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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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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没藏讹庞哪知,这可并非是皇后点明要洛璃入宫侍奉,而是李谅祚借皇后之手点了洛璃,将洛璃放在皇后宫中,如此便不至于惹人生疑。

    但对于洛璃而言,如今苟且的生活,才是令她痛苦万分心灰意冷的。

    自己的清白,在那一晚被玷污,或者说,从自己嫁于没藏高野为妻时,就已经被玷污了,但那一晚更甚。

    她实是没有掩面和勇气在这世间继续存活。

    可是,谋害自己及梁府中人的人还好好的活着呢,自己就算是如今因受不了屈辱而赴死,又有何用?

    自己赴死,这世间不过少了一个悲哀的人罢了,仇人依旧在世间逍遥快活。

    洛璃内心挣扎不已,该死,还是该继续苟且地活着,屈辱地活着。

    她是想死,不过甚是不甘心。

    这日晚,李谅祚来了皇后寝宫中,洛璃就在一旁侍奉。

    李谅祚见洛璃面色阴沉,知她心中恨意滔天,但也不点破,而是哄着皇后玩了好一阵,将皇后哄得睡着了后,才息了灯,将众侍奴都叫了,退至偏殿。

    李谅祚自己一人在偏殿中随意心不在焉地翻着皇后屋中的书,屋内,则又只叫留了洛璃一人,说洛璃是皇后的贴身侍女,若有事还是洛璃处置的好,就叫众人都在皇后寝宫外守候。

    洛璃见屋内无人,心下杀心已起。

    趁李谅祚背转身去,洛璃猛地从袖口抽出一段极细又极坚韧的丝线,便向李谅祚套去。

    不过李谅祚早已有心将破绽留给洛璃,果然,洛璃此刻已起杀心,对自己。

    李谅祚猛地转身,抬手一挡,便将洛璃按在桌上。

    “莫叫,这外面可都是宫中守卫!”李谅祚微微冷笑,贴耳对洛璃道。

    “余如今这般,可还怕死么?”洛璃眼中噙泪。

    李谅祚不言语,直接将洛璃手中丝线夺过,然后将洛璃扔到地上。

    洛璃不言语,恨恨地盯着李谅祚。

    “为何要杀朕?”李谅祚坐在正椅上问道。

    “梁家的罪是你定的,杀余生父,流放余的族人,令梁氏一族女眷为奴的旨意,可都是你下的,不杀你,杀谁?”洛璃抬眼,怒视李谅祚。

    “旨意是朕下的,那是因为梁家谋反通敌证据确凿,这证据和查案,可都不是朕去办的,你竟只恨朕,却不恨那真正陷害梁氏一族,至你梁氏一族于死地的人?”

    “若非你这大白高国的皇帝无能,如何会使的朝野上下结党营私陷害忠良,又如何能任凭没藏讹庞权倾朝野,只手遮天?”

    “呵,看来,你也知道原是没藏一族害得你梁氏众人。”

    “那也是你这皇帝昏庸无能!”洛璃丝毫不让。

    “朕且问你,你若今日此时杀了朕,再该如何?”

    “只要取你性命,余这条命就是不要了又如何?”

    “不错,你不要性命,杀了朕,大白高国皇位无人可继,你的仇人,没藏讹庞趁机上位,正好夺了这皇位,借着你的手,顺利实现他称帝的野心?你可真是为国相做了件好事,说不定,国相感激你除掉朕这个小皇帝助其登上皇位,还可以免你一死,重令你那君夫没藏高野再收你为妻?”李谅祚嘲弄道。

    “你……”听得如此,又是自己的君夫,洛璃方知,自己此番就算是成功了,便也是做了仇者快的事情,自己一女子,还是罪臣之女,势单力孤,无依无靠,能做什么呢?

    “你若真的有心报仇,就好好想清楚了,是要借着朕的手一举铲除没藏氏一族及其党羽,还是愚蠢地只知取人性命,不计后果,”李谅祚起身,“你梁氏一族还有那么多的人,比如你的兄弟,你都可置他们于不顾?”李谅祚瞥了地上的洛璃一眼,随后径直走出了皇后寝宫。

    临走又留下一句话:“告诉皇后,朕政事繁忙,便先行回政殿,叫皇后不必时刻惦念朕。”

    又是两日后,清晨,天刚蒙蒙亮。

    一队押送流放犯人的队伍行进在荒凉的古道上。

    流放的一众犯人都是男子,但有老有少,看守犯人的官吏不时挥动着手中的鞭子。

    不过队伍中的犯人不少都是受了刑罚的,又有染病的,这队人行进地极慢。

    “似这般走,要走到何年何月去?”一名押送官不耐烦地挥动着手中的鞭子。

    “做好差事便罢了,咱可比这些人幸福多了,这人犯路上可能病死不说,到边关还是奴仆需做苦力。”又一名押送官叹着气道。

    “哎!行吧走吧走吧!”天还是清晨,多少有些寒意。

    “哎,那是什么人,什么人?”走了没多久,远远的却看着来了一队人马,个个手持兵械,直向着这队流放犯人的队伍冲来。

    “快,护住人犯!”所有人想着,这或许是劫囚的。

    按说劫囚这种事大夏国少有发生,要是有那除非是哪个犯人的亲朋好友前来搭救,毕竟人犯以及押送人犯的这些押送官也没多少钱,那些剪径的强盗还是劫达官贵人来钱要快一些。

    这一众人马人多气盛气势汹汹,就算是那些押送官也无力抵抗。

    可却不曾想,这些人马竟将并未出手反抗的押送官全部砍杀,并未伤及人犯,而是砍断了拴锁人犯的枷锁镣铐后,便就带走了人群中一个小孩子。

    众人犯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但是,这漫漫荒原之中,哪里又是生灵可存活的地方,就算这些人犯此刻被全部放走,但他们又如何生存,如何走得出这黄沙之地。

    皇宫,密室。

    洛璃在堂下跪着,李谅祚则坐在主位上,也不言语,安安静静地翻着手中的简册。

    “吾祖!”来人是漫咩。

    “嗯,办妥了?”李谅祚放下手中简册。

    “是,已经带来了。”漫咩回。

    “好,带上来吧。”李谅祚起身。

    一个身着宫中侍奴衣衫约摸十来岁的男童被带上了堂中。

    “乙埋……”洛璃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童。

    “姊姊!”那男童扑上来便蜷缩在洛璃怀中大哭。

    “乙埋,乙埋,是……是姊姊对不住你,没能好好保护你……”洛璃泣不成声。

    待二人哭过一阵,哭声渐息了后,李谅祚才摆摆手,示意二人差不多得了。

    洛璃虽是依旧怨恨李谅祚前番对梁家人蒙冤受辱的处置,但如今自己的兄弟得以完好归来,她自知李谅祚或许是早有打算,无论如何,她依旧感激这个小皇帝救得自己兄弟一名。

    “你的兄弟不必担心,朕先将其安置于漫咩将军手下,由将军管照,教授其文书武技,若你兄弟是可塑之才,日后也必成大器,你可宽心了?”李谅祚笑问洛璃。

    “奴婢谨听吾祖吩咐!”洛璃看着漫咩将军,其人眼神深沉犀利,面容冷峻沉静,知其必也是可托付之人断不会亏待了自己的兄弟,便叩谢圣恩。

    “臣领命!”漫咩将军亦回。

    “吾祖,可是要奴婢做些什么?”在官府的风云场中看了这许多年人情世故,洛璃自然知道,李谅祚这一代帝王,绝不会只是因为怜悯自己就遂了自己的愿要护着自己与乙埋,帝王家,权术才是他们需要的。

    “不错,与你讲话,倒是爽快,无甚弯弯绕绕。”李谅祚笑道。

    “你可还愿见见你的……君夫?”李谅祚忽的问道。

    洛璃闻言,面色一冷。

    “既是今生已经缘尽,何必贪恋往日之情?”洛璃冷声道。

    “你若真的是此般念头,那正是甚好,断不会在处置没藏府中人时心慈手软!”李谅祚绕有深意。

    “吾祖是何意?”洛璃皱眉。

    “中原有言‘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算与他恩断义绝,难道不想亲口问问,为何他能违背从前种种海誓山盟,绝情绝义陷你于水火之中?”

    “……”

    “还有,医尊差人向朕请求,言你的胞妹洛瑶今对你与乙埋忧心甚重,亦渴望与你见上一面,就算此生再不相见,也交代些往后好好生活之类的言语。”李谅祚接着道。

    “奴婢……仅凭吾祖安排。”

    已是夜深,没藏府中,没藏讹庞在自己屋室中。

    他怀抱中搂着一个女子。

    这女子,若是洛璃见了,必然认得。

    是梁漠兄弟的爱妻。

    此刻则卧在没藏讹庞怀中极尽撒娇等能做的事,她必要没藏讹庞往后好生待自己。

    为何梁府中会搜出梁漠笔记的信件,为何梁府中藏了那样多的“赃物”,梁府中,自然有不清白的人。

    这个女人,对于她来说,自己原本的君夫懦弱无能,甚至在梁府都站不住脚跟,功不成名不就,什么都给不了自己,梁府偏房又里里外外全靠她自己支持,她早就倦了那个男人,也早就倦了自己始终过这没有前途的生活。

    没藏讹庞,当今国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手遮天,若是攀得上没藏讹庞的高枝,那自己这后半辈子便就可以是高枕无忧了。

    果然,如她所愿了。

    梁府中女眷为奴,没藏讹庞便亲自将她收了来。

    她到梁府时,没藏讹庞还曾允诺她,待这梁府串通敌国反叛的风波过去后,他便就迎她入房,光明正大地给她无尽荣华富贵,锦衣玉食。

    他对她讲,现在事情刚刚落下帷幕,一切都还未稳定,还不能急着就纳她入府,不过,虽然此时憋屈了些,但也断不会委屈了她。

    这女人一心想着往后无忧无虑的日子,自然是对没藏讹庞言听计从。

    “国相,你可真的疼余?”这女人娇柔问道。

    “这是自然,美人,你替余做成了这样大的事情,余自然会好好疼你。”没藏讹庞与这女人软语温存。

    “那大人可要……呃……”

    这女人正满心欢喜的求欢,可却不想,胸口一痛,她眼看着没藏讹庞手握着一把匕首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女人不解,为何自己卖了自己君夫一家来助没藏讹庞成事,如今竟如此果断地结果了自己。

    富贵荣华的梦,终究是圆不了了。

    没藏讹庞干净利落地结果了这个女人,一如他当初结果了前朝太子宁令哥一样。

    没藏讹庞随意将这死不瞑目的女人扔在了地上,还取帕子擦了擦自己染满鲜血的手。

    这个女人,不过是没藏讹庞手中随意玩弄的棋子罢了,用完了,自然就弃了,哪里会一直留在手中,这个女人知道自己此件诬陷梁家人的阴谋,没藏讹庞自然不会留这个隐患。

    随后,趁着月黑风高,没藏讹庞即令心腹手下进来,将这女子的尸体拿席子裹了,偷偷运去荒郊野岭烧了了事。

    灰飞烟灭,丝毫不剩。

    不过,这一次,没藏讹庞却是失算了。

    他此次安排人抛尸,便有家中守夜的侍奴看见了。

    这女奴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看着死于没藏讹庞之手的女人被抬出了后门。

    这女奴,是那被杀女子与梁府守卫偷情生下的女儿,因是偏房又是个女郎,本在梁府中就不受重视,虽然是个小姐,但也没什么位份,也没多少人留意,和时常在风口浪尖之上的洛璃自然不同,此次梁府女眷为奴,那女人虽是放荡之人,却还是疼惜自己的女儿,也不愿叫旁人知道自己女儿的身份,毕竟勾心斗角的官员府中谁都有性命之忧,这女人便就买通了没藏府中管家,又多带了梁府中两名女子进来,说一并入没藏府中为奴侍候,就借机将女儿带在了自己身边,多少也能看顾些,没藏府上的管家也没多想,既然收了人家的钱,反正是添两个女奴的事,以后去其他地方再聘女奴反倒麻烦,便就将这几人都留下了。

    这小女郎也就豆蔻年华,年纪也不大,因担心自己的母亲深夜里趁着守夜就出来寻,却不想亲眼窥见自己母亲被没藏讹庞杀害后抛尸。

    她强忍住心中悲愤,不敢声张。

    自己势单力孤,如何能反抗地了只手遮天的没藏氏一族。

    但是她又怕,怕自己非但不能为母亲报仇,日后若查得自己也是梁府中人,只怕自己性命也难保。

    思来想去,她终于是想到了一个人。

    去求他庇护,或许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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