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诡异的五块石
丹青韵馆是水墨山间的田园风画乐馆，专门培养和负责皇家画作和乐舞编排的地方。
其中有两间，一间是画作之殿，窗开南面，外面便是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水波光粼粼微微涟漪泛起，假山石堆小溪流，清谷幽香尤断魂。这间画馆的主人就是御用画师宫京墨的住处，他喜用植物原本的东西来做画料，用动物的毛发来做画笔，贡浆成纸，所作之画生灵活现，自带天然香气。
另一间便是乐馆，它和画管相望，大厅敞开，素竹子砾石遮住阳光，玉凉沁骨无炎夏。乐师栩竹沥喜欢在竹子间独自抚琴，品茶论道，很是悠然自得。
闲来之时，二人常常相博弈于园中水潭边，黑白棋子互不想让，杀他个人仰马翻。
皇后今日带着宁紫兰来到这里，宁紫兰顿时被这里的淡泊清新吸引了，刚踏进这里的时候，她顿感到清凉之意涌上心头，脸上挂着笑容，看到宫京墨和栩竹沥在悠然下棋，不曾惊扰，屹立于旁边静观，直到二人博弈完结后，皇后娘娘才说了话：“二位宫廷技师棋艺超凡，不相上下，本宫看了甚是过瘾。”
“参见皇后娘娘。”宫京墨和栩竹沥看到皇后娘娘独自来到这僻静的丹青韵馆，身边还带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知道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连忙起身行礼。
这两人的容颜可谓是：
翩翩公子玉容颜，不谙世事倜傥人，织染画中和音韵，不听窗外纷乱声。
“起来吧。”皇后侧身把宁紫兰拉到他们面前，嘱咐他们说，“本宫今日来是有事相求二位宫师。不知道二位宫师可愿意帮助本宫？”
“皇后娘娘是我兄弟二人的救命恩人，我兄弟二人自是有求必应。皇后娘娘请讲。”
“你们二位不是想找一个学徒帮手吗？本宫这里有一位冰雪聪明的姑娘，想引荐给二位，不知道二位宫师有无兴趣收下她？”
宁紫兰不等宫京墨二人回答，先开其口，说：“小女子紫兰见过二位宫师，紫兰愿意跟着两位宫师学艺，还望宫师不要嫌弃小女子。”
“既然是皇后娘娘的人，我兄弟二人自会安排妥当紫兰姑娘。”
“那就有劳宫师了。本宫告辞。”
“恭送皇后娘娘。”宫京墨和栩竹沥待皇后娘娘走后，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纤细高挑的美人，围着她转了好几圈儿，看不够似的，“竹沥，在这丹青韵馆可从来没来过没见过这么贵气的姑娘，怎么皇后娘娘竟然舍得让她来这里做学徒？”
“回宫师，小女子受皇后娘娘点拨，来此做学徒。”宁紫兰谦虚谨慎，鉴于礼仪她微微低头的侧颜更是迷人，“小女子不精通琴棋画，还望宫师多多指教。”
“紫兰姑娘，不敢当。凡是来丹青韵馆的女子都是上品女子，也就是才人，将来是有可能是要做皇妃的。所以来此的女子我们都会悉心教授，毕恭毕敬。”栩竹沥的大眼睛充满着魅惑而又成熟的深度，就像他的琴声一样幽远悠长，让人琢磨不透却能勾人心魂，他的眼睛会说话，每一分的眼神都有他自己最真挚的感情，“所以……紫兰姑娘是要……”
栩竹沥话还没说完就被宫京墨拉到一边，悄悄地说：“这个紫兰姑娘不一般，之前的女子没有一个是皇后娘娘引荐的，看来她的来头不小。”
“眼光不差，走得好，一个走眼以后小命不保。京墨，是你说的她贵气，万一是个不好惹的主儿，出了事儿谁担着呀？”
“唉，那我们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按老规矩呗，过了我这关你再接手，总之得教授好了，咱的看家本领都估计留不住了。她看起来还是挺聪明的。”
“行，我不跟你抢，我先去准备。”栩竹沥把棋子都收拾好，回到乐馆闭馆休息。
宁紫兰还没有弄懂这是什么套路，疑惑地说：“他好生奇怪，总有寒风刺骨的感觉，不过这样的人总会是有些绝技在身上的。”
“紫兰姑娘好心性！那我们去看看丹青韵馆的规矩，让姑娘熟悉一下。”
“那就有劳宫师了。”
宫京墨先来到入门的石雕像旁边，上面刻着琴棋书画舞的五种壁画姿态，但是排在第一位的是一位官女子在花丛竹卷帘子下面画画，画的是春光沐浴图：
一女子仰面朝天，泡在浴泉中，媚态尽显。
第二位是一位宫人在案卷上读书：
灯枯油尽，人伏案而睡，姿态有些诡异不像常人那般的自然。
第三位是一个宫女一个宫人在博弈：
宫女和宫人都在举棋不定，一高一低，一动不动，聚精会神。
第四位是一位宫人抚柔琴：
琴弦从身上穿过，阴柔至极，仿佛一条丝带在琴弦中穿梭。
第五位是一位宫女在跳舞：
她舞姿柔美，自带飘逸，寸莲点香榭，无声无息。
宁紫兰看过之后也觉得这几幅画精致活现：“这雕花石刻是二位宫师的杰作吗？五幅图都这么精湛，堪称绝世之作。”
“不，这是一年前秦良娣托人在宫外打造的，说是献给皇上的寿礼。皇上看后觉得喜欢，便建了这丹青韵馆。当年正好我兄弟二人落难，被皇后娘娘所救，看我们还有些技艺在身上，便让我俩来这里当差。平时就研究画作和宫乐舞，主要还是看顾这五块石头。”
“秦良娣不是太子的良娣吗？怎么主动向皇上献出这五石礼呢？”
“皇上喜欢琴棋书画舞的女子，又不能太显着，只能派人四处搜寻奇石打造。无奈这附近都没有，偏偏秦良娣托人找到了。皇上很是喜欢，把这五块石头当做宝贝一样。”
“哦，那秦良娣还真是孝心难能可贵啊。”宁紫兰嘴角露出一丝轻笑，不禁想起湛长空的模样。
宫京墨回答：“这五块石头还决定了丹青韵馆的学艺规矩，凡是入馆者，先从画入手。所以紫兰姑娘，咱们要从明天起开始学画了。”
“但凭宫师吩咐。”
“那好，我先带紫兰姑娘去住处，先熟悉一下小馆，里面给姑娘准备好了衣裙，歇一歇咱们再做打算。”
“有劳宫师了。”
宁紫兰在宫京墨的指点下，
去御花园指定的丹青花圃去采花磨粉，要玲珑玉透白霄花，雪粉黛霜荧桃花，水蓝芜香栀子花，月黄微暖艳阳花，紫云渡霞灵暮花，血染朱砂望幽花，花颜香气引蝶舞，不知花颜落谁家？
宁紫兰玉指拈来折桂冠，轻嗅销魂莫来灯。
她听到身后有微弱的呼吸声，警惕地放下手里的采花篮，回头望去，什么人也没有，她晃晃脑袋，自言自语道：“难道是我听错了？”话音刚落下，草丛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好像一个男人。她心惊肉跳、满脸疑惑地看着那个传来声音的方向，大着胆子悄悄走过去，灵动的眼睛盯着假山石后的草丛，厉声问道：“谁？谁在那里？快出来，我看见你了！不要再躲了！”
顿时草丛里没有了声音，草叶儿的动态也只是随风的摆动。
宁紫兰诈他不出，拔下头上的发簪，对着假山石后说：“再不出来我要你好看了！”
“别别别，姑娘手下留情！”那人哆嗦着端着盘子遮住脸面，一副胆小的样子，盘子里放着一圈圈金红色的丝线。
宁紫兰对这些丝线很感兴趣，她想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便放下警惕问道：“你是谁？干嘛在这里偷偷摸摸的？”
“在下姬见愁，奉太子之命把紫兰姑娘的消息传给他。今日恰巧制作了栩乐师要用的火琴弦，路过这里，遇到紫兰姑娘，便多看了两眼，没想到被你发现了。”姬见愁的手臂流着血，米白色的衣服被染红，端盘子的手都在颤抖，疼的龇牙咧嘴，“紫兰姑娘，你下手够狠的啊。”
宁紫兰觉得很奇怪，她明明没有出手，他怎么就受伤了呢，她不明白，摇手否认，说：“不是我打伤的你，我在那边，你在这里，我怎么可能打得到你呢？再说，我还被吓一跳呢，手里只有一根簪子，刚从头上拔下来的，还没有出去呢，怎么伤到你呢？”
“那这儿也没有别人啊。”
“我很清白的，你不要随口污蔑我！”宁紫兰的眼神变得很凌厉，转身背对着姬见愁，语调也变得深沉，像来自夜晚的精灵，“还有，你怎么就确定我就是紫兰？”
姬见愁见她生气了，连忙解释：“昨天晚上太子召见我，要我时常在暗中保护紫兰姑娘，让我把你的消息传给他。我说我不认识紫兰姑娘啊，太子便把他画的美人图交给我看，他说这就是紫兰姑娘。今日一见，姑娘比画上还要漂亮呢。”说着便把一张美人图交给宁紫兰：“喏，你自己看看，像还是不像？”
宁紫兰打开美人图，只见上面写了一行小字：
锦笔画，锁阳头，扬书辰时越鸿沟。沼泽兰池墨竹泣，凌霄无怨也见愁。美人聪慧如晤见，丹青韵律解千忧。闭月几载相思意，成龙之日再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