林身后。
“萨齐尔斯，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把我囚禁起来，萨齐尔斯，你帮我报仇好不好？”
萨齐尔斯？
这女人认识萨齐尔斯？
不待乔林想到什么，身体便被她强行掰过去，她脸上有泪，却是笑着，状似疯癫：“萨齐尔斯，你……你终于来救我了……”
“快，露丝又发病了，快把她带回去！”
“我不走！”露丝的手紧紧扒着乔林的衣袖，“萨齐尔斯，你当初为什么不带我走，为什么！”
“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你心里只有丝黛琳那个贱人！你个骗子！”
五六名护士合力才堪堪将露丝从乔林身上扯下来，乔林全程一动不动，直到露丝的声音渐小，直到她被关进病房，他还是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他感觉自己突然就没什么心思呆在这里了。
虽然很容易就能推算出来乐琪就在露丝的房间，很可能是被她打晕了，他只需要等一等就能要到联系方式。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没有什么心思。
看到露丝，听到萨齐尔斯和丝黛琳这两个名字，他心里没来由的难受。
丝黛琳这个名字他见过，在周老的朝圣者被迫害的名单上，死于2352年2月14日。
只是没想到，这位朝圣者竟然跟鼎鼎大名的萨齐尔斯也有一段往事。
乔林转身回到电梯，他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特别讨厌这一层楼。
确切地说，是这一层的某个人。
电梯门打开，意料之外的，乔林看到了周老。
本来他还没什么感觉，周老一来才让他真的感觉这里有鬼。
“好巧啊，您也来看病？”
乔林指着头顶上的“精神科”三个大字跟周老打招呼。、
周老拄着拐杖，慢慢挪出电梯，白业跟在他后边。
“你来这里干什么？”
乔林没想到周老连个铺垫都没有的直接质问。
他耸耸肩，感觉莫名其妙：“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
去哪里是他的人身自由吧？
“你见到露丝了？”
乔林点点头：“没错。”
周老把拐杖放在身前，乔林可能不知道，但他身后的白业知道，周老慌了。
“她跟你说了什么？”
“萨齐尔斯。”
乔林老实回答。
“还有呢？”
“丝黛琳。”
“没了？”
“没了。”
默了一会，乔林见周老不说话，也没有要放他走的意思，忍不住问：“有什么问题吗？”
闻言，周老终于动动手指，他抬脚，也招呼着乔林往一处办公室走去：“过来，孩子。”
乔林看看白业，摸不准周老心里在想什么。
白业也看他一眼，那眼神很明确，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乔林无奈，只得跟在周老后边，跟他一起进了办公室。
“我想知道，你对萨齐尔斯的看法。”
“啊？”
刚刚落座，乔林就被周老的问题干懵了。
他以为周老叫他进来是骂他一顿，或者说是一顿心灵鸡汤和狗屁不通的说教，他连词儿都想好了，却怎么也没想到周老问出来的是这么一句话。
“啊什么？”周老把拐杖斜靠着桌角，“听不懂吗？”
“不是，”乔林一时没反应过来该怎么说，“您是问，萨齐尔斯？”
“怎么了，不认识？”
乔林：“……”
认识倒是认识，这几个月他也恶补了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萨齐尔斯对于c国来说，是神一样的存在，上一次战争，全凭萨齐尔斯力挽狂澜，c国才不至于没落。
这么一个人，还需要他有什么看法？
换个说法，他配对萨齐尔斯有什么看法吗？
他不配。
“我知道你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在心里吐槽我怎么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一个全世界都知道的问题。”
周老摸摸自己的口袋，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乔林。
上面是十七岁的丝黛琳。
“认识她吗？”
乔林看着照片上温柔灵动的女子，点点头：“认识。”
他见过，在死亡受害者的名单上。
“你就不想知道她是谁？”
乔林抬起头看着周老：“萨齐尔斯的……妹妹，或者妻子？”
“到底是谁？”
乔林又看了看照片，结合露丝说的话，肯定道“妻子，”
“猜得不错，”周老予以肯定。
“她正是萨齐尔斯的爱人，也是他的妻子，丝黛琳，一位……ea的朝圣者，撒奇的领袖，塔丽女王的亲姐姐。”
乔林又看了看照片，不禁感叹：“真厉害。”
真牛逼，这么多身份，尤其还是三个水火不容的身份。
乔林的指腹摩擦着照片，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问：“所以她的棋喀尔花玉坠是……在萨齐尔斯身上？”
周老看着他，混沌的眼里突然闪出一丝光明：“以前在，如今……也不确定。”
“为什么？”
“萨齐尔斯夫妇在2月14日凌晨双双离世，他们将那枚玉坠，给了他们尚在襁褓的孩子。”
乔林张了张嘴，很是惊讶：“他们……还有孩子？”
“没错，一个男孩，”周老笑笑，“如果还活着，应该也跟你一般大了。”
“没有救下来吗？”
周老摇摇头，眼里些许失落：“我们没有赶到，ea先行一步，将丝黛琳和萨齐尔斯的尸体带了回去，直到现在都没有归还。那个孩子也随着他们一起消失了，不过据ea的消息，找到c-1的时候，孩子并不在战舰上面，他或许活着，也或许是死了。”
萨齐尔斯和丝黛琳知道ea不会放过他们，早早的便将襁褓中的幼儿“遗弃”在一所偏僻的村庄，他们知道那里的人喜欢儿子，一定会有好心人收养。
乔林垂头看着照片中的丝黛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里面的女孩笑得很甜，她的丈夫是萨齐尔斯，她的父亲是乔伊斯将军，自己还是撒奇的领袖，这是天之骄女，她应该拥有灿烂绚丽的人生，她的生命不该定格在美丽的23岁。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感觉……原来战神也是有七情六欲啊。”
他们也拥有自己的感情，与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周老伸出粗糙的手，从乔林手里拿回照片，斟酌的问乔林：“想听听萨齐尔斯的故事吗？”
“我知道啊，”乔林有些不解，“谁没听过萨齐尔斯呢。”
“那你想不想听一听，不一样的萨齐尔斯。”
乔林瞬间来了兴致。
“不一样的萨齐尔斯？”
他知道萨齐尔斯和求诺斯都是周老的学生，以前倒是忘了可以经常听听他来讲萨齐尔斯的故事。
周老笑笑：“你们眼里的他是怎么样的？”
乔林眨眨眼，回答道：“英雄、无私、无畏。”
“确实是这样，但也不是这样。”周老摇摇头，似乎是想起自己昔日最令人骄傲的学生，就算是看着乔林，眼里也染了慈爱。
“萨齐尔斯确实很勇敢，自领导第一次任务开始，从无败绩，直到有一次我叫他去收复撒奇，那是他第一次没有完成任务。”
“因为他遇到了撒奇的领袖，也就是他的妻子，丝黛琳。不过，那次回来，虽然任务失败也受到惩罚，但他比之前完成任务的时候还要开心。”
“所以我就知道，他们相爱了。”
乔林见周老停顿，迫不及待道：“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