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守城的卫队呢？！”漫咩大喊。
还未等有人回应，箭雨已如星点般落下。
长街上，李谅祚众人只得挥刀抵挡着箭雨。
但也已有不少侍卫和无辜民众伤亡。
另一边，城门下兵士守卫的器械库，门口，却是一团乱。
“何人将这锁换了，都是怎么当值的？！”一军官模样的人大声呵斥着门口一众兵士。
“撞开，直接撞开！”
费了好半天劲，可这门却如铁铸了一般，无论怎么撞都丝毫不动。
长街上只剩李谅祚等人以及那些黑衣刺客了。
“小心！”漫咩回头，猛然瞥见房顶一人弯弓搭箭正瞄准李谅祚，但却不料年幼的皇后并不知如何自保此刻竟挪到了李谅祚身后，那箭直直向皇后射去。
漫咩手中弯刀挡住一边攻来的刺客，脱身不得，只得只身向皇后前扑去，那箭直直射进漫咩左肩。
“将军！”李谅祚眼见得漫咩中箭，但自己又脱身不得，自顾不暇，如何能他顾。
“护佑吾祖！”就在李谅祚等人形势危急之际，从周边的街道中却冲出格式平民装束打扮的人，持着不同器械，冲入长街，和那一众青衣刺客拼杀起来。
亦有不少平民装束的人飞身上屋棚顶，将那些刺客弓箭手全数砍杀。
形势瞬时逆转，李谅祚等人方才能喘口气。
此番混战终是结束了，长街中一片狼藉。
自然，宫中，李谅祚暴怒。
一回宫他便未离开过议政殿。
“将军！”李谅祚怒喝，“你去给朕查，所有任京城守卫首领职务之人，一一给朕审问清楚，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
“臣领旨！”漫咩随后退下。
“国相！”李谅祚随后又转头看向一旁低着脑袋不言语恭恭敬敬的没藏讹庞，“你是朕的股肱之臣，自朕登基以来，朕始终仰赖你，信重你，此番事件，宫中官吏怕也有脱不了干系的，你可知道，该如何去做？”
“臣定然不负吾祖所托，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没藏讹庞慌忙道。
“国相，你可知晓朕遇险时前来相救的一众平民打扮的人，都是什么身份？”
“回吾祖，他们是此间十方会之人，江湖帮派人士，知吾祖有难特前来救护，臣方才已询问过，似乎并无不妥。”
“哦，十方会，”李谅祚意味深长地盯着没藏讹庞，“不知国相对这十方会了解多少？”
“臣久在朝中为官，对江湖帮派之事并无兴趣，因此所知甚少。”没藏讹庞微微抬头，看看李谅祚还是对自己和颜悦色的神情，便就把头又低下去了，腆着脸扯谎。
“既是如此，那圣节刺客之事便有劳国相查办清楚。”李谅祚见国相必然是问不出实话来的，也不再多追问，便就令他下去了。
“吾祖？”没藏讹庞却没有急着走，而是留了下来。
“国相还有何事？”李谅祚皱眉。
“回吾祖，圣节遇刺，不少邻国使臣间多有谣言怨怒，不知该如何回应他们？”
“哦，此事便不劳国相费心了，朕可安排塞漠公主去向邻国各使臣回复，国相只管查清圣节遇刺之事。”李谅祚斩钉截铁道。
“是，臣告退。”
没藏讹庞出了议政殿，心下琢磨，自己身为国相，招待邻国使臣是天经地义的事，为何李谅祚只叫自己查办圣节遇刺之事，而不让自己接触邻国使臣，该不会……该不会提防自己，怕自己与外国势力联盟，危及大白高国皇室政权吧，又或者，皇帝已经怀疑自己，与此次圣节遇刺有关系，故意叫自己查办此事，来验自己的心性究竟如何？
不过，他无论再怎么思虑，也窥不到李谅祚的心思，议政殿中，果然，李谅祚令塞漠公主前来领命。
“吾祖。”塞漠公主跪拜。
李谅祚忙上前扶起：“姊姊，你与朕二人独在殿中，不必如此拘礼。”
待塞漠公主起身，李谅祚道：“姊姊，圣节遇刺，与国相脱不了干系。”
“此话怎讲？”塞漠公主皱眉。
“你可见，那刺客众多，可有一人前去刺杀没藏讹庞？”李谅祚冷声道。
塞漠公主闻言，心下倒是一惊，不想自己的弟弟，当时情况那般危急，竟没有只顾着与人拼杀自己活命，还留心观察着别处的动静。
“是了，当时刺客多，长街混乱，人多不注意，那一众刺客，虽也有近国相车马，但却只是在车下拼杀，并不似对付其他朝廷中人般拼命，似是有意不伤国相。”塞漠公主仔细回忆。
“很好，国相，已经这般急不可耐，就要取朕的性命了吗！”李谅祚冷笑。
“吾祖意欲如何？”
“姊姊，朝堂中的事，自是要劳烦你替朕随时留心，先莫闹出响动，朕倒要看看，此番刺杀朕不成，他没藏讹庞是要如何栽赃陷害他人？”
“臣明白！”
没藏讹庞从宫中归府，在自己房中闭了半日，开门即唤没藏高野进去，也不知二人谈了什么，随后没藏讹庞便一纸休书扔给了梁洛璃，言梁洛璃祸身不祥，亦至没藏氏一族屡遭变故，没藏高野已写休书，决意休弃洛璃，便直接将洛璃赶回梁府。
这日后，只隔了一日，梁府便就糟了变故。
没藏讹庞查证，京城城门守卫长梁漠，收受贿赂，许了辽的高官之诺，串通敌国，窝藏敌国奸细刺客，谋划刺杀大白高国皇帝李谅祚，意图叛变。
这一日，梁府查封，梁家全家下狱。
梁家人自是大呼冤枉，可没藏讹庞派来的人哪管三七二十一，将梁府抄家，梁氏众人尽皆缚了绳索镣铐，还闹得动静颇大，从长街带至狱府，一路游街示众，引得京都城中众百姓议论纷纷。
只是在梁府被抄家之时，医尊从宫中前来，直言洛瑶非梁府中人而是自己爱徒，救下洛瑶免遭之后牢狱之灾，没藏讹庞派来的人知医尊是皇帝贵客不敢招惹，便随着医尊去了，总之这事之后再报给国相，令国相决断不迟。
洛瑶与洛璃、乙埋等哭得撕心裂肺，但奈何反抗不得没藏讹庞国相势力，洛璃决意与洛瑶分离，言洛瑶需快些随医尊离开京都，回去神医谷中再莫沾染世间事，言梁府若难逃此劫，便只要洛璃好生活着，莫再伤了自己。
洛瑶如何肯这般弃姊姊和兄弟与生父于不顾，毕竟都是自己的亲人，但医尊却附其耳讲了些什么，终是将洛瑶带离了梁府，使其不与梁府中人一同下狱。
虽然没藏讹庞千万个不愿医尊救下了洛瑶，但医尊是朝堂之外的人，又是皇帝特请来的贵客，就算是上书谏言，皇帝必然也是向着医尊这边，既是自己已经处置了梁家，想那洛瑶不过一个小女娃，应该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便就随她去了。
狱中，洛璃看着手中没藏高野给自己的一纸休书：“洛璃吾妻，概说夫妇之缘，恩深义重，论谈共被之因，结誓幽远，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年结缘，始配今生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怨家，故来相对。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迁本道。愿妻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媚，巧逞窈窕之姿，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读至此处，洛璃已哭得撕心裂肺，这是没藏高野的亲笔手迹，她这许多人与没藏高野同处，早已熟知了自己君夫的字迹。
虽说这段姻缘起先并非是自己所愿，但这许多时日没藏高野对自己的爱和疼惜自己都视之在目，以为没藏高野是此生对自己一心的人，自己便早也对没藏高野动了心，可为何如今竟此番言语，休弃自己。况前日才休弃自己，今日梁府便遭难梁府全家入狱，洛璃知或许这是没藏讹庞的诡计，但却不想没藏高野这次竟还是同没藏氏一族人站在了一起。
“高野，洛璃此生，第一个爱恋的男儿是你，为何你竟这般负余？”
但还未及洛璃多想，已有狱卒过来，将她带离了牢房。
一同关押的梁府中人疑惑又惊恐地看着洛璃被带走。
洛璃被带至刑堂。
既然已经下狱，刑讯逼供自是少不了的。
没藏讹庞早已吩咐好了狱卒，必要梁府中人承认，知晓梁漠买通敌国意图谋反的事情。
根本不存在的罪名，洛璃哪里肯认。
狱卒见洛璃美艳，又是女儿家瘦弱的身子，想着必然当不过严刑拷打，便就随即动刑。
洛璃是扛不住这无尽酷刑，几次三番昏死过去，可狱卒却丝毫未有怜香惜玉，下手狠辣，不多时，洛璃已是遍体鳞伤。
洛璃被狱卒折磨地死去活来，却始终没有松口。
毕竟是自己的生父，以及梁氏一族人的性命，洛璃哪里肯招认。
直到日落西山，那些施刑的狱卒累了，才将洛璃又拖回了牢房。
不过洛璃却发觉，这并非是自己之前同梁府众人一起关押的牢房，自己被单独关押，也不知家人都如何了。
但洛璃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为何会被这些狱卒单独关押。
日头落下，暗夜降临。
洛璃隐隐觉得有火光向自己被关的牢房这边移动过来了，还有喧闹的人声。
洛璃强撑其自己的身子，她在想，总不会入了夜，还要继续拷问自己吧。
很快，十数个狱卒将自己牢房的门打开了。
“你……你们……”洛璃害怕地向后缩去。
“美人儿，白日里苦了你了，如今，入了夜，便让哥几个好好安慰安慰你如何？”这些男人邪佞笑着。
“不……不要，别过来！”洛璃明白过来，她拼命哭喊，向后挪动着身子。
可这间牢房，是狱府最深处的一间，这些狱卒之所以将她关到这里来，自然是考虑全了一切。
洛璃撕心裂肺的求救声无人听得到，亦无人来救她，包括那个休弃了她的君夫。
洛璃的美艳，自也使她最危险之处。
此夜，牢狱阴暗深处，痛苦惨叫的声音和嬉笑不堪入耳的声音不绝。
第二日，没藏讹庞带着准备好的证据，出现在李谅祚的议政殿。
梁府搜出的梁漠与辽国奸细往来的信件，各式奇珍异宝，还有人证。
完完全全顺利坐实了梁漠的“罪”。
没藏讹庞还带了一些朝中官员，极言梁漠早有反心，谋划深远。
不过李谅祚又如何不知，梁漠只是一个小小的城门守卫，哪里来的这般本事，又通敌国奸细，又窝藏刺客，还明目张胆地将往来信件收受的贿赂藏于家中。
不过朝野上下已有不少人和没藏讹庞串通一气，咬死了是梁漠个人所犯之罪，众人官官相护互相作伪证，这个说查证结果清晰明确，那人说审问情况完全属实，真真是众口一词。
然后，依大夏国律法，梁漠及其家中成年男丁一律斩首示众，未成年男丁流放，所有女眷悉数为官奴。
不过在辽国君王听得西夏出此祸事是与自己国家有干系后，便吓得慌忙递送来澄清文书，言辽国朝中并无意与西夏产生冲突，此番圣节刺杀之事，若是辽国刺客所为，那只是辽国江湖中邪派之人故意搅乱政局，意图挑起各国征战，进行反叛。
李谅祚意在没藏讹庞，知这背后始作俑者必然是国相一党，便依着大白高国的皇帝气概，回了谅解文书，言已查清此事，必不牵连两国朝政，叫辽国君主安心。
辽国君主收此回信，方才长舒一口气，谁人都知，西夏兵力强劲，党项羌族又是一向好勇斗狠，轻易还是不挑起战争的好。
紧接着，应朝中众官员的强烈要求，梁漠及其一族中梁姓男丁全部于市口斩首。
梁乙埋等未成年男丁，悉数流放。
而洛璃等女子，背后烙上奴印，皆终生为奴。
不过，洛璃却被皇后先点名要走了，说是要将其收入身边做近身侍奴。
本来没藏讹庞是想先将洛璃收入府中然后暗中处死，毕竟这个女子给自己家族带来了太大的麻烦，可却不料皇后那边已经先要走了，没藏讹庞本不知为何皇后会要去了洛璃，或许先前洛璃入宫时见过皇后，得了皇后喜爱，便就顺势这次要了过去，但如此要再做手脚，多少不易，不过又想，皇后本就是自己的女儿，想就是惦念故人一时心血来潮要保洛璃，只当耍子，或许渐渐也就放下了，反正漫咩又时常在宫中行动，之后若要有什么事情，再叫漫咩着手去做便好，也就随皇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