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四章有光
第二天是个晴天。
早上九点多,郑槐序睁开眼睛,身旁的贺颀还没醒,眼角有泪水。他伸手去擦,贺颀睁开了眼睛,看着郑槐序。
“槐序,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我没有来这里,我一个人在昼阳市上学,每天按照我妈的安排学习,梦里没有你,没有姚蔚和杨子席,也没有张宥棋,什么都没有。可是我清楚的记得你的样子,记得你看着我笑的样子,但是就是怎么也找不到你,我身边没有一个人知道你,我问他们郑槐序在哪里,结果所有人都反问我谁是郑槐序。好难过。”
贺颀说着眼角又滑下一滴眼泪。郑槐序给他擦掉,揉他的脸颊。
“看给你委屈的。槐序在的,一直在的,就在你身边啊。”
贺颀点点头伸手要郑槐序抱,郑槐序抱他,伸手拍他的背。
“我妈把我托付给你们家了。她今天去参加公司的新年活动了。让我去你家吃饭。”
“好。那咱们先起床吧。”
他们两个起床,一起去洗漱。洗漱完一起出门。
贺颀把大门关上,郑槐序反手扣住贺颀,贺颀靠在门上看他,问他怎么了。
郑槐序直接俯身亲吻他。
郑槐序亲吻贺颀,将贺颀的每一缕呼吸都融在自己的呼吸中。
贺颀脑袋晕晕的,任由着郑槐序亲吻他,任由自己与郑槐序一起不断沉溺。
安静得仿佛处在一个密闭空间,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
直到邹佳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们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贺颀先听到邹佳瑾叫郑槐序的声音,他赶紧推开郑槐序。
郑槐序也反应过来,看向邹佳瑾。
邹佳瑾扶着外婆,正用手捂着外婆的眼睛。
刚才外婆说要上楼来叫他们俩吃饭,邹佳瑾就跟着她一起上楼,结果一上来就看到郑槐序和贺颀接吻。
“郑槐序你在做什么啊。”邹佳瑾说着眼泪涌出来,外婆颤抖着身体,两眼一黑,倒在邹佳瑾身上。
“外婆!”
郑槐序赶紧跑过去扶着外婆,外婆喘着气,像是呼吸不畅的样子。
“郑冀州,郑冀州你快上来,我妈,我妈她……”
邹佳瑾哭着叫郑冀州,郑冀州和舅舅一起跑上楼梯,几个人都在室外走廊上堵着,把郑槐序和贺颀的呼吸也堵住了。
贺颀呆愣着,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郑冀州把外婆背下楼,邹家晏把药给外婆吃了,又赶紧去开车,送外婆去医院。
郑槐序跟着跑下楼,下楼之前转身看贺颀。
“等我回来。不要怕,等我回来。”
说完就跑了,贺颀跟着跑下楼梯,看到郑槐序的身影闯进主干道,然后消失不见。
愣了半天,贺颀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想要去追郑槐序,可是双脚像是被黏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此刻要是出现在邹佳瑾面前,邹佳瑾一定更难过,还有外婆,外婆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他不知道,他不敢想,他蹲坐在楼梯上,不敢再往前多走一步。
邹佳瑾一路哭到医院。郑槐序看着外婆被送进抢救室,看着邹佳瑾靠着郑冀州哭,心痛得像是要被撕扯开。
他伸手去拍邹佳瑾的肩膀,邹佳瑾躲开,看都不看他一眼。
“妈,我……”
“要是你外婆出事了,你也别叫我妈了。郑槐序,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在做什么啊,你怎么能……”
“先不说了,先不说了,别哭了,稳定一下情绪。妈一定没事的。”
邹佳瑾哭得接不上气,郑冀州抚着邹佳瑾的背给她顺气。
郑槐序往后退一步,不敢再碰邹佳瑾。
邹家晏看着郑槐序,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现在也慌得不行。
过了好一会儿,抢救室的门打开,医生出来。
“没事了,放心,都放心。现在已经暂时没有大碍了。先住院观察一下。千万不要再刺激病人了。”
邹佳瑾一个劲地给医生道谢。外婆被送进病房,郑槐序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坐下来一动不动。他双腿发软,根本站不住。
他坐在门口不敢进病房,过了好半天,郑冀州扶着邹佳瑾出了病房。
邹佳瑾已经没有哭了,他偏着头背对着郑槐序,一眼都不想看他。
“槐序,我在这儿守着,你们回去休息下然后准备一下住院要用的东西。”郑冀州交代郑槐序,郑槐序点点头。
郑冀州又最邹佳瑾说:“回去先休息一下,眼睛都肿了,不哭了。妈没事了。一定要休息一下。”
邹佳瑾点头。邹家晏也从病房出来,他扶着邹佳瑾的肩膀回家,郑槐序跟在他们身后,一言不发。
邹家晏送他们到家,然后接上老婆孩子也回家收拾东西打算轮流照顾外婆。
邹佳瑾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大过年的,家里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
贺颀听到声音跑下楼,站在门口没进去。
窗帘拉着,但是窗户没关,他能听到郑槐序和邹佳瑾在说话。
邹佳瑾带着哭腔问郑槐序:“槐序,你和贺颀,你们俩……”
“妈,对不起。我和贺颀是喜欢彼此,我们已经这样在一起一年多了。我是真的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对不起,让你和外婆难过,对不起。”
郑槐序坦白,然后道歉。
邹佳瑾哭出声来。
“你们不能在一起。你不能。贺颀他是男生啊,不可以的。”邹佳瑾擦了擦眼泪说,“我知道贺颀是个好孩子,但是他是男生。他是男生你知不知道啊。”
“我知道,可是我……”
“你知道你还和他……不行的。妈求求你,你和他断干净好不好?妈妈不想失去你外婆。妈妈就只有你外婆和舅舅。”
郑槐序低着头不说话,邹佳瑾继续说:“我是不可能接受两个男生在一起的。永远都不可能。”
“妈,可是我就是喜欢男生,我就是喜欢贺颀,我改不了的。”
邹佳瑾的眼泪止不住地掉。他双眼含泪地望着郑槐序,对他说:“你知道你为什么从来没见过外公吗?”
郑槐序愣住,他问邹佳瑾:“不是因为外公去世得早吗?你说外公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不是。他还活着。但他在我们心目中已经早已不存在了。你外公他和一个男人纠缠不清,被我和你外婆撞见了。所以外婆和他离婚了。”
郑槐序愣住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邹佳瑾继续说:“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下午。你外婆捂着我的眼睛的手,那么冰,那么凉,颤抖的手拉着我的手带我回家。她挺着大肚子,还没到家羊水就破了,半路上我一边哭一边求路过的人帮忙,终于她被送到医院,生下了你舅舅。她当时已经三十多岁了,差点就难产丧命了。”
“今天是她第二次差点丧命了。郑槐序,你为什么啊,为什么要和贺颀搞到一起去。你们两个多好的孩子,怎么会这样啊。我不愿意伤害你们,可是我不能失去你外婆。你和小贺断干净吧,算我求求你,好不好。”
一滴眼泪从郑槐序的眼眶滑出,滑过下颌,滑到脖子上,滑到贺颀今天早上落下一吻的侧颈。
“你要是不自己和他断干净那就我来。他们租二楼是按年租的,刚好再过两个月就满第二年了。我会收回二楼。你们必须断干净。你也听到医生说的了,不能再刺激你外婆了。要是她再出点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妈,至少让我和贺颀聊一聊,我去和他说,你先去洗把脸休息一会儿,我上楼和他说,我去找他说。”
郑槐序说着去开门,邹佳瑾没阻止他。
郑槐序第一次觉得两层楼之间的楼梯好短,要是再长一点就好了。
走到门口,他敲门,进屋,看着贺颀。
贺颀抱住他,死死地抱住不肯松开。
“外婆怎么样了?有没有大碍?还好吗?阿姨这么样?还是很难过吗?你呢?槐序你还好吗?”
“外婆没事了。我妈的情绪也稳定了。我,我也还好。”
“嗯,那就好。槐序,我……”
“熊熊,这一天是迟早要面对的。既然已经发生了,那我们就勇敢地面对。不管有多困难总能过去的。外婆现在没有大碍了,我,我等会儿还要去医院。我们这两天先不联系好不好?等外婆好一点了再说好吗?”
郑槐序把脸埋在贺颀的颈窝,攥着贺颀的腰,一点不肯松手。
贺颀捏着郑槐序的外套,深吸一口气,说:“好。一切以阿姨和外婆的身体为重。”
“对不起熊熊。”
贺颀强忍着泪水,像郑槐序拍他的后脑勺那样拍郑槐序的头,对他说:“槐序啊,不要道歉。不用道歉。你没有对不起我。倒是我,刚刚当了逃兵,没有和你一起去面对。”
贺颀放开郑槐序,看着他的眼睛说:“槐序,你喜欢我,我真的好开心,和你在一起的每天我都好开心。我最喜欢郑槐序了。”
他伸手擦掉郑槐序脸上的泪珠,郑槐序在他的手掌心里印下一吻,对他说:“只要我们互相喜欢,只要我们在一起,所有的困难都不是困难。”
“嗯。回去吧。回去照顾阿姨,准备好去医院。”贺颀抽回双手,看着郑槐序。
郑槐序转身,贺颀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郑槐序。
“槐序,能不能再亲一下我的耳垂?”
郑槐序看着贺颀充盈着泪水的双眼,点点头,走到他身侧,俯身亲吻他的耳垂。
贺颀闭上眼,又深吸一口气,眼泪滚落到肩膀上,消失不见。
“好了。去吧。我等着你。”
郑槐序捏了捏贺颀的耳垂,然后转身下楼了。
贺颀找出手机,给胡素兰打电话。
“妈,我想回昼阳市了。你能不能回来?”
胡素兰皱着眉头问他怎么了,他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忍着哭腔,对胡素兰说:“你快回来吧,我们回昼阳市,回去吧,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胡素兰听贺颀的声音觉得不太对,她说马上回来,然后挂了电话。
贺颀看着那株快要开放的风信子,眼泪止不住地流。
“槐序,我做了逃兵,也要一直做逃兵了。对不起啊,留你一个人去面对。对不起啊,去年的新年礼物拖到今年再送不说,还是个半成品。”
不到一个小时,胡素兰就到家了。
打开门看到贺颀坐在餐桌边上,餐桌上摆着一株没开的花。
贺颀转身看胡素兰,红着眼睛。
“怎么了这是?啊?出什么事了?”
贺颀只摇头,说:“我不想留在这里了,反正我也是要回去高考的,提前一点回去不要紧吧?妈,要是你工作不方便,我先回去。但是你把房子退了重新找吧。我不喜欢郑槐序了,我不想再见到他了。”
胡素兰一脸疑惑。昨天还偷偷去拉郑槐序的手,怎么今天一下子就变了。
“不是,出什么事了?是佳瑾她们……”
“妈,再求你一次,能不能再依我一次?”
胡素兰猜到可能是贺颀和郑槐序的事被郑槐序的家人知道了。她低着头也不说话。
“那先收拾东西吧。离职手续我前段时间就办好了的。打算最后三个月都不工作。工作这个你不用担心,也不要觉得内疚。昼阳市那边,我和你爸也说过。回去的话你就暂住在他那儿。”
“好。妈,对不起。”
“先别道歉了。收拾东西吧。我打扫一下屋子。”
贺颀回房间收拾东西,但是没有心思收拾。他坐在床边,一直盯着手机看。
按亮又熄灭,又按亮。
终于,微信弹出新消息。
邹佳瑾回复他了。
“那我等会儿让郑槐序先去,你下来吧。”
“好。谢谢阿姨。”贺颀打字回复,然后收拾东西。
差不多收拾好了,贺颀看到邹佳瑾给他发的消息。
“他已经出门了,你下来吧。”
贺颀让胡素兰先下楼把合同和钥匙给邹佳瑾,等胡素兰上来,贺颀才拿着那株没开的风信子一起下楼。
邹佳瑾坐在客厅,几缕头发散在耳边,眼睛红着,盯着地板看。
听到开门声,他转身,贺颀一看到她,看到她红着的双眼,难受得不行。
“坐着吧。”
“阿姨,对不起。”
“小贺啊,阿姨我啊,真的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了。我其实已经把你当干儿子对待了。我也不想让你和郑槐序难过,但是我真的没办法接受。我不求你理解我的心情,但我是一定不允许你们在一起的。”
“阿姨,我明白的。我会回昼阳市,走之前有些话想和阿姨说。”
贺颀把把那株风信子放在桌子上。
“阿姨,谢谢您。谢谢您一直这么照顾我们。我只能说谢谢和对不起。其他的多说也没必要了。住在这里的日子,我过得很开心,每一天都很开心。谢谢您,谢谢你们一家,让我感受到那么多快乐和幸福。”
“我也不想让阿姨难过,不想要外婆生病,也不想要郑槐序为难,所以我会走的,今晚就走。我会删除郑槐序的联系方式,和他断干净。阿姨,您别怪他,是我一直在依赖着他。”
“阿姨,您好好保重身体。这快两年来,辛苦您的照顾了。真的谢谢您。”
“最后还要麻烦阿姨把这株花给郑槐序,多谢您了。”
贺颀说完站起身出门,走到门口,邹佳瑾叫住他。
“贺颀,你就不怕我把这花扔了吗?”
“不怕。因为阿姨是对我最好的人之一。我知道阿姨不会的。”
邹佳瑾愣了一下,捂着脸,没有哭出声。
“阿姨,再见了。”
贺颀说完出门。门关上,邹佳瑾抬起头看着那株没开的花,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贺颀的时候,那孩子闪躲的眼神,就像做了坏事不敢和主人讨奖励的小狗。
她把合同收起来,把风信子放在郑槐序的书桌上,然后回房间把头发扎好,换好衣服,出门了。
贺颀上楼之后,和胡素兰一起打扫卫生,整理衣柜的时候看到了来这里的第一天用过的床单。
已经闻不到槐花的味道了。
贺颀把床单放在客厅的沙发上,继续打扫。
母子俩收拾好已经快六点了。
本来来的时候就没带什么,这里什么都不缺。他们行李很少,尤其是贺颀,书都基本上放在废品回收处了,书桌和书架恢复刚来的时候的样子。
他的书包里,只背了两本郑槐序翻过的书,还有一张画着向日葵的纸。
那是他趁着那三朵花还没谢的时候画的,一直藏在柜子里。
胡素兰关掉水气电,又确认了一遍没有忘带东西,然后出门。门咔哒一声关上,连带着贺颀的回忆全被锁住。
贺颀就这样带着他的三朵向日葵走了,离开了清江镇。
飞机八点半起飞。
上飞机之前,贺颀打开手机,找到所有的槐序,全部删掉,一个不剩,然后注销了所有的社交软件。
在飞机上,胡素兰拍着他的背,像小时候哄他睡觉一样。
“贺颀,我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妈,谢谢您,谢谢您没有干预我们。我很开心,很开心能和郑槐序一起,哪怕只是短短两年,也好开心。谢谢您,也麻烦您了。”贺颀转头看窗外,脸上滑过泪珠。
胡素兰叹了口气。
就是因为谁都没有错,所以才会谁都难过。
飞机起飞,带着贺颀飞向了昼阳市。
病房内,外婆早就醒了。她盯着天花板不说话。
郑槐序在病房外面站着,没进去。
过了好久,邹家晏来叫他,说让他进去。
郑槐序进病房,叫“外婆”。
外婆看都没看他。
邹佳瑾拉着外婆的手,对她说:“妈,吃点东西吧。吃一点。”
外婆握着邹佳瑾的手不说话。
病房里安静了很久,外婆终于开口。
“你们几个先出去,留郑槐序和佳瑾,我有话单独说。”
郑冀州和舅舅舅妈出病房,外婆问郑槐序:“你和小贺,真的是那样的吗?槐序啊,你回答外婆。”
“外婆,对不起。”
外婆眼里噙着泪,看着郑槐序摇头。
“你怎么,怎么……怎么会这样啊。”
外婆哭出声来,邹佳瑾抱着她也哭。
“听外婆的话,和小贺分开,行不行?”
一滴眼泪滴到地板上,郑槐序开口道:“外婆,我听您的话,和他分开。您不要生气,养好身体。”
“好,好,那你当着外婆的面,把他的联系方式都删了,全部删完,一个也不能留。还有,咱们家二楼不能租给他们住了。”
郑槐序拿出手机,找熊熊,先打开微信,想给贺颀再发一条消息,熊熊两个字打出来,点发送,发送失败。他颤抖着手再打开通讯录,拨贺颀的电话,打不通。
再去其他聊天软件找,已经找不到“熊熊”这两个字了。
他看了一眼邹佳瑾,邹佳瑾一句话也不说。
他对外婆说:“外婆您也看到了,联系不上了。我联系不上他了。您放心,我已经联系不上他了,联系不上了。”说着眼泪流出眼眶。
外婆不忍地闭上眼,说:“好啊,断了好,断了对你们两个人都好。”
郑槐序从房间出来,又拨贺颀的电话,还是打不通。他靠着医院墙边的扶手,一遍又一遍地打,就是打不通。
邹佳瑾从病房出来,找到郑槐序,含着泪告诉他:“贺颀已经走了。他回昼阳了,八点半的飞机,现在已经起飞快一个小时了。你回家看看吧,他给你留了东西,在你的房间。回去吧。外婆我们看着。”
郑槐序盯着邹佳瑾,放下手机,愣了半天才跑向楼梯口。
出租车在主干道停下,郑槐序冲向门口,打开门,直奔卧室。
一株没开的风信子,已经有了花苞的风信子,孤零零地待在书桌上。
郑槐序跑过去,玻璃杯下压着一个信封。
郑槐序打开,抽出信纸,上面只写着一句话。
“对不起啊槐序,今年不能陪你去看向日葵了。”
郑槐序紧紧握着信封,发现信封里面还有个东西,倒出来一看,是颗熊博士的软糖。
郑槐序蹲在书桌旁,泣不成声。
那株粉色的风信子,在三月份开出了紫色的花。
是啊,粉色的风信子,怎么会开出紫色的花呢?