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蒋园
下车后，看到门牌上高悬的“蒋园”二字，白以棠第一反应就是转身离开。
蒋园里住的是什么人她清楚，她不能陪着蒋尚熠一起发疯。
刚走远两步，蒋尚熠就赶了上来，从身后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下巴搭在她锁骨位置，整个人都在颤抖。
白以棠挣扎两下，发现没有效果后索性任由他箍紧自己，语气里却带着浓浓的不解：“蒋尚熠，你疯了？你知不知道——”
“是，我就是疯了！”蒋尚熠打断她的话，呼出的鼻息落在她耳边，惹的人心痒痒，“我也想过让你慢慢接受我，可你竟然接二连三地欺骗我！”
在她心里，蒋尚熠是温柔的绅士，从没见到他如此癫狂的一面，形势所迫，白以棠不得不顺着捋毛：“今晚骗你在家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这些年工作上的事情我一直很听公司的话，但我希望能有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
“可你为什么要去见陈扬？你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说完，蒋尚熠松开双手，强迫她面对面看向自己的眼睛，“你是不是还喜欢他？分开的这五年你明明过得很好，为什么又要和他重新联系！”
盯着他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白以棠害怕地咽下唾沫，接着不耐烦地甩开他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我和他现在没有关系，以后也不会有。”
“那你就证明给我看。”
蒋尚熠拽住她一只胳膊，生硬地要将她带进蒋园去。
蒋家是江城的大户人家，祖辈早早打下丰厚的家业，如今小辈也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而此刻他们都围观在别墅客厅，每个人神色不一。
“没事儿的都出去。”
蒋老爷子掷地有声，手里的拐杖用力击打木制地板，他在压抑心中的愤怒。
在家里，老爷子说一不二，大家陆陆续续离开，除了白以棠和蒋尚熠，只有蒋尚熠的父母还在沙发上坐着，两人表情皆是恨铁不成钢。
“跪下。”
老爷子话音刚落，身旁的蒋尚熠毫不犹豫，“砰”地一声跪在地板上，脊骨挺得直直的。
白以棠自然没有跪他的道理，可现下她有些不知所措，鼓足了勇气开口：“董事长，蒋总他——”
话还没说完，一束锋利的目光看向她，紧接着老爷子沉声开口：“在蒋家，没有你说话的份。”
跪在旁边的蒋尚熠轻扯她衣角，摇头示意她不要反驳，白以棠知道不能得罪公司幕后大boss，于是乖乖闭嘴。
“啪”
乌木拐杖重重地落在蒋尚熠身上，看到身旁人咬紧牙关身体却止不住颤抖，白以棠不忍直视，偏头看向别处，等待老爷子发完脾气。
在场没有人敢上前制止，一片死寂中，只能听见拐杖打在皮肉的声音。
不知挨了不少下，声音停止后，身旁的人额头青筋暴起满是汗珠，原本裁剪得体的衣服也已经破损，隐隐约约能看见血迹从皮肤里渗出来，唯有脊梁，仍没有塌陷。
老爷子重新坐回金丝楠木的椅子上，拐杖被丢在一旁。
寻摸着老人家撒完气，蒋尚熠才开口承认：“爷爷，我知道错了。”
刚打人消耗了不少体力，可老爷子看起来仍旧精神抖擞，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袖上的褶子：“说，错在哪了。”
“不该惊扰大家的除夕守岁，是我莽撞了。”
老爷子这才掀起眼皮看他，人老了便格外重视家族利益，更何况蒋尚熠还是长子长孙，原以为他是合格的家族继承人，没想到今晚竟然搞这么一出，还是为了个再普通不过的戏子！
“莽撞？我怎么觉得你是早有打算。”
平常日子不成，非要选除夕夜闹一场，无非是看重今夜家里人都在，他还真是没给自己留后路。
他心中所想必然瞒不过老谋深算的老爷子，蒋尚熠没有反驳，安安静静地跪在地上，妄图让老爷子妥协。
教训完自家孙子，蒋老爷子终于想起旁边还站着个外人，语气舒缓一些，问她：“五星娱乐的？”
顶着探究的视线，白以棠点头，她有些害怕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头，毕竟只要他动动手指头，就能把自己以后的路堵死。
“我对你有印象，”老爷子细细打量她这张脸，颇有些无奈，“你可是唯一一个由这个混账签进公司的艺人。”
五年前的事情，他一大把年纪倒还记得清楚。
秘书向他汇报，说是少爷亲自签了个艺术生进公司，当时他没当一回事，觉得无非是孙子年轻气盛，看中了哪个脸蛋漂亮的小姑娘，谈个恋爱玩几天就能消停下来。那以后他没再关注这件事，倒也没把她放在心上，结果就是今日闹到家里来了。
老爷子的脾气倒是没有波及到白以棠，他只是简单地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刚要起身，拐杖就被旁人捡起来递到手里，他颇为满意地点点头，而后朝着室内电梯走去。
看着老人家背影渐渐走远，白以棠刚要松口气，就见他又转过身来，叫蒋尚熠父母跟他上楼去，末了还留下一句：“你喜欢这小子哪一点？有钱还是——”
“爷爷，”担心白以棠会实话实说，蒋尚熠猛地开口打断，“您就别难为她了。”
老爷子瞪了他一眼，转头坐着电梯上楼去了，只是心里愈发觉得孙子不争气。
电梯门合上，大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有些后怕，白以棠松口气，后知后觉地走上前伸出手：“我扶你起来。”
蒋尚熠脸色苍白地对着她笑，刚要拉住她的手，却因体力不支倒在地上，后背上的伤口碰到地板，刺激到他“嘶”了一声。
“大过年的，怎么伤成这样？”
白以棠开车送他去医院，看到伤口后，医生都觉得不可思议。
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两个皆戴着口罩帽子，看起来倒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难怪医生看他们的眼神充满怀疑。
总不能说是被人打的吧？
白以棠坐在一旁无话可说，还是蒋尚熠随口编了个理由：“花瓶碎了，不小心刮的。”
“小李，过来帮患者上药，”医生招呼站在门边戴着粉红色帽子的护士进来，然后才把一沓单子交给白以棠，“右拐，到一楼缴费。”
下楼时候，白以棠注意到走廊尽头几个小护士围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讨论什么，她没太在意，只是把头顶的帽檐拉得更低了些。
缴完费用，白以棠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出门吹了吹风，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蒋家人的态度出乎意料，似乎没人反对蒋尚熠和她在一起，就连蒋老爷子都没说一个“不”字。这也就意味着，一旦蒋尚熠强迫，她根本找不到任何借口，难不成还真和他在一起，等到他厌倦自己的那一天？
最重要的一点，蒋尚熠是从哪知道的那件事。
这关系到自己的职业生涯，尽管她是出于好心，可一旦事情暴露到大众面前，不会有人站在她的角度思考问题，他们只会觉得许秋是代替她去死而已。
蒋尚熠正裸着背趴在病床上，看到她回来松了口气，略微艰难地爬起来问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收费的机器坏了，在楼下等了会儿。”
看到他后背被打得皮开肉绽，白以棠不忍直视，只好分神观察房间里的其他地方。
过了一会儿，护士带着配好的药进来，她身材娇小，在白以棠面前像小萝莉般可爱，尤其是她还面带羞涩地将盛有药品的袋子递过来，一一叮嘱每过多久需要服用哪种药。
白以棠表面垂头听着，可心里乱七八糟的，什么话都没过脑子，只能安慰自己，到时候按照说明书服用就好了。
末了，小护士从口袋里掏出本子递给她：“你能帮我签个名吗？”
还是被人认出来了，白以棠瞥了眼蒋尚熠，他倒是无所谓。
签完名字，白以棠指了指正在穿衣服的蒋尚熠，低声询问：“你能帮我们保密吗？”
小护士自始至终就在疑惑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白以棠的话更是让她坚信了心中的想法，她惊讶地捂住嘴巴，小鸡啄米一般地点头，还不忘八卦：“你们什么时候官宣？”
“或许，就在最近吧。”
听到她和小护士的对话，蒋尚熠心情莫名好起来，要不是白以棠反对，他甚至还要带伤开车。
“许秋的事，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白以棠始终放不下这一问题，不搞清楚的话，她的心一直悬着。
“这不重要，”蒋尚熠坐在副驾驶，神色略有些抱歉，“我不该用这件事威胁你。”
“这对我来说很重要。而且，不得不承认，你成功了，随便什么时候官宣恋情，我无所谓。不过最好还是提前告诉周琼一声，免得她连环电话轰炸我。”
她想明白了，圈子里哪有什么爱不爱的，大家不都是利益捆绑在一起。反正她又不吃亏，就像周琼说的那样，搞定了公司老板，公司的资源还不是优先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