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苹果
群里刷了满屏的“帅！！！”“帅爆了！”“太子殿下亲亲！”，夹杂着个别“这是我能在周末清早免费看到的？”“背景感觉想像在医院？”。
【颜九：你发到年级群里了。】
【鹿听阳：v】
宗煦的电话挂得很快，二人从医院出来，时间还早。
鹿听阳用手机抵了抵下颌：“想打游戏吗？”
宗煦有点走神，没什么意识地抿出单音：“嗯。”
等他回过神，二人已经下了公交车，鹿听阳正跟他肩抵肩地走在酒店前的迎宾路上。
“酒店里有手柄，我们玩超级玛丽，或者你想网吧二连坐也行。”
宗煦掩下眸，把宗曦那张跟自己极其相似的脸从脑海里面拂去：“超级玛丽吧。”
二人在客厅的柔软地毯上，玩各种复古联机游戏，午饭都忘了吃。
下午宗煦要先回家一趟，临走前鹿听阳硬塞给他好多小饼干给他垫肚子。
鹿听阳收拾收拾就往学校走。
正是返校时间，水果店里人来人往，挤满了帝高的学生和少许家长，吵吵嚷嚷的。
鹿听阳带着耳机，抱了满怀的膨化零食，懒洋洋地站在展柜前选水果。
看上去都很饱满很芬芳很好吃的样子。
鹿听阳想了想，低头发消息。
【鹿听阳：苹果，橙子，梨，香蕉更喜欢哪个？】
【宗煦：苹果。】
鹿听阳挑了一袋红彤彤的苹果。
因为店面窄小，摩肩接踵的，结账的地方排起了小长队。
鹿听阳小指勾过装满苹果的购物袋，正准备付款，后面有人挤了他一下。
袋子一滑，里面的苹果掉出来一个，他怀里的零食更是散落一地。
“哟，这不就是考零分的鹿听阳吗？”
一道欠揍的嘲讽响起，半个店面都安静了下来。
鹿听阳隐约听到有人叫他名字，把耳机音量调笑，快速付好款，看了眼已经滚出店面的苹果，蹲下身将零食一袋一袋捡起来。
刚才阴阳怪气的人从他身边走过：“不就挤了你一下，干嘛拿零食撒气呢？”
鹿听阳眉尾稍拧，抿了下唇，没理。
他跟边上帮忙的同学说了声谢谢，抱好零食，去捡苹果。
外面人潮涌动的，苹果岌岌可危。
就在他指尖快碰到苹果的时候，一双钉子鞋从天而降。
鹿听阳指尖颤了颤，收回手。
“哟。”李六发出短促的讥笑，抬起脚，露出已经被扎了好几个洞的苹果，“没注意。”
李六精瘦的脸上挤满了贱兮兮的笑容：“已经不能吃了吧？”
说着钉子鞋又落在苹果上，被他反复施力碾压，最后不堪重负地四分五裂。
鹿听阳神情冷漠地站起身，垂眸看了眼亮起来的手机屏幕。
——【宗煦：苹果比较甜，问这个做什么？】
鹿听阳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不说话？之前不是挺行的吗？怕了？”李六见鹿听阳没反应，心想上周聂震东的办公室教育果然让鹿听阳投鼠忌器地怂了。
周围围了不少学生，一个个都拿着手机在拍视频，他可不能就这样走。
他要让鹿听阳以后见着自己就像老鼠见着猫，对自己恭恭敬敬的。
“我告诉你。”李六合计着，又在苹果上踩了几脚，“你再踏马……”
李六话到半截，鹿听阳突然拧身一个侧踢一脚压在李六的后颈上，李六“噗通”一声结结实实跪在地上。
“——！”
李六痛苦的嚎叫还没出嗓子，下一瞬脖子就被鹿听阳踩了下去。
——咚！
一道令人牙酸的撞击声，伴随着零食落地的声音，李六整张脸被按进了刚才被他自己踩碎得稀碎的苹果泥里，堪称以头抢地。
李六话头撞在地上，生生止住，鼻子和嘴不知道哪个在流血，牙齿钻心地疼，喉咙里一股血腥味。
人群中承受能力不大好的几个omega发出高亢的尖叫，仿佛现在脸被踩在地下摩擦的是他们自己。
“天哪，比尤栩还惨。”
尤栩调戏鹿听阳不成，反被摁水池的事情被挂在论坛上转发在各种群里，已经全校皆知。
“确实。”
“他也不是第一次找鹿听阳茬被教训了，怎么还没长记性？”
“活该，阴阳怪气就算了，还踩别人的苹果。”
围观学生一边窃窃私语，一边拿手机对李六的惨状一阵猛拍猛特写。
尤栩站在人群后面，被按进过水池的那半张脸隐隐作痛。
鹿听阳低垂着的眼里，没有半分温度，落日余晖底下，整个人仿佛散发着阴森寒气。
李六跟当场断气一样，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鹿听阳踢了他脸两脚，寒声：“喂。”
李六手指动了一下。
鹿听阳：“……”
踩着李六的脑袋，在地上来回捻了捻，鹿听阳终于听到脚下痛苦的咽唔声。
鹿听阳：“还活着？给我的苹果道个歉？”
围观群众发出一阵哄笑。
李六浑身剧震，呜呜地挣扎起来。
鹿听阳无语地移开脚，把抱在怀里保护好的苹果重新勾在小指上。
再一袋一袋仔细捡起落在地上两次的零食袋，抖着包装全部在怀里摆好位置，头也不回地走了。
宗煦从公交车上下来，看到街头围着一群人，鹿听阳就从那个方向叫了他一声。
“宗煦！”
宗煦停下脚步，鹿听阳步子却一刻没停，直直地就往他怀里撞。
“怎么了？”宗煦扶了他一下，没让他撞进怀里。
“我买了苹果。”鹿听阳晃了晃手，顾不上怀里差点掉出来的零食，展示勾在小指上的购物袋。
“待会儿我们寝室一人一个。”
鹿听阳买了一大袋子，除开要分给之前给他补理论专课的同学的份。
剩下的五个，寝室四个人一人一个，要不是李六这精神病，他本来计划给宗煦多分一个。
鹿听阳的表情就跟献宝似的，宗煦有些好笑：“这些零食也要分？”
鹿听阳摇头：“储备粮。”
宗煦：“为什么抱着走？”
看他抱着摇摇欲坠，宗煦帮他拿了几袋。
鹿听阳抬手拍了拍鼓囊囊的包装袋。
“听见了吗？”
他怀里一阵塑料袋“哗啦啦”的碰撞声。
宗煦：“嗯？”
“这声音。”鹿听阳眯眼笑开，“叫‘拥有’。”
宗煦看着鹿听阳的侧脸，觉得他像藏冬粮的松树一样，把松果往两腮藏，藏得腮帮子都鼓起来。
整只鼠都洋溢着满足。
宗煦把自己拿走的几袋零食又放回鹿听阳怀里，让他拥有得更多一些。
鹿听阳先回寝室一趟，把零食放进房间，再慢悠悠晃到教室。
班里人差不多都到齐了，齐刷刷地给鹿听阳行注目礼。
很明显校门口发生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了。
“牛逼啊。”
叶天煜帮鹿听阳把凳子拉开，做出一副“大佬请入座”的姿态。
鹿听阳给他的手扒拉开，拿起放在自己桌上的校服端详了一下，就打算往桌肚里塞。
“诶诶诶诶——别呀。”叶天煜急忙拦住他，“快去试试啊，明早就要穿了。”
鹿听阳耸耷着眼皮：“有什么好试的，我穿什么不好看？”
叶天煜：“……”
一旁惯例刷练习题的宗煦放下刷题的面板笔，开口道：“去试一下吧。”
“？”鹿听阳侧头看他。
宗煦轻咳了声：“西装制式的这套经常会出现不合身的情况。”
宗煦还记得带鹿听阳去量校服尺寸的时候，软尺收紧宽松的t恤，勒出的掐细的腰身。
他避开鹿听阳的目光：“试一下会好一点。”
“对对对，不合适还能让聂老赶紧让制衣室那边改。”
叶天煜正想把鹿听阳从座位上拉起来，上课铃响了。
聂震东端着跟他形影不离的保温杯，踩着铃声走进教室，眼睛射出两道精光：“叶天煜你扒拉人鹿听阳干嘛呢？也想被打？”
看来鹿听阳的光辉事迹，这次依然遍传全校。
叶天煜讪笑：“……不想呢。”
聂震东：“读报课加晚自习两节，老规矩，常规课的各科老师会来把摸底考试试卷讲一下，给你们复个盘。”
他说完沉默了良久，把班上的学生挨个扫了一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今天戴了副眼镜的缘故，日光灯的光反在上面格外渗人，被他看到的每个人都心里一毛。
聂震东的目光最后落在鹿听阳身上。
课桌下无处安放的双腿随意岔开着，鹿听阳手掌撑在下颌，姿势相当散漫嚣张，同样用目光缓缓扣出一个“？”。
“班里某些进度落后上课还不听课的同学，学习可以积极一点。”聂震东意有所指，“最好短时间内提升起来，希望下次不要倒一与白卷齐飞，满分共零分一色。”
鹿听阳扬了扬眉，将应不应。
聂震东被他扬得心烦，索性挑明：“旁边就坐着年级第一，室友都是年级前十，也不知道珍惜。“
阴阳怪气完，聂震东就开始讲试卷，不给鹿听阳阴阳回去的机会。
一下课，分完苹果的鹿听阳就被支去试校服。
帝高校服有好几套，夏冬各两套，鹿听阳一连试下来，距离上课时间只有不到三分钟。
体能服裤腿短了一截，西装制式的校服倒是挺合身的。
没时间换下西装，他把体能裤拿在手上，打算去找聂震东，推门……
鹿听阳眉间轻皱，发现推不动。
“……”
鹿听阳选的有马桶的隔间，在厕所最里面，平时很少有人会使用。
隔壁隔间传来些许响动，鹿听阳很快反应过来，踩上马桶一眼就在上层空隙跟满脸血痂的李六对视了个正着。
李六一惊，应激反应直上心头，半搁在槅门上的铁皮桶眼看就要跟着摔下去，鹿听阳伸手拽住了铁通。
确认桶里不是什么危险液体，鹿听阳在李六摔下去的一瞬间将桶弄翻，让冰冷的水淋了自己一身，而铁通滚回了李六的隔间。
鹿听阳最恶心这种莫名其妙背后捅刀子的人。
要来阴的？
十个李六都玩不过鹿听阳。
——“哐啷！”
铁桶和李六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引得卫生间里的人纷纷侧目。
鹿听阳眼底冷光闪过，给湿漉漉的头发抓了个凌乱的造型，开始奋力拍打门板，做出一副求救的姿态。
“怎么回事？”外面响起聂震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