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11烦躁
最近几天，六班同学除了完成每日的学习任务，话题都集中在了运动会上。
而这个阶段的准备工作，迫害的往往就是体育委员。
周舒桐看了看手里的报名表，无奈叹了口气。
趁着大课间的时间，走遍教室的每一个角落，作势要凑够女生接力赛的最后两位。
高洋此时正围在许翊的桌子前，扯着嗓子哀求，“哥啊，好哥哥啊，您就参加这比赛吧！小弟在这给您磕头了啊！”
许翊仰头喝着水，一听，“怎么？全班二十八个男的都挑不出能上的啊？”
“不是！是这么个情况哥。”高洋拿出比刷题都还要耐心的脾性解释，“项目多，每人报的项目数量又有限制。人手它就有点短缺了不是。你看，我本人都上了。”
“你是体委当然得上。”许翊顺着他话说。
“哥，你也得上。接力赛可是最有看点的比赛，重头戏呢，您不想多点小迷妹吗？”
“不想。”十分无情。
坐在一旁看戏的苏月：您还挺高冷啊。
高洋这边还依依不饶，“我们真的没人了。”
“叫爸爸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高洋操了一声，“许翊，你要点脸？脸是个好东西，你怎么能没有呢？”
许翊实在忍不住了，把手里的自动铅笔放下，笑得整个人都在抖。
苏月靠在椅子上，上下扫了她的同桌一眼，真诚发问，“你看上去身体素质很不错的样子？”
“嗯？”许翊挑了挑眉看她。
坐在前桌的黄天石转过身来，“那他确实很不错。”
高洋追加解释，“苏月你刚来不知道，我们上学期开学那会儿的新生篮球赛，这人直接杀疯了。”
“从此老大一战成名。收获了一大批迷妹，高年级的学姐们都惦记着这号人，隔三差五就有人来送东西……”
高洋和黄天石两人一唱一和，如同讲相声一般。
但苏月不知道的是，两人其实已经有在很收敛地说了。篮球赛比赛结束后，学校的墙到处挂着他的照片，女生一个个都在打听他的联系方式。甚至办公室的老师在闲暇时间都会提上一嘴。
而苏月的思维跳到了外太空：她同桌好像有点沾花惹草哦。
被谈论的“沾花惹草”本人及时打住，“哪有那么夸张，好像我很沾花惹草一样。”
被说中心思的苏月突然猛地一咳嗽。
一旁的姜甜见此轻轻拍着苏月的背，“怎么了？怎么突然咳嗽了？”
“没事没事。”苏月笑着说。
这种事说出来未免也太囧了。
正好此时周舒桐搜寻“猎物”到了这，一眼望到苏月，仿佛看见了救星，“苏月！”
苏月：？
“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女生的接力赛。”周舒桐双手扒着苏月的桌子，眨巴眨巴眼睛，可怜级了。
苏月快速计算了一下，“我们班二十八个女生凑不出数吗？”
周舒桐刚要解释，就听见高洋在一旁嘲讽，“哟，又没找全人呢？”
“你找全了？”周舒桐一个白眼过去。
“快了。”高洋张口就来。
“快了你在这干嘛？”周舒桐无情揭穿。
“就差一个了。”那语气感觉自己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周舒桐：……可恶，她差两个。
苏月：……
“你差几个人呀？”苏月看着周舒桐。
周舒桐觉着有戏，声音都不自觉提高了几分，“两个，两个！你来的话就差一个了！”
苏月转过身戳了戳姜甜的手臂，“小姜，你有别的项目吗？”
姜甜摇了摇头，“没有哎。”
“那要不我们两个去接力赛吧？”
姜甜瞬间睁大眼睛，“啊？真的假的？”
瞬间好像要完成任务的周舒桐立刻说：“可以可以！快来！苏月姐姐，你是我的神！”
“我可以，小苏你呢？上次见你那样，身体可以吗？”
姜甜说的是苏月上回生理期的时候，课间的时候看见苏月捂着肚子，忍得整个人嘴唇都发白。
苏月笑着说，“没事，我可以。”
苏月痛经是从初三毕业那会儿熬夜刷题落下的病根，但平常身体还是很抗打的。
平常身边人看着自己觉得身量纤纤，苏月长距离跑步是菜鸟，但短距离的接力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一旁的周舒桐生怕眼前的两个人反悔了，“哎哎哎，上了贼船就不能跑了。我们班很无所谓的，重在参与就好！”
“放心，我两参加了。”
“好嘞好嘞，那我们把你两名填上了。”周舒桐感激涕零地拿着报名表走了，顺道还鄙视了高洋一眼。
高洋：……
许翊将面前的一切看在眼里，手里转着笔，打趣着，“同桌多才多艺啊？”
“我多的是你不知道的惊喜。瞧不起人呢？”苏月哼了一声。
许翊笑着忙摆了摆手，“那可不敢。”
苏月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问姜甜，“小姜，去不去厕所？”
“去去去。”姜甜扯了下桌上的抽纸，挽着苏月往卫生间跑。
留下三个男生一台戏。
这边高洋还在劝说，“老大啊，你看，就参加一下吧，苏月新生人家都那么积极，您也得有点奉献精神不是。”
其实真的不是许翊不愿意参加。上次篮球赛带给他的心里阴影还没散去。
他自认为没有太过装逼，怎么就那么多人要找他？女孩子就算了，甚至有男生找他。他也不是傻子。那段时间座位靠在走廊窗边，课间都能发现经过的人比原来多了不少，还会听见女孩子用她们自以为很小声的声音在讨论他。
所以，经此一回，他实在不愿意再做这等出风头的事了。还是低调做人实在点，虽然他本人觉得很低调了。
何况，由篮球赛认识了这几个“损友”，也不算亏。
许翊正想着事，就听见黄天石惊呼，“那窗边谁？”
听见的两人都转过头看着，仔细辨认着来人的身形，高洋先发出疑惑，“那不是……莫北川？高二的吧我记得，他怎么来这了？”
莫北川跟着窗边的同学说了点什么，然后把一个黑色的东西递了过去。
三个人眼见着同班的同学走过来，看到苏月没在座位上，就直接通知了，“那个人说把这个给苏月，还说了如果可以的话……去看他的接力赛。你们转达一下吧。”
许翊一听，自动铅笔笔芯断了一截。
其余两个人云里雾里。
说完，女生就回到座位上背书了。
三个人盯着苏月桌子上的信封，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高洋：“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
黄天石：“苏月才来一个月，都把学长招来了？”
罢了，二人不约而同又盯着许翊。
许翊：……
“看着我干什么？”许翊皱着眉。
“不干什么，”高洋一脸看戏的表情，“苏月不是你同桌，她有情况你没点反应？”
许翊好笑，“我能有什么反应？”
而且她有什么情况。
黄天石都懒得拆穿他，刚刚都听见笔芯断掉的声音了。哦，也可能是心碎的声音。自由的笔芯还弹到了自己这个无辜路人身上。
许翊眼前的白纸黑字逐渐失焦，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他也没想到怎么突然就有人给同桌送信了。
虽然，不知道那是信，还是情书。
还说什么去看他的接力赛，什么意思啊？说得那么暧昧？别打扰他同桌学习不好吗？耽误人家小姑娘前途合适吗？
但又想到对方是莫北川，高二年级的佼佼者。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不爽了起来。
眼前的这封信更加加深了这股不爽的情绪。
谁写情书还用这种颜色？什么直男审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邀请去参加葬礼的。
怎么她听见自己被别人那么惦记的时候一点反应没有？
许翊意识到自己居然联想到了这，眼前的题都没勾几道，自嘲地笑：怎么回事？
苏月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封黑色的信封放在自己桌子上。
面露疑惑地看着许翊，可是他没有抬头，又往前看了看黄天石，黄天石一个劲儿地使眼色。
苏月拉开椅子，看着许翊，“怎么回事？你给我的？”
“不是。”
这冷漠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旁边两个吃瓜群众津津有味。
许翊感受到苏月依然停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认命般如实说着，“莫北川。高二的。还邀请你去看他的比赛。”
“嗯？我都不认识？”苏月翻看了信封的外表，上边还用黑色的水性笔写着四个字：苏月亲启。
苏月：……
字都要看不见了。
不等苏月做出反应，就听见许翊没有感情的声音，“报名。”
苏月：？
高洋：？
黄天石：？
“我说，报名接力赛。”许翊面无表情道。
高洋反应过来，“好，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爸爸！”。立刻就填了报名表。
苏月觉着好玩，“你怎么突然那么有奉献精神了？”
“男人都善变。”
苏月没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也没多想，准备着东西上课了，还顺道把信放进了桌肚。
许翊支起靠近苏月的手肘，挡住了自己略显失控的表情和桌上与以往相比过于干净的试题。
不想让苏月知道，刚刚他看着那信封，就直接想把它丢进垃圾桶里。
不过毕竟是给他同桌的东西，他还是保持着最后一丝的道德感没有付诸行动。
—
虽然大家说着参与而已，但还是要下点功夫练练，不能在场上太闹笑话。所以女生组的接力赛四个人约定晚自习后简单在操场上摸摸底，练习一下。
晚上九点半，一中操场。
一般这个点人都不会很多，方便操作。唯一不方便操场上的灯年久失修，已经被历届学生疯狂吐槽。
除了上体育课，苏月很少到一中操场上来。尤其还是晚上，这会见了赞同这果然是小情侣幽会的好地方。
苏月，姜甜，周舒桐，沐橙四个女孩子站在红色的塑胶跑道上。各自拿着手机打灯，远远看还有点瘆人。
苏月这会儿才意识到一个问题，“那接力棒呢？”还在空中用手比划了一下。
沐橙从书本包里拿出一本数学书，又抓着一边卷了卷，“周周帮我把包里的透明胶拿出来。”
“唔，好。”
两人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搞定了一个简易版的接力棒。
苏月：……
姜甜：……
这就是人类的创造性吗？终究是数学书错付了。
“我一棒，然后姜姜，到周周，最后是苏苏。是按这个顺序对不？”沐橙确定四个人在课间定下的顺序。
“嗯。”
“对头。”
“是的。”
四个女孩子按照顺序依次站好，练习了一下交接。
结果意外地发现，四个人的默契还不错。
“我们注意一下，交接拿的时候上下交错，这样就不会碰到了。”
姜甜点点头，“小苏说的是。”
周舒桐手里摩挲着“接力棒”，“就是有点费数学书。”
“没事，它该。”
多少是带点个人恩怨。
周舒桐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要不我们跑一次记个时看看吧。”
其余三人都附议。
“但是我们怎么计时呢？”苏月有点苦恼地说。
正想着，不远处多了几道光线。
四人注意到后下意识是按灭了手机。这是一中高压线刻进dna的效果。
等来人走近了，发现了对方熟悉的脸。
女生组四人:……
男生组四人:……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六班门。
许翊看见了苏月，瞬间明白过来，“你们也练习？”
“嗯。”
周舒桐立马就请求眼前的免费劳动力，“你们帮我们记个时，怎么样？”
听见的高洋立刻跳脚，“不怎么样！”
许翊倒是没有意见，瞟了一眼苏月再跟周舒桐说，“可以。你们也帮我们吧。”
周舒桐比了个ok的手势。
苏月:……
答应就答应，怎么还瞥我一眼。
众人抓紧时间，各自到了预备的位置。
一声令下后，是在跑道上风驰电掣的身影。
春末夏初的这个夜晚，万里无云，又高又蓝的天空里点缀着宝石一样的星辰，空气里弥漫着泥土与青春的气息，脚下的大地刻着少年奋斗的印记。
说是练习一会，两组跑完也花了不少时间。时针悄然来到十点。
大家伙收拾东西准备回家，高洋扯这个嘴，“那个，晚上注意安全。”
周舒桐翘了翘嘴角，但还是傲娇，“不牢您费心了，我跟沐橙骑车回。”
苏月问姜甜：“小姜，你呢？”
“我通知我爸了，今天晚一点到校门口接我。”
姜甜看见熟悉的小电驴，跟苏月摆了摆手，“小苏拜拜！明天见！回家注意安全！”
“好的。”
看到姜甜高兴地跑向自己的父亲，苏月站在校门口愣了一下神。
“同桌，不走吗？”
耳边传来许翊的声音，苏月回了回神，看见许翊骑着自行车停在自己旁边，“走啊，正要走回去。”
“走回去？”
许翊的反问没有错。
这个点，江市的公交车已经停运了。晚上女孩子打车还是不安全。虽然一中和“在水一方”还是有点距离，不过路上店铺还挺多。尽管校园内挺安静，这个时间段外边的路上人流还是可以保证安全的。
许翊拨了拨车上的铃铛声，侧过头来，“那要不要享受一下我的服务？”
苏月：？
许翊见她没明白，温声道：“这是我的另一份兼职，不知道同桌愿不愿意做我的第一个顾客，嗯？”
不敢望向他的眼睛，苏月装模做样地看着地上的水泥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月总觉得许翊怎么变了个人？语气温柔得好像能掐出水来。这种感觉让苏月起了个鸡皮疙瘩。
一阵衡量后，苏月侧身坐上后座位，调整了下包的位置，“初次体验，不许收费。”
许翊笑了，作起步状，“好。”
—
路旁是昏黄的路灯，街边五颜六色的广告灯牌闪烁着，一阵阵车流从眼前划过，耳旁偶响起许翊自行车上的铃铛声。车身带起的晚风吹来，好不温柔。
苏月瞧着眼前少年坚实的后背，突然联想到自己以前看过的书：这怎么和言情小说的走向那么像。
意识到这点的苏月红了脸，暗自唾弃自己：想什么呢！人家任劳任怨当车夫，居然用那么肮脏的思想在恶化他。苏月抓紧了手下的坐垫，企图靠望着街景转移注意力。
突然车轮碾过减速带，带起一阵颠簸，苏月下意识身体往前倾，手也条件反射性地抓住了许翊的黑色t恤。
纯棉的材料质感由手心传来，苏月跟摸了炭火似的立刻撒手，脸也像炭火一样烧了起来，“对！对不起！”
她好像碰到他的腰了？没有吧？他感觉到了什么吗？
“怎么了？”恰好此时有汽车鸣笛声，许翊的声音让苏月听不太清。
苏月大声地喊道：“没事！”
苏月没听见的还有，罪魁祸首在前面无声地笑了。
因为少年人的心事藏进了风里，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