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09夜谈
兴许是许翊的那份早餐，让苏月心里好受了些。
简单解决了剩下两餐的问题，苏月投入到刷题和复习中。
一笔一划之间，夜幕降临，周边的万家灯火逐渐照进屋内。
苏月摁开手机屏幕一看，已经快接近晚上十点半了。
洗了澡，刷完牙，躺在床上，苏月和姜甜在微信简单说了几句，就互道晚安。手机屏幕一黑，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沉寂。
当停下来，缺少了任务的麻痹，就变得更无头苍蝇一般迷茫。
说是晚安，但苏月心里还是压着事，在床上辗转反侧，努力好一会儿，睁眼还是清晰一片，一点睡意也无。
从床上起来，苏月坐到书桌旁，靠着椅子，搓了搓脸，又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无奈叹气。
苏月盯着眼前的仙人球，无法控制地想到苏烈——这是苏烈送给自己的礼物。其实苏月并不喜欢养植物，得照顾，挺麻烦。
但好像这是苏烈留给自己唯一能做的麻烦事了。
四年前，苏月那会儿见了这仙人球，是半点喜欢也谈不上，还问苏烈为什么把这个送给自己，哪怕是可爱一点的多肉，或许自己都不会嫌弃。
记忆被尘封许久，苏月现在只模糊记得苏烈大概的意思是：仙人球，你也要像它一样。
苏月想着想着就突自笑了：像仙人球一样？什么意思？说她浑身是刺吗？可是，如果她真的有满身刺，会不会好起来？
以前和自己真正有往来的朋友，都说自己很坚强。
可坚强的背后，总是那些不愿回忆的困苦与不堪。光鲜美好的背后，或许是泥泞的沼泽。
走神了好久，突然眼睛捕捉到了一抹微弱的光亮。苏月往右看，是许翊的房间的灯光。
阳台的地上有些许微弱的灯光，苏月可以猜测许翊这时还在学习。毕竟，年级第一这种事，哪是说说就来。苏月也是摸爬滚打过来的，能体会到这种难和痛。
站在高处自有高处的胜寒。
就像众人常说的那样：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很多人看到的是年级翘首成绩优秀，在台上领奖，站在聚光灯下的模样，但只有自己知道——在爬山的过程中，也会跌倒，也会经历被题目折磨到深夜，也会对自己产生怀疑，还需要熬过来自师长对自己的施压。
因为处于这个位置上，容错率实在太低了。
苏月想到了和自己同命相连的同桌，想和他斗斗嘴的想法突然如泉水一般涌出。
哪怕他会损自己都无所谓。
打开微信，翻了翻昨晚的聊天记录，苏月点开对话框，望着眼前的二十六键，硬是憋不出一个字。
在？
在干嘛？
别逼我跪下来求你和我说话！
好像哪种聊天开头都显得很弱智，苏月黑了手机，十分鄙视自己：真矫情。
突然下一秒，手机屏幕亮了，苏月意外，一看，是许翊发过来的消息；要说什么？
苏月：？
许翊：？
苏月：？？
许翊：？？
还没完没了了？
苏月：那个……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你？
许翊：上面的“对方正在输入……”
苏月：……
好吧，矫情起来智商也会下降。
但是，这是点进了聊天界面才会看见的吧，那说明许翊也正好也点开了和自己的对话小窗？
苏月正想不通，许翊马上就发了一条消息：所以，我的小同桌，有什么事？
苏月看着“小同桌”三个字——这三个字出来，就知道许翊要调侃自己了。这会看见了，苏月突然心空了一下，感受到自己同桌有一点但不易察觉的温柔。
许翊这边也是刚忙完一堆题目。靠在床头翻看了一会儿手机，怕错过什么通知。划过跟苏月的对话时，没由头地就想去刷苏月的朋友圈。刚这么想，手就立马点进小姑娘的头像。但苏月的朋友圈实在是少，比自己的都少。
朋友圈看完了，许翊鬼使神差地又去回看了昨晚和苏月的聊天记录。其实也没几句话，但许翊看了很久，如游子离乡的那般不舍得。结果就这样看到“对方正在输入”，许翊直接就问了。
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这个点发信息，许翊担心苏月有什么急事。
苏月如实地打：我……心情不太好。
许翊瞧着小同桌的这个省略号，潜意识觉得包含了很多情绪，耐心回：嗯。怎么了，愿意和我说说吗？
苏月看着许翊的回复，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可是，我说起来可能会太久。
许翊回得很快：没事，我也还精神着。
许翊回是一回事，但苏月真不好意思占用他太多时间：就是，今天清明，我想到我回不了老家，有点难过。
苏月下意识心里设防，话到嘴边，还是掺了点假。清明没错，但和老家其实没关系。
许翊没想到小姑娘是因为这件事，或许女孩子会情绪敏感一些，安慰着：“没事，我也回不去，咱们同甘共苦。”
苏月：哎？
许翊：我老家也远，这几天也会在家。
苏月一直以为许翊是本地人，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还有点惊讶。不过，好像也是她自己先入为主了些。
苏月再想还能说些什么，就听见对面响起了拉开落地窗的声音，许翊走到了阳台。
傍晚起了风，吹散了成片的云。如今到了深夜，虽不如十五的圆月，但高高悬挂的月牙也够明亮。
苏月一时忘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许翊有些懒散地靠着栏杆——
许翊大概也是刚洗完澡，发梢还沾着水汽，整个人看起来很潮。苏月无意间望进许翊的眸子，发觉他一直看着自己。
对面看着自己的人，原来还坐在书桌前。许翊想到阳台好像是可以看见苏月的书房，就去阳台试试能不能看到她。
现在看来，他运气还不错。入眼看见的就是他的小同桌，整个人缩在靠椅上，只开了一盏小台灯，暖黄的灯光勾勒出她姣好的脸庞，隐隐约约地可以看见她脸上有些痕迹。
许翊开了手机，暖场：看来，我运气很好，找到你了。
苏月想也没想，就从椅子上起来，走到窗台前，紧贴着栏杆“你……”但终究是说不出来些什么。
“感觉到我的同桌心情不太好，我不太会照顾人的情绪……那，需要我明天再帮你带个早餐吗？”许翊开玩笑道。
苏月听出许翊是在安慰自己，吞吞吐吐地回答，“我……”苏月其实都有点不好意思再麻烦他了。
许翊也不急，慢慢等着苏月的下文。
苏月想了想，还是拒绝，“谢谢同桌，我想……还是不用麻烦了，谢谢。”
“真不用？”
“嗯。那个，不早了，晚安。”彼时一阵凉风吹过，许翊听得不太真切，模模糊糊地听见苏月又说了声谢，看见对方作势就要拉起帘子，跑回床上去了。
明明是半夜凉风起，可是许翊一直这样看着自己，苏月只觉得凉风散了一些热意，说不上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许翊看着苏月这一顿操作，靠在墙上哭笑不得。他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她不好意思了？
苏月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平复心情，又挣扎了一会，打开微信给许翊发信息，再次确认：明天不用帮我带早餐。
许翊还靠在墙上，察觉到手机的震动，苏月的信息再给许翊一顿刺激。
不是很情愿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这小姑娘怎么回事，还连带着捅两把刀子的？
许翊的心里划过一点失望。其实他不是想给她送早餐，只是单纯地，想安慰她。
亦或是见见她。
没等许翊缓过神来，苏月又发了信息：不用你帮我。明天我早起，我们一起去吧。
许翊这边心情如过山车一般，小姑娘说话别喘大气啊。
掩不住嘴角的笑意，许翊很快回了一句：好。
风过林梢，渐渐月亮西沉的夜晚，也有人的心跳渐渐加快。
苏月看着许翊的回复，跟鸵鸟似的把头埋在被子里。
他怎么可以答应的那么干脆啊！自己手抽了才发这种信息过去吧！
不过，和许翊聊过后，苏月渐渐升起了睡意。最后手抓着被子，轻声而清晰地说了一句——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