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奇香另有其人
当她走出桃花绸缎庄的大门时,看到整条街上只有一辆黄马车和6个小宫女低着头等候,她的内心已经怒如火烧,忍不住质问身边的宫人,说:“为什么没有仪仗?我可是皇上赐给太子的良娣!本宫难道不是皇上赐给太子的吗?怎么就这么寒酸?”
“回良娣,摆出接亲阵仗的那只有太子妃可以用,您只是妾室,而非正室,所以不能用。还有,奴才要提醒您一下,‘本宫’这句话您万万不能挂在嘴边,因为这是太子妃专用的,您可不能有僭越之心啊。”宫人摆摆手示意宫女把蹬马石搬过来,让秦倚画上马车,“秦良娣,请上车吧,可不要耽误了吉时。”
秦倚画满心不服气地坐上了车驾,两只眼睛滴溜溜地看着破破烂烂的马车,好像晃几下就能散架似的,一股难闻的味道直冲她的鼻子,赌气的脸颊上染了好多红色,手中的帕子都在手指缝隙缠出了丝线。
她身边的竹凌打着小扇儿安慰她:“良娣,您还是有翻身机会的。只要你好好把握住太子的心,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或许太子有别的想法呢?”
“你懂什么,庶出永远只能是庶出!哪怕以后有机会转正,但庶出的疤痕永远不会除去!太子的心里一定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女人!”
“良娣,您是不是想多了?太子身边若真还有这么一个女人,为什么还要娶您为良娣,直接封她为太子妃多痛快?”竹凌为出汗花妆的秦倚画重新补了妆,“所以啊您就放宽心吧,您可是咱们桃花小镇第一位入宫的美人,这荣誉谁能比得上呢?您说是吧?”
“哼,这句话还算中听。”秦倚画高傲的姿态目中无人,她随后拜见皇上、皇后,一切都很顺利,在去往住处时,她询问带路的宫人,“哎,我问你,我们这是要去太子的东宫吗?”
“回良娣,您到了便会知道,奴才只是奉命办事。”宫人带着秦倚画九曲十八弯拐到僻静的宫殿,她停在殿门口,仰头看着刺眼的三个大字,她感觉到她的心在滴血,边读边流泪:“渡芳殿。”一滴清泪落在干涸的土地上,瞬间无影无踪。
秦倚画环视四周,院子里早就有了杂草丛生和野花遍地,石头铺的小路峰回路转,上面长着寂寞的青苔,她踩上去都是凉脚的,忍着还没家里好的待遇,推门进去,这下她更加压抑,嫌弃的表情都写在脸上,也不顾宫中的礼节,四处怒吼着:“这是给本宫住的地方吗?还不如桃花绸缎庄的地方干净呢。”
“这是本太子安排给你的,你难道不喜欢?!”湛长空不知什么时候在渡芳殿门口站了许久、观察了许久,模样比九年前更加成熟和稳重,棱角分明的英俊可以迷倒众生,手摇桃花折扇,眉眼带着说不出的笑意。
秦倚画回头看到湛长空,心里不知道是该喜该悲,连忙服软认错,跑到湛长空的身边挽着他的胳膊,撒着娇说:“太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湛长空看了她一眼,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娇羞地改口道:“呃,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说着眉眼狐媚地勾搭着湛长空清澈的眼睛。
“哦,那你的意思是什么?本太子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你的每一句话本太子可是铭记在心里啊。”湛长空打着扇儿悠然自在,目光一刻也不落在她的身上,反而有些嫌弃地推开她的手,凭她这般屈膝求全着。
湛长空合起折扇,继续说:“其他人都先下去吧,本太子有几句话要跟良娣说。阿阳,守着门,谁都不许进来!”
“是。”
秦倚画从余光中看到所有人都退了下去,便更加大胆地直起身子来,几步就跟随湛长空跨上台阶,跳到他身边依偎着。
湛长空眉眼不相见,转身进了渡芳殿,坐在茶案旁边,对她冷言冷语:“良娣如此,让本太子受宠若惊啊,你且去把门关上,本太子有话跟你说!”
“是,臣妾明白。”秦倚画扭捏作态,关上殿门还不忘回眸一勾魂,转身笑嘻嘻地迎上去,却被湛长空用折扇推开:“哎,对面有一席之地,良娣请坐。这青天白日的,这样怕是不太好吧。”
秦倚画尴尬了许久才勉强坐在对面的茶案边,不情愿的情绪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默默地忍受着。
湛长空放下扇子,取出九朵花摆成一排,说:“本太子这里有九朵不同的花,下面本太子要考一考你,你若答对了有奖励;你若是答错,就要有惩罚了。”
秦倚画看着面前这九朵美得不像话的花眼睛直放光,她根本没心思细细品湛长空说的话,连连点头就说:“嗯,好,不知道太子要考臣妾什么?”
“别急呀。”湛长空又从木匣子里取出那日从秦倚画手里讨来的白玉面纱,“这面纱你可还记得?”
秦倚画眉开眼笑,说:“当然记得,这是臣妾的面纱,是太子当日亲自问臣妾讨要了去的。怎么,太子反倒不记得了?还要来问臣妾吗?”她娇嗔的姿态让湛长空不忍直视。
湛长空说:“这方手帕上有一种花香,而这花香就在这九种花里。本太子要问的是,你不用嗅着面纱的味道,该如何挑选出那朵花?”
“这个……”秦倚画犯了迷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那你平时用什么胭脂水粉呢?”湛长空随意一句话让秦倚画放松了心态,微微一笑伸手取了桌案上那朵红玫瑰,玉齿轻轻咬下一片花瓣含在口中,嚼得满齿留香:“玫瑰花最是美容养颜了,臣妾自幼就用玫瑰捻的胭脂水粉,所以自身都是玫瑰的味道。”
“哦,原来你喜好是玫瑰。”湛长空似乎明白了什么,哈哈大笑,秦倚画还不明所以他到底在笑些什么,傻傻地问:“太子,您笑什么?臣妾有说错什么吗?”
“你答错了,其实面纱上的是一种奇香,是多种花香调和融入水中浇灌而成的,本太子请教过高人的。”湛长空托着那朵紫色的桃花满眼情意,不觉露出得意的笑容,“就是这朵花。”
秦倚画从未见过紫色的桃花,原本放松的脸上多了几分凝重,说:“这不就是桃花吗?没什么特别之处啊!”
“是,这的确是桃花,但是这是稀有的桃花,你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吗?”
“臣妾……不知……”秦倚画显然有些心虚。
湛长空一个眼神杀过去,让她立刻闭上了嘴巴,他把紫兰桃花包在蒙面纱巾中,摇着折扇,说:“嗯?!你不知道吗?那好,阿阳!”
“太子殿下。”阿阳推开门进来待命。湛长空说:“秦良娣以后永居渡芳殿,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不要让她来叨扰本太子!”
“太子……”阿阳和秦倚画都被湛长空的这话吓得大气不敢出,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行动。
湛长空看了一眼呆萌的阿阳不由得哈哈大笑,头也不回地离开渡芳殿,空留秦倚画坐在榻上生气,撅着嘴巴把茶案上的茶杯全都打碎在地上,连上面的花也七零八落地飘洒在地上。
东宫宫苑,宸白苏被湛长空告知要去迎良娣入宫,举行仪式,邀请他去观礼,可他不愿意这等热闹,说要在宫里等他回来,可是久等湛长空不回,准备起身回府踏出了一两步时,湛长空兴致勃勃地回来了,满面红光,他命阿阳在外面守着,拉着一脸懵的宸白苏走回殿内。
宸白苏也只得傻傻地跟着他回去,问:“皇兄,这三日里从未见你如此欣喜,成了亲果然就是不一样了。难道良娣是你心上人了?”
“哎,不不不。”湛长空笑着摆着手,把面纱小心翼翼地打开,为宸白苏一展紫兰桃花的真容,“良娣只是一个空有名分,若不是看她有些用处,她连良娣都不是。”
“皇兄的意思是,这良娣不是皇兄的心上人?那臣弟就不懂了。”
“呐,白苏,你看这面纱的香是紫兰桃花的香味,能够九年不去,必是自幼带在身上的,才能浸染如此之深。由此可见,面纱和桃花佩的主人是同一个人。而这个秦倚画恰恰知道她的存在。我要留着她,找到桃花佩和面纱的真正主人!”湛长空又一个不小心把桃花佩的事情说出来,眉飞色舞的时候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宸白苏笑着发问:“什么桃花佩?!皇兄,你是不是在外留情了?”
“啊?!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来,我们尝尝今年的新茶!”湛长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打着喝茶的幌子变了话题,“顺便看看我们的神仙花草怎么样了?”
“看来皇兄对紫兰桃花很是情有独钟啊,张口闭口离不开紫兰。如果小弟没有猜错的话,面纱里的这朵就是紫兰桃花了?”宸白苏一眼看穿了湛长空的心思,左不过打趣他时冒出许多妙语连珠,“说实话,紫兰为稀有物种,世上难以寻觅,就算能找到也难以养活。而且这世上很少有人见过紫兰桃花,若是见到了必有清福。紫兰桃花儒雅清净,淡泊安逸,安有上品之风,懂紫兰的人必是如此,品性必定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