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分组演练
“后来？”周老说，“你应该知道，像萨齐尔斯那样的人，不应该有属于自己的感情。那是一种束缚，一个牢笼。尤其是丝黛琳身份特殊，他不该跟她在一起。他跟任何一个c国的女孩在一起都可以，唯独丝黛琳不行。”
乔林垂眸，他找不到可以反驳周老的话，即使他认为他是错的。
确实，从国家角度来讲，萨齐尔斯不应该爱上丝黛琳。
但从个人层面来讲，他喜欢谁是他的自由。
“但是您也没有阻止，不是吗？”
听到这话，周老哈哈一笑：“是啊，我没有阻止，我在想如果当初我阻止了，是不是现在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景象了。”
或许萨齐尔斯不会死，丝黛琳也不会死，求诺斯更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你知道吗孩子，萨齐尔斯唯一一次违抗我的命令，是为了救丝黛琳。”
乔林有些不解，这涉及到他的知识盲区：“抗命？”
“没错，不知道？”
乔林老实点头：“不知道。”
周老无所谓道：“没关系，直到现在，也就我们俩知道。”
不等乔林表示惊讶，他又说：“当时我们和ea战时胶着，几乎是一触即发，就是在那个时候，萨齐尔斯擅自违抗去营救丝黛琳，就连求诺斯在接应他们的时候，也被ea围攻，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接近死亡。也就是在那时候，我们接连损失两员大将，本来稳赢的局面，只堪堪打了个平手，两败俱伤。”
周老说完，便没再出声，他看着对面的乔林眼神失焦，手足无措的样子，就知道他一时也无法接受。
是啊，国家英雄为了一己私欲弃整个国家于不顾，这让从小就仰慕萨齐尔斯的孩子们怎么接受。
乔林缓了足有十分钟，才说出了第一句话：“那你……怪他吗？”
周老没想到乔林居然反客为，却也只是笑笑：“我不怪他。”
他不会怪他，永远不会。
“为什么？”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萨齐尔斯真的做错了吗？这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他是这个国家的最高指挥官，但同时他还是一位丈夫，父亲。
丝黛琳是他世界里唯一的光，是丝黛琳让他在世界全暗时还能找到慰藉，也是丝黛琳在他遭受重大打击时对他不离不弃。
而c国给了他什么？荣誉？称号？不不不，不管是萨齐尔斯还是求诺斯从来不在乎这些，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自己只不过是这个国家打造的战争机器。
所以他选择她并没有什么不对。
乔林撇撇嘴：“那你还跟我说，就不怕我崩塌世界观之后到处嚷嚷？”
周老笑着摇头：“你不会的，孩子。而且，你的世界观也没有崩塌。”
“你怎么知道？”
“你不觉得你跟萨齐尔斯，其实是一种人吗？”
乔林笑了出来，他还真没这种感觉。
“你现在不相信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相信的。”
周老说完这句话，房门突然打开，外面站着白业。
周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回去上课吧。同学。”
乔林看了看白业，又回头看周老一眼，虽然嘴里嘟囔着莫名其妙，却还是乖乖回了班上。
他知道就算他有疑问，现在张嘴再问也是无济于事。
回校长室的路上，白业嘴巴张了又闭上，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您……告诉了他多少？”
周老停下身子，艰难地转过身看着他：“没多少，怎么了？”
“我就是觉得，这会不会对他打击太大了。”
“你想多了孩子，我了解乔烨，他的儿子，不会钻牛角尖的。”
白业停下脚步：“您打算什么时候再告诉他他的身世？”
周老的拐杖最后一下敲的有些重，他转过身，表情有些复杂，眼神却异常清明：“你想说什么？”
“您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周老每次露出这个眼神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的一切都会被他看穿，他在他的面前从来没有秘密。
“你跟水依一样，都不想这个国家再产生第二个萨齐尔斯？”
白业垂头，没说话。
是的，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再次找到萨齐尔斯的后代，为什么一定要有第二个萨齐尔斯。
萨齐尔斯的悲剧有一个就已经足够了。
乔烨童年悲惨，进入h高是他生存下去唯一的机会，为此他不得不去承受领导者的责任和苦难，到最后失去一切乃至生命。
可是乔林不同，人生虽然也是坎坷，也经历过漂泊无依，但是如今也是上了高中，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即使父母不是亲生，也是健在双全，对乔林更是毫无保留，他认为乔林过得很幸福，周老不应该把他拉进这个漩涡。
“c国现在是什么情形你不会不知道。”
“我知道，”白业说，“可是老师，您也应该知道萨齐尔斯最后将乔林放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庄是为了什么，他不想他的孩子也承受他那样的苦难。”
如果真的只是为了躲避ea，他完全可以选择一处中心的地方，而不是那么遥远又偏僻的小村庄，萨齐尔斯只想让乔林远离战争与战舰，他的悲剧不能在乔林身上再次发生。
ea和sn蠢蠢欲动，c国现在随时面临两面夹击，战场上没有c-1的主导，他们会打得非常疲惫，而目前发现的唯一可以率领主导战舰的人，只有萨齐尔斯的血统。
其他人如果贸然驾驶c-1，会有意识被蚕食的风险，那仓也是在成为机械人之后才能够驾轻就熟，可那仓终究只是机械人，即使他曾经是求诺斯，如今也只是一个稍微受到攻击震荡就会精神崩溃的机械人。
周老确实是没有办法，才会将乔林找来，想方设法的让他加入h高，成为下一任萨齐尔斯。
对于这种做法，他能理解，却不赞成。
周老顿了顿，他抬脚朝前走了走，离得白业近了些，才说：“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白业抬起头，语气激动起来：“那你就能随便安排别人的人生？”
“这是他的使命！”
“……”
白业的眼里泛着泪花，他看着周老，眼神疏离又心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越来越固执，越来越偏激。
或许是萨齐尔斯死讯传来的时候，也或许是c国战败的时候，总而言之，他变得越来越难以理喻。
曾经，他也是他最爱的爷爷，敬爱的师长。
却好像，自从萨齐尔斯离世，求诺斯重伤之后，什么都变了。
周老拄着拐杖后退两步，又说：“接下来的教学计划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
他知道，周老能问出这一句话，就算是他有，也必须全部打乱，按照他的想法进行。
“好，”周老闭了闭眼，揉揉眉心，又说，“过几天给他们安排一次分组演练吧，让乔林和苏铭分别担任组长。”
白业有些担心：“乔林才入学没多久……”
“不用担心这些，你萨诺一班学了这么久，成天说是个顶个的精英，你看看他们在战场上的样子。”
白业：“……”
周老这话没说错，很多时候理论和实战还是有区别的。虽然萨诺一班在h高，甚至是全国的战舰学校里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但是他们在周老眼里就是一群小屁孩子，没有经历过真正战争的磨练，在他的眼里还比不上当年萨齐尔斯学了两个月的成果。
乔林确实入学一个多月了，但是每天不是捣蛋就是睡觉，他实在是指望不上乔林能在这个演练里发挥出什么好的组长带头作用。
“放心吧，你该担心的并不是乔林。”
“老师觉得，苏铭会输给乔林？”
周老摇摇头：“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孩子，如果乔林赢了，那你是不是就该反思一下，你的教学方法存在很多漏洞呢？”
白业：“……”
周老说完拍拍他的肩，便自顾自离开了，只留白业在原地怎么也想不通。
老师为什么认为乔林一定会赢？
不管是经验还是理论知识，说乔林能赢过苏铭那都是天方夜谭。
因为这个小插曲，乔林早就把朱宴的护士姐姐忘到了脑后，回来被逮着问了不少东西。
“乔哥，你真的去十三层了？”
“乔哥，看见那疯子了吗？”
“那疯子长什么样，好看吗？”
“你说你怎么就那么巧呢？”
乔林手撑在桌子上，他已经数不清回答了多少次这样的问题。
“你们他妈的烦不烦，想知道自己去看看不就行了吗？”
“乔哥，实不相瞒，我们去过。”胡符坐在他身边，一脸的神秘兮兮。
乔林冷眼看他：“去过还问？”
“乔哥，别生气啊。”胡符还是嘻嘻哈哈的，“我们是晚上去的，什么都看不清还被吓得半死，好奇嘛。”
乔林：“……你们还挺骄傲？”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人非要晚上去。
谷封也在一边耐不住好奇：“欸乔哥你就告诉我们呗，你不是见过她吗？”
“想知道滚去自己看。”
乔林一想起露丝来就莫名其妙的烦躁，如果是之前他肯定讲故事一样的把这些事情讲给他们，但是关于露丝，他一个字都不想多说，甚至都不想记起她的脸。
甚至今天都没有兴趣去问问周老露丝是怎么回事。
他从来没有这么发自内心的不喜欢一个陌生人。
他都感觉自己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行了别聊了，你看白老师。”
“没上课呢他来干什么？”
乔林这时候看见白业仿佛是看到了救星：“别吵吵了，赶紧都回去坐好了。”
未到上课时间，白业却已经站在教室，敞开的窗子放进来几缕紫罗兰的幽香。白业换了身修身的西服，唇边依旧噙着似是而非的笑意。
萨诺一班的学生个个面色复杂。
尤其是乔林，看着淡定的白业，眼里的意思很是明显：
你他妈疯了？
方才白业宣布了一个消息。
他让萨诺一班的学生分成两个小组进行实战演练，组长分别是乔林和苏铭。
乔林很是头疼。
分组演练他没意见，但是让他担任组长……
“你要是不想让我赢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校长室内，火药味甚浓。
乔林站在白业桌前，想要辞去这个所谓的组长。
白业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似是早就料到：“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
面对白业这个好脾气好态度，乔林反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刚来，苏铭都学了多久了，你有没有搞错。”
白业默了一会，才道：“你就那么笃定你会输？”
乔林摊手：“这不是显而易见吗？难不成你觉得我会赢？”
除非白业脑子有问题。
白业摇摇头：“是老师觉得你会赢。”
“他？”乔林不信，“他说不定老年痴呆了都，说的话不可信。”
先不说他这个门外汉跟一群精英真操实练会不会被摁在地上摩擦，就论资历，他这边连小组都组不起来，是个有脑子的都会去苏铭那一组。
乔林桌子一拍，道：“这组长谁爱当谁当，反正我不干，你找别人吧。”
“……”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白业唇角突然出现一抹笑意，悠悠道：“怎么，怕了？”
乔林：“……”
直到乔林出了校长室，还迷迷糊糊的。
他已经忘了今天来干嘛的了。
他是来辞职外加谴责他们的吧？
但是为什么白业稍微一激，他怎么就白瞎了呢。
不应该啊。
算了，不就是个组长吗，不就是个实战吗，不就是个苏铭吗，怕个屁。
他这次赢不了，他就不姓乔。
他拐出校长室，两只手习惯性的想插进口袋，但是h高校的校服和渝中一点都不一样，他伸了半天，除了摸到腰带旁胸口处垂下来的流苏之外，什么都没有。
真是鸡肋。
乔林暗叹，不得已好好走路。
走了半天，甚至腕环都提醒他该休息一下了，乔林才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迷路了。
虽然迷路这个行为很傻逼。
h高校为了保护学生和绝密资料，以及给学生提供一些困难，特意设置了完套的虚拟防护系统，校内的场景每半个月就会轮换一次，方才乔林进白业办公室的时候校内景象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比如说他进来时外面分明是实验室，出来时那边却变成了小花园。
乔林觉得这个设计非常不人道。
至少对他来说很不人道。
本来他才来两个多月，加上h高校占地面积又大的可怕。早先的事物景象就没认全，原路返回还行，现在谁知道哪是哪。
虽说现在极大的可能已经上课了，但是不管乔林是慢慢悠悠的脚步还是四处张望风景的眼睛，都在他脸上显现了两个大字儿：随缘。
人有一张嘴，反正饿不死，再说了，他失踪了着急的也不是他自己，先焦头烂额的肯定是那个死老头。
这样想着，乔林更加肆无忌惮。
穿过亭榭，他隐约听见几声惨叫和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