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师叔快抱抱我
一觉睡到半夜，饥肠辘辘的南琛起身。燃烧过半的烛光替他照亮了屋内，也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
倒了杯凉茶醒神，南琛来到半开的窗边，桃花树下空无一人。漆黑月色看不清院外景象，生怕瞧见恐怖元素的南琛收回视线，顺带关上了窗。
说好吃饭叫他的。唉！
回到桌边抄起不知名的果子，在身上擦拭两下，咔嚓咔嚓啃了起来。
“师叔，我能进来吗。”
清朗少年声在门外响起，放空思绪的南琛起身开门。罚站还精神十足的少年此刻蔫头耷脑，从不离手的剑也没拿。
满头问号，南琛关好门小声问对方怎么了。
谁知这一问，半大少年竟像个受尽委屈的姑娘，扑进他怀中泣不成声。
怀中少年哭的快要背过去，不知所措的南琛放下果子，在身上擦干净手试探环抱住哭泣的少年。
难道因为罚站？
不应该啊，诚恳夸两句就翘尾巴的少年不像不经打击的温室花朵，难不成他睡着后，少年被他师伯揍了？
脖颈一片湿润，情绪失控的少年哭了两三分钟，收敛声音改成抽噎。只听颈窝处少年哽咽道：“师尊不是闭关了，他被师伯囚禁在了盘旋居。”
门派机密被少年轻飘飘说出，南琛双目圆睁，不可思议。
三弟丢了，两位哥哥找出门没找到，回来后大哥把二弟囚禁了？还被二弟的徒弟发现了！
“会，会不会看错了？”
“不可能！”
说到伤心处，腰间手力度加大。南琛咽口唾沫，斟酌开口：“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你不是说你师尊内疚导致衍生了心魔吗？会不会是你师伯特殊的照顾呢？”
一座山中就三个人，其中一个还闭关了。可想而知两人在楚泽心中都及其重要。
看便宜师兄对楚泽的态度，活像生活中不苟言笑的严父，如今知道“严父”将师尊囚禁起来，难怪这小子哭的这般伤心。
怀中少年抽噎没有回答，倒是腰间力度松了不少。
见楚泽理智还在，南琛再次开口：“我觉得应该问问你师伯。对了，你不是说你进去会迷路吗，会不会你看见的是幻象？”
轻轻推开抱住他的少年，替对方擦干脸上泪痕。南琛拉着楚泽坐下，柔声细语安慰伤心少年：“别难过，你要相信你师伯。从你犯错他只是罚你站就能看出，你师伯很疼爱你。不然早拿棍子打了。”
他小时候犯错，老妈就是提着擀面棍儿追他两条街的。
得尽快找到回去的方法，不然老妈多伤心。
“我看到的就是师尊。”
双眼通红的少年带着浓厚鼻音告诉他，南琛连连点头：“对对对，是师尊。”
“师尊让我好好听师伯的话，不要惹师伯不开心。让我下山后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这句，少年眼眶湿润，在泪水即将落下时，抬手快速擦去。
撩起衣摆欲要替少年擦泪的南琛一顿，这话不吉利啊。一般说这话的，都是快要嗝屁了。
这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南琛陪少年静静坐着。
良久，偷偷抹泪的少年抬头注视自己，对方顶着一双兔眼，压低声音问：“我明日便要下山了，你和我一起吗？”
一直有这个想法的南琛点头。
他与少年师伯并不熟，与其独自面对严厉的便宜师兄，倒不如跟着少年下山。若是机缘来了，说不定还能拜个师门专研如何回去的法子。
“那我们走吧，趁师伯还在盘旋居。不然你就走不掉了。”
难怪敢放声大哭，合着他怕的人还在山洞。
“不辞而别，会不会不太好？”
手搭在门栓上的少年头也不回道：“你不见后，他自然知道是我带你走了。再说，我给他留了书信。”
得，这是恼了，连师伯都不叫。
不再有顾虑，抱起床脚外袍，南琛跟着少年回房拿剑。两人轻装上阵，趁着漆黑月色往山下走去。
抽噎的少年一手拿剑，一手还不忘牵着毫无修为的他。南琛深一脚浅一脚跟在后面。待眼睛适应黑暗后，他忽然觉得前面的少年比他高了。
是他之前看错了吗，两人不是差不多身高吗？
从小院出来少年便一直牵着他手腕，路上也没出现意外。南琛摸不准身前人还是不是他认识的少年，便喊了一声：“你师伯追来了。”
模糊的轮廓惊恐回头，左右张望后，带着浓厚鼻音问：“哪呢？”
怕成这样，还带着鼻音，应该是熟悉的楚泽了。
“刚才飞过去什么，我以为是你师伯来了。”
南琛打着哈哈，催促少年赶快走。也怕师伯追来的楚泽没计较他的一惊一乍，拉着他加快步伐往山下赶。
两人摸黑走了一段路，前面少年偶尔安慰他别怕。穿过一片林子，少年将剑交在南琛手中，掐诀变出一盏散发荧光的昙花灯。
洁白的花瓣盛开，高贵清冷的昙花悬浮半空。在少年手落下时，昙花绕着两人转圈。
没见过世面的南琛视线追着昙花环绕。
他学的会吗？
他一定学的会！
谁不稀罕一盏会自己动的昙花灯呢。
昙花灯飘了两圈停留在膝盖处，正好能照亮脚下的路。楚泽接过剑，仍旧牵起他手腕带着他前行。
“上玄峰不能动用修为。”
前头的少年没头没尾冒出一句，琢磨得花多少时间才能变出花灯的南琛嘴比脑子快，在楚泽说完接了一声“哦”。
反应过来后才明白对方说的意思。他说怎么非要靠腿跑下来，合着“限飞”。
又走了一段路，依稀能瞧见远处灯火。
楚泽止住脚步，转身神秘道：“再给你变个好玩的。”没了之前的颓废，捞起昙花灯塞进南琛手中。
双手捧花，南琛眼前一亮。
好玩的？他可以。
忽略红肿的双眼，少年神采飞扬掐诀念咒。一支更加逼真的昙花在半空凝聚成型。
“闭上眼睛，你想去哪？”
少年握住娇艳欲滴的昙花，问的南琛一愣。但也乖乖闭眼，脑海中浮现宿舍的轮廓。
瞬间，有什么东西轻敲额头。
再次睁眼，他与少年来到一堵墙前。堆积杂物的小巷睡了几名乞丐，不远处还能听见老摊主熟悉的吆喝。
“就猜到是这儿。”
手中昙花消散，楚泽拍拍随处可见的墙，侧身示意南琛出巷口。
也摸了墙两下，南琛失落往巷口走去。
神奇的隔板门没有出现。
“来两碗馄饨。”
后半夜的街市寻常百姓几乎没有，来往的皆是带武器的修士。
楚泽二人坐在熟悉的位置，老摊主见着南琛十分欣喜。尤其是见南琛也穿着少年同款衣袍后，脸上都笑出褶皱。
异世第一份善意，南琛及其珍惜，挨着老摊主说了不少俏皮话。
“快坐下，快坐下。我来就好。”
一手捧花灯的南琛被老摊主按在板凳上，嘴角含笑的楚泽坐他右侧。看了忙碌的老摊主一眼，南琛这才将注意力放在少年身上。
“你要去找朋友汇合吗？”
沉默半晌的少年伸出食指在他捧着的昙花上一点。荧光花瓣片片脱落，随后无风自动往街道尽头飘去。
“它们会帮我找到的。”
掌心空无一物，街道还能看见几朵掉队的花瓣。土包子南琛语塞。
这是什么神奇的法术！他一定要学会！
“很简单的，我以后教你。”
将刚出锅的馄饨推向面露惊奇的南琛面前，楚泽替他烫好筷子递了过去。
是因为借肩膀给他哭了一场，所以才这般贴心？
南琛接过筷子，觉得十分有可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他见识了少年脆弱的一面，并在此期间安慰了他。在这小子心中，他应该属于自己人了。
暗自窃喜，南琛在心底也“勉强”将少年放在了朋友的位置。
两人之后再无交流，安静品尝着老摊主的手艺。
一碗见底，埋头喝汤的南琛忽听少年在耳边小声嘱咐他：“不许将我哭泣一事告诉别人。”
含口汤汁的南琛严肃点头，他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街头跑来两名名少年，一位圆脸蛋笑容可掬。一位面容清秀，气质内敛。见楚泽后，一起朝馄饨摊走来。
南琛拒绝老摊主再来一碗的好意，饱腹感使他十分满足。两位少年到来时，楚泽自觉端碗与他坐在了一条板凳上。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师叔。\"
有一面之缘的少年们起身拱手行礼：“师叔安好。”
南琛顿时起立还礼：“你们也安好。”
老神在在的楚泽用手指轻敲桌面，相互客气的两拨人再次坐下。“可有进展？”
圆脸，笑起来有两个梨涡的少年率先开口：“别提了，你走后那女鬼便出现了。我们一去她就跑。我们一走她就出现。老伯，来壶茶。”
老摊主应了声，提着装满热水的瓷壶和碗放在桌上。
“那邪祟太狡猾了，扰的好几位老大爷整宿整宿睡不着。”
“是啊。”
两人有序发言，楚泽默默听着。待他们说完后，他问玩儿勺子的南琛有什么看法。
一字不落听进去的南琛没想到楚泽会问他，眼神扫过二人。少年们无一人露出不悦与轻视，皆期待等候他的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