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杏坛
很快，茗苑开设学堂的事情传到了佃户耳中，这让一些家中有适龄儿童的佃户也起了心思。他们虽然不是奴籍，但家中贫苦，哪儿有银子交束脩。家中的后辈都是小小年纪便跟着大人在田间地头玩耍，有力气了就成为了劳动力，一辈子都已经望到了头。
但是现在茗苑的学堂让他们也看到一些希望，而且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大家心里也把莫晴生和其它权贵划分开来了，如果是莫晴生或许也能让他们的孩子进这个学堂吧。
而被这些佃户委以重任的便是和莫晴生接触最多，还在茗苑当周谷副手的薛伍了。
薛伍的孩子虽然尚在襁褓，但他也希望孩子长大了别像他一样种一辈子地，还吃不饱饭。只是不善言辞的他，在找到莫晴生的时候还是有些手足无措，“东家，佃户们想求东家一件事。”
“学堂的事？”莫晴生见薛伍一张口，周围那些劳作的佃户仿佛都竖起耳朵在听，便猜到了。
“东家一向料事如神，正是此事。如果东家愿意让这些孩子也入学堂，佃户们愿意卖身为奴。”薛伍知道莫晴生不喜欢别人跪她，否则他早就跪在地上表达自己的诚心了。
“如果你们卖身为奴，那孩子也是奴籍了。”
“东家没来之前，大家比奴隶活的还不如，是不是奴籍又有何区别。东家来了之后，大家这日子才越过越好。我们也不是傻子，现在外面什么情况我们都清楚，有很多地方都开始闹饥荒了，但东家还是坚持每日给佃户提供大米白面的餐食。所以，卖身给东家，大家都乐意。”随着薛伍的话音落下，周围隔得近的佃户都一一响应。
就像是怕莫晴生不相信自己卖身的决心一般，有些佃户都把揣了老半天的户籍证明拿了出来往莫晴生跟前递。
这下换莫晴生手足无措了，天霓连忙将大伙分开。
“卖身就算了，以后要是你们的孩子有出息，为了让他考学我还得去官府把奴籍给大家脱了，太麻烦了。想读书的都可以去谷伯那儿登记，至于每个月一个海贝的束脩，你们现在可以用二百文问岭梅买，实在现在手头没钱的可以赊账，等秋收卖了粮食再平。”
二百文一个月的束脩费用，放在以前，对这些佃户来说可能得全家勒紧裤腰带才能勉强凑得出。但是现在每个人家里每个月几乎都能额外从茗苑这儿赚几百文钱，再加上现在在田地里劳作的人每日还能去茗苑领一餐饭，所以每家每户基本都有结余了。
于是，大家毫不犹豫的就去买海贝了，有些甚至还一次性买了几个。
杏坛一时之间成了整个茗苑最热闹的地方，就连白日里大家劳作休息的间隙，也喜欢一圈圈围在杏树周围，听着学堂里郎朗的读书声，仿佛在听着那美好的未来。
……
有了学堂和学生，莫晴生那些不合格的宣纸也都有了去处。
今日，皓征兴冲冲的跑来找莫晴生，手里拿着一叠刚刚烘干的宣纸。
“东家，你看看，这次的成品怎么样，能卖了么？”因为李慕名的交待，所以皓征也跟着喊莫晴生东家。
莫晴生拿起一张张宣纸，依次铺开在石桌上。从肉眼上看每一张的厚薄似乎都是一致，而且手感柔软，摸起来绵绵的，摇晃的时候发出的声音也不再是那种很硬很刺耳的声音了。
“就是这样的，可以以这个为标准量产了。”莫晴生喜出望外，要是宣纸生意成了，短期内她可以不担心银钱的问题了。
皓征得到了莫晴生的肯定，立刻将这个好消息带了回去，让大家可以甩开膀子加油干了。
皓征走后莫晴生又把这些新鲜出炉的宣纸拿到房间里和市面上买到的宣纸进行了对比，发现这比市面上的宣纸质量还要好。
这样的话，她干嘛还卖一两银子，这都比五两银子一刀的宣纸做工好了，卖个四两银子都妥妥的碾压市面上的产品。
在抢宣纸市场这件事上，价格战才是最有效的，可以迅速打破市场的平衡，瓜分原本属于别人的市场。
后期她还打算从源头把宣纸原材料的生产也掌握了，这样不仅能控制成本，还能最大限度的保证草料等原料的质量。
她生活的时代号称千年不腐的宣纸已经因为人工漂白等变得只能存活几十年，而且润墨性也不够了。
由此说明原料的好坏将直接决定宣纸的质量，她可不想因为她的出现导致这个世界里的宣纸因为产量提升，而质量下降，使得用这些宣纸记录的历史也随之消失。这样她就成千古罪人了。
很快，莫晴生的宣纸店——如玉坊就开业了，牌匾的字她还是找王爷写的，还让王爷手书了一句诗裱起来挂在了店内。
“轻似蝉翼白如雪，抖似细绸不闻声。”
这就是莫晴生给她店内宣纸选的广告语。
同时，为了增加店里面产品的丰富性，莫晴生还借鉴了薛涛笺，用芙蓉花，水仙，黑豆皮，栀子花等染了各色的小巧纸笺。
这次宣纸店开业不仅莫晴生亲自到了，就连李慕名也易容成意风到场了。
因为李慕名提供的这个铺子位置很好，就在举贤堂出来的主街对面，所以压根不需要什么宣传，等到下午休息时就已经有一些学子自发的走近店内。
这些学子日常用过几百上千张宣纸，一眼就看出这如玉坊中的宣纸质量乃是上上等，原本还以为要六七两银子，结果发现才四两银子一刀，立刻就有很多人买了几刀，这店中的人也络绎不绝起来。
而且莫晴生特制的彩色小纸笺也很受欢迎，因为这种纸笺的大小用来写四行诗正合适，所以很受那些爱吟诗作对的文人喜欢。
连着几日，如玉坊都是人满为患，有几日因为店铺里的宣纸售罄了，还不得不提前关了铺门。李慕名也是日日都到，莫晴生则是暂住在如玉坊的后院中，白日开铺的时候她不常在外面，而是将生意全权交给了林嬷嬷。她就只是和李慕名在后院闲聊，两人其实都在等一个人，等那个被动了蛋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