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07饭馆
落户于“在水一方”，除去有色眼镜，苏月还挺佩服李茗的眼光。
实在是因为“在水一方”是块风水宝地，不仅仅是说这是学区房，还因为周边各种配套设施都不错，门外东走是一条美食街，向西是公园。苏月常常伏在书房的窗台，俯瞰这一方天地的人间烟火。
只是这一周以来实在忙碌，苏月没有机会来逛，趁着这次放假，苏月想好好地看一看。
但不过怎样，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回家放了书包，简单收拾了一下，苏月走进美食街，首选的目标是去找一个小店随便解决吃饭问题。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颁奖，苏月早已经饥肠辘辘。
火锅，海鲜……暮色离去，随着华灯初上，整条街也开始张灯结彩，热闹起来。店铺一家挨着一家，闪烁着靓丽的广告牌。而其中，一家不起眼的小饭馆却引起了苏月的注意。
原因无他，实在是在这样繁华街道里，这家饭馆门面装饰实在朴素过了头，木刻的牌匾写着店名——老何饭馆，暖色的橘黄色灯光照在店内，如桃花源一般，若不是还能听见些远处的车声，倒真给人岁月静好的错觉。
推开光滑的木制把手，门上的风铃一响，店主立刻就注意到了苏月。
苏月随意找了一个二人桌坐了下来，就见老板娘擦着手，拿上菜单，热情道，“小姑娘，来看看想吃些啥。”
苏月说了一声谢谢，有点惊讶于这家饭馆的饭菜供应了——可选择套餐，也有适合聚餐的小炒，种类多样。苏月点了一个套餐，老板娘就去后厨忙活了。
苏月靠着木椅，细细打量着饭馆——外面还不怎么看得出来，到了店里才能感觉得到雅致——整个馆内装修看着都还很新，用具材料都是精致木制抛光打磨过的，并不会给人塑料便宜的感觉。单桌与多人桌规划得井井有条，不难看出老板是个挺儒雅的人。顾客有说有笑，餐桌上热气腾腾，苏月看得有些馋，索性刷会手机消磨时间。
没想到这时刚刚才去后厨的老板娘这会突然出来，坐在苏月旁边的一张小椅子上，眼带笑意地与苏月搭话：“小姑娘，一个人啊？”
苏月没想到才进去的老板娘怎么就出来了，但后厨里锅碗瓢盆的声音持续传来，自己点的东西也没上桌，有些疑惑，“是……奶奶您这是……”
老板娘看出了苏月的疑惑，笑意更浓，“小姑娘，别担心，后厨有我老伴给你做菜呢，我瞧着我也才五十岁，叫我丁姨哈，显年轻。”
苏月觉着丁姨热情健谈，干脆关了手机，“好，丁姨。”
丁姨一听，乐了，又回头问，“小姑娘，我瞧着你是一个人来吃饭啊。”
“嗯。”
“家长不陪陪你啊？”
苏月听着心里苦涩，好像自己也没有权利，没有机会能让自己的父母陪自己。
但话到嘴边，出口就变成了，“嗯，他们忙。”苏月也不知这话是不是说给自己听，安慰罢了。
毕竟是多吃好几十年的盐，丁姨也看出这是碰着了小姑娘的伤心事了，忙开口道，“咳，没事，现在啊，大家伙儿都忙，你有空，就多来我这坐坐，吃个饭，我老伴手艺还是不错的！”语气里还带着点小骄傲。
“好。”
“小姑娘，你叫啥名啊？”
“苏月，月亮的月。”
丁姨若有所思，最后评价，“月亮好啊，月亮好，小苏啊，”又顿了顿，“其实我瞧着你……总能想到我女儿。”
苏月没插话，仔细听着。
“我那女娃子啊……这会儿不知道在北京那地，能不能过得好啊。”大概父母一提到远方的子女，都免不了牵挂与担心。
“那……姐姐在北京工作，丁姨您这是？”
丁姨环望着饭馆，边回忆边回答，“这饭馆，是我女给我和我老伴装修开的，她知道我两就喜欢过点平常日子，当初她还想着拉我两去北京那大城市生活，我就说不去，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啊……”
苏月听出丁姨话里有着复杂的情感，刚想开口安慰，就见后厨里出来一个端着菜盘的人，嘴里还抱怨道，“你看你，又缠着哪个客人，不来打打后手。”
“哎哟，你瞧着，这不跟姑娘谈心呢，把你给忘了。”
何庆昌看着苏月，忙道歉，“小姑娘不好意思啊，我这老伴就这样。”
苏月急忙摆摆手说，“没事没事，我也喜欢和丁姨聊天。”
苏月点的是荷叶饭套餐，用蒸笼烧煮，这会还烫着。苏月小心地拆着荷叶，丁姨看着小姑娘忙活，“慢慢吃，别急哈，小心烫。我先去后面忙哈。”
“好。”
其实跟丁姨聊了一会，苏月情绪一直在翻涌，她很难想象现在这样的城市里还能有人如此敞开心聊天，何况对着的，还是一个陌生人。又想到自己“家”：如果没有那个意外，会不会他们也会这样恩爱非常？
但眼前的美食实在诱人，悲伤的情绪也是来来就散去了，苏月忍不住拍了一张照发了说说，文案是——很暖。并且设置了仅自己可见。暖的不仅是食物，还有人心。听着喧嚣的人声，好像自己也没有那么孤单。
远处的多人拼桌那，许翊、高扬一行人吃得正嗨。高兴劲来了，大家伙都很热情，高扬十分积极地担起话痨一职，“话说回来，咱们这久不久来一次聚餐，还是那么有意思。”
“那可不，丁姨何叔他们手艺可都是杠杠的。”黄天石积极捧场，又往自己嘴里夹了一块牛肉。
许翊他们从玩得熟，并发现了老何饭馆这地开始，总会时不时挑着些日子来聚餐，慢慢地，这也成了众人心照不宣的一件事了。
男孩子平常聊天话题无非也就是些球赛、游戏，只是最近班上的事情挺有意思，最后话题兜兜转转又回到苏月身上。
先提出的还是高扬，“唉，你们说，苏月特有一股气质，是不是。”
说起这个就有人来劲了，刘盛源立刻接着，“那是，我老觉得苏月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感觉和班上其他女生就不太一样。”奈何文词不够，实在形容不出。
高扬想到什么，朝着许翊递眼色，“哎，老大，苏月不是你同桌吗？咋样咋样，你觉着苏月怎么样。”
怎么样？小姑娘有时见着自己脾气都不太好。
但有时又会很灵动，那眼睛里，是有故事的。
许翊喝了一口汤，淡淡道，“挺好。”
“挺好是啥意思啊？”这话说的大家就有点不满意了，刘盛源也继续追问，“就老大你不觉着苏月就是很特别吗？”
许翊见他们这样好奇，终于回答得长了一点，“就是挺好，”又想了想，“人姑娘长得好看，你们说的气质大概是因为她读书吧。”
众人不约而同想到苏月的作文，在语文课上被当做范文来学习，好像就找到了答案。高扬恍然大悟一样，“有道理有道理，果然富有诗书气自华。”
四个男生也没成年，喝的都是些碳酸饮料，这会坐的时间长，高扬就想着去洗手间。
这不去还好，一去高扬就被吓了一跳。经过走廊的时候，高扬看见角落里的女孩子，光背影就挺吸引人，这不一往前走看到正脸，忍不住就叫出来了，“苏月？！”
我去啊，说曹操曹操就在现场。
苏月冷不丁被叫，差点没吓个半死，辨别了是哪个方向的人在叫自己，觉得眼前男生有点眼熟，努力回忆，“你……是高扬？”
“是我是我，跟许翊玩一块的那个，你一个人在这吃啊。”
“嗯。”
苏月这会已经吃完了，坐在椅上休息。
高扬看着苏月一个人，那热忱的心就忍不住了，从洗手间出来后，就发出邀请，“你……要不来和我们坐一会？”
“你们？”
“啊对，我们。我们四个人，有事没事就会来聚餐，你要不过来聊会？”高扬解释，又补充，“许翊也在。”
苏月听着他单独强调这一句“许翊也在”，总觉着不对味，委婉道，“啊……我已经吃完了。”而且他们那边都是男生，有点怪怪的。
“那也没关系，你刚来，大家也能熟悉点。”
苏月想了想，也不扭捏，看到桌上没有支付码，到前台付了账就跟着高扬过去。
还好饭馆的装修没有包间，都是开放的区域，不然进到一堆男孩子的密闭空间，苏月多少都有点不好意思。
高扬隆重其事地介绍，“大家伙，瞧着我碰见谁了。”
除了许翊，剩下的人都很震惊地望着苏月，没想到那么有缘。刘盛源开口，“真有缘分，苏月你坐这吧。”
刘盛源搬来一张椅子，苏月谢了一声。
这不，位置就挨着许翊。
高扬问：“不过，看你这样，是一个人？”
“嗯，随便逛逛找吃的，没想到就碰见你们了。”
苏月不经意对上了许翊的眼睛，装作无事发生，没想到许翊突然就开玩笑，“没想到，我和我同桌两块钱的缘分能续期那么久。”
谁要和你有缘分啊！苏月心里有苦说不出，“是……挺有缘分。”
“你要不要喝点什么？”高扬很贴心问。
苏月也不挑，下意识就说，“都行。”一说才意识到，自己是生理期，有忌口的。
但高扬行动很快，拿起一瓶冰过的雪碧就要开始倒，突然许翊阻止了他的动作，“喝这个。”说着，就开了旁边一瓶丁姨送的常温饮料。
苏月像找到救星一样，“谢谢。”一边喝苏月还在想：许翊居然做个人了？
许翊回想到今天苏月急着跑去厕所，又看见她在台上时不时还用手臂捂着肚子，心里头也差不多猜出了个大概。
不是他太清楚女孩子的事情，而是自己身为妇产科医师的老妈实在热心给自己科普太多知识。
学生就是这样，只要过了认生阶段，大家一起聊聊天，就会很容易熟悉起来。众人聊着聊着，大部分都是围绕苏月展开的，苏月也很开心，和一群男孩子分享以前的一些生活片段，还会说到一些学习，毕竟对年级第二也是可以取取经的。
时针悄然指向八点。大家都想着回去了。许翊一桌人也要买单，高扬大声喊，“丁姨，我们付钱了！”
“来了来了，”丁姨小跑着过来，看见刚刚还一个人的苏月，“哎，小苏也在这？”
“丁姨认识？”
“哎，刚刚认识，是你们同学啊？”
“嗯，同班的。”
“那感情多好，以后你们有空就一起来。”
高扬笑着答应，“行行行。”又看向许翊，“老大，今天这次你包场。”又想到了什么，“丁姨，您可别老忘了在桌上贴一下支付码，您每次来回跑也麻烦。”
“年龄大了，健忘，下次一定下次一定哈。”丁姨笑着抱歉。
“行。”许翊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扫码付钱。
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结束后，正把手机收回口袋里，许翊突然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向苏月。
结果不出意外就看到苏月盯着自己，一字一句，“原来，许哥——有微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