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世界线融合
风从她们身旁掠过，夏炀一瞬失神。
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又或许是许久之后，她们曾挨得这么近过。
迷茫混沌的记忆似乎破开了一道口子，有什么隐在重重迷雾后的答案呼之欲出。夏炀开口想问什么，又忽然卡了壳。
她想问……什么呢？
谢子瑜一脚触地，自行车忽然停下。夏炀猛然回神，松开了一直搂着那人的手。谢子瑜立在她面前，只看她，不说话。
她真是有一双很美的眼睛，专注看着某个人时，总能引人遐思。夏炀不堪这样的视线，别过了头。
大约几秒钟后，谢子瑜推着车转身。个高腿长的姑娘跨上自行车，留下一个意气风发的背影。
夏炀眼中印着那个人，她听着自己乱七八糟的心跳，缓缓吐出一口气。
夏炀恍然觉得，心动既不始于惊鸿一瞥，也不因为青涩告白，只是她当和某个人靠的很近时，有风吹乱了她的心。
她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也有成为诗人的潜质。
夏炀进了自家大门，发现老太太果然没到家。她熟练地开火起灶，下了些面条。
夏炀枉比十五岁的自己多活了十年，回到同样的灶台前，照样还是只会煮一碗白水面。
她一口一口咽下了寡淡无味的面，居然没来由地想，谢子瑜会在做什么呢？
“恭喜宿主，任务对象好感度已达到80。”谢子瑜耳边响起机械音。
谢子瑜没说话。
她有点不太希望任务成功了。
或许是觉得那个人太过肆意而张扬，而自己只会让她失望。
这是种没来由的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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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068竭诚为您服务。”068小心翼翼地说。她刚回来时的连接提示太突兀，似乎惹烦了这脾气不好的姑娘。
然而她无论是何种语气，落到夏炀耳中，就全简化为了平平板板的机械音。
“068？你还有编号？”夏炀随口应了一句。
“每个宿主都有自己的系统。”
“编号的事，之前你没这么说过。”夏炀语气散漫，不知是纯属闲聊，还是在心里把主系统当成了更虚伪的东西。
“对了，你们这系统，都会分配什么样的任务啊？”夏炀突发奇想地问了一句。
068心想，那大概就是纯属闲聊了。她耐心回答：“主系统会根据宿主的特点分配任务，大概有几种，包括攻略恋爱对象，短时间内升职，穿书改写结局，拯救崩溃末世等等。”
“那我这高考系统……？”
“闻所未闻。”068诚实地回答。
夏炀：……
第二天夏炀醒来，发现已经日上三竿。她纳闷自己何时这么能睡，就收到了来自068的警告。
“世界线不稳定，有发生融合的风险。”068告诉她。
“融合？”
“这个世界是依据901号宿主您的信息创建的，世界线融合，意味着这个世界中，可能会出现不符合您记忆的人或重大事件。”
夏炀略微皱眉：“那在这之前出现的人呢？”
068:“您的意思是，在这之前您就见过陌生的人了吗？那或许是系统派送的其他宿主？”
夏炀不再应答。
她的心情一瞬间变得很差，因为想到了某个人接近她，可能带着别样的目的。
夏炀走出门，惊异地看到满目萧条。平日总尘土飞扬的街道安安静静，商铺也闭了门。
“你这孩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往外跑！也不知道戴口罩。”老太太难得疾言厉色。
夏炀：？怎么我一觉起来世界都变了。
她虽然满心迷惑，仍然对老太太无条件信任，乖乖回到房间，并从068处了解到了完整情况。
“世界线融合，导致你所在的世界并不完全是原来的那样，可能会出现信息差。融合的那个世界中爆发了瘟疫，因此现在的情况是，我们所在的世界也有病毒横行。”
“现在的日期？”夏炀问。
“大约是疫情全面爆发的几个月后，正式开学一个星期，全面网课中。今天是星期日。”
夏炀：“……可是我没有电脑啊？”
她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她等了半天，068没了下文，想必也没搞清楚她们跳过的这一星期发生的细致事情。
夏炀打开电脑。这笔记本看起来颇新，开机不慢，一看就不是老太太舍得买的——哪怕夏炀网课也不舍得。
电脑桌面上挺干净，除了系统自带的浏览器之类，只有一个企鹅软件、一个小腾会议。
夏炀点开企鹅。
联系人和电脑桌面一样干净，置顶的是班级群，再下面只有一个好友——昵称为“谢小鱼”。
聊天记录停留在网课第一天。
9月1日21:15:13
【夏】忘了问，你哪来多余的电脑
【谢小鱼】打工。
【夏】啧，顶着这么可爱的昵称，就说这么冷淡的话啊
21:17:36
【谢小鱼】嗯。
夏炀看着寥寥的聊天记录，不知作何感想。
她目前，只想吐槽谢子瑜这个闷葫芦，憋了两分钟就一个“嗯”？！
“宿主。”068忽然开口，“您的周末作业还没有完成。”
夏炀：？
068:“本系统致力于让宿主完成任务，有义务关心宿主的成绩。”
夏炀理不直气也壮：“可是我不知道周末作业啊！”
068在思索。
夏炀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我可以问同学。”
她再次打开和【谢小鱼】的聊天框。
谢子瑜的头像如她的昵称，是一只简笔画的鱼，就是一个8加一个点的那种，简单到让人搞不清是不是她自己画的。
夏炀当然不是真的想问作业。她想确定谢子瑜的身份——假若对面也是系统派遣的宿主的话，应当和她一样跳过了一星期才对，怎么可能知道作业内容？
询问已经发过去了，谢子瑜没有回复，想来是不在线。
夏炀从没有这么焦急过。
她沉浮于世间，心思从来不细腻。她为自己披上铁铸的铠甲，却在时光错乱的此间，发现自己并没有一颗石头做的心。她惊异于突然诞生的感情，却又被可能的欺瞒吊得七上八下。
一辈子也没有这十几分钟那样长。
13:29:31
【谢小鱼】语文周记，数学写课课练15-18页再加一套试卷，英语和化学都是写新课的配套练习，物理政治历史都是试卷，班级群文件里有。
【谢小鱼】你不会还没开始写吧。
夏炀提着的一颗心一瞬跌落，重重落回了肚子里。
不论谢子瑜是何人，不论她为什么会出现——
至少夏炀愿意相信，她只是个突然出现的普通人。
屏幕另一端，谢子瑜听着系统023实时播报夏炀的好感度。一个中午，那个标着901的进度条忽上忽下，要是画成折线图，那绝对像过山车一样精彩。
901号宿主夏炀，情绪起伏剧烈。谢子瑜一开始就从系统处接收到这条讯息，却还是忍不住一直盯着进度条。
她不想让夏炀里自己太近，这是直觉所致；但感情上，夏炀的好感度稍微退后1，都会让她怅然若失。
进入这个系统时，谢子瑜没有任何记忆。她没办法相信任何人，更对系统满心怀疑。她只能随着直觉做事。
可是，她不太想看到那个人远离她，哪怕脑海中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不要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